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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南疆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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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守兵胡大兆站在城门边,上峰告知他这几日会有各国使臣带着贡品进京。望向眼前长长的队伍中几辆显眼的异域车马。他随意踱步到一辆马车前,便有人上前禀明:“车马里是南疆舞女和她的侍女。”
胡大兆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好奇的挑起幽帘。
一股子清甜的果香扑面而来!
不似他在迎春楼内闻到的熏香,也不像高门贵女身上的胭脂味。这抹淡淡的果香仿佛是有人刚刚在他眼前捏破了枚成熟的鲜果,瞬间迸发出的香气一股脑地钻入鼻中,让人忍不住探身再寻。
“这位官爷!”阿蛮略有不满的叫道,这位守门官也太莽撞了吧,半个头都快伸进了马车内。
胡大兆如梦初醒,回过神后看到车内女子头戴素纱帷帽,端身而坐。虽看不清此女子的容貌,却能看见她露在袖外的那双素手如上品羊脂玉般光洁。
女子身旁的侍女用身子倾挡住他探究的视线,似是不满意胡大兆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主人。
绝对是个极品美人,魏太傅真他娘的好享受!胡大兆望向放行远去的车马,脑中回味起方才美人身上的馨香,只觉得意犹未尽。
进入京城后,阿蛮推开窗轩,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突地,幽帘又被掀开。阿桑老探身进来,阴沉着脸问:“陆明悦,方才入城门时,那位守门官都与你说了什么?”
“守门官不曾与我交谈,阿桑老你多虑了。”陆明悦此时已经摘下帷帽,清澈明眸坦坦荡荡。
“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古长老一脉的生死都指着你了!”阿桑老阴测测地说。
阿蛮刚要回嘴,却被陆明悦伸手拦下,她和颜悦色地解释:“阿桑老,在被关进水牢前,圣女殿下就已将我身上的蛊王取走,明悦现在两袖只有清风,您大可放心。”
阿桑老听闻她这席话,脸上倒是由阴转晴,她放缓语气说:“我劝你收了不该有的心,再过不久,南疆王便会册封成璟将军为大驸马。”
陆明悦神色未变,只是清澈的明眸略有暗淡,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容回答:“大公主与成将军实乃天作之合。”
阿桑老最是讨厌陆明悦这副故作谦卑的模样,在她担任南疆圣女期间,大公主数次放下姿态,礼贤下士,试图拉拢陆明悦,但此女却总以圣殿不易插手南疆王庭政事的借口袖手旁观。
大公主仁慈,就算陆明悦后来被人揭发血统不纯,玷污了圣殿。都没忍心对这个寡恩薄义的女子痛下杀手,想到如此,阿桑老厌恶地甩下幽帘。
马车在天黑前终于抵达了驿站,陆明悦重新戴上了帷帽,在阿蛮的搀扶中下了马车。
“圣...小姐”阿蛮担忧的望向陆明悦,从南疆到京城的路上,阿桑老他们忌惮陆明悦的能力,不但收走了她身上的蛊虫,还在每日定时给她灌下大量的曼陀罗汁。
亏得小姐她体质异常,常人若喝上这么多曼陀罗汁,早就昏死过去,小姐却只是手脚发软使不上力。
“无事,只是方才有点腿麻,一会用完晚膳你陪我走动走。” 陆明悦望向四周,今日驿站内停放的车马还真不少。
第二日,因陆明悦要入宫排练,阿桑老并未给她灌下曼陀罗汁。
在侧殿中,陆明悦未施粉黛,只是换上舞服,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伴着丝竹声曼舞,她妩媚的大眼不时地瞟过魏太傅空落落的蛟座。
大内总管马承恩看向场内轻歌曼舞的美人,不由地倒吸一口气,乖乖,他好歹也算是伺候过大周最荒.淫皇帝三十多年的老人了,什么瑶池仙女,牡丹精怪没见过啊,可都不及眼前这池中美人半分。
文轩帝即位已有三年,今年刚过十五,还未纳后封妃,新帝在欣赏美色上的天赋上毫无半点先帝的传承。整日沉迷倒弄花草,对于这等上不了台面的爱好,魏太傅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马承恩低头看向手中名册,看来陆明悦这朵娇花定要栽进魏太傅府邸中了。
陆明悦舞完一曲退下,唤阿蛮去给她送水。话音刚落,就见马总管面带笑容缓缓走来,手中还端着一盏香茶。
“陆美人辛苦,不妨歇上片刻,尝尝咱家手中的雨后龙井。”
陆明悦不知马总管为何对自己大献殷勤,不过这送上门的机会,确是要好好把握,于是她含笑接过茶盏,浅尝一口后,连连称赞此茶香如兰桂,味若甘霖。
“咱家看流程上的安排,陆美人舞完此曲,还要进献给皇上一副亲手所绘的《南疆山水图》,美人多才多艺!...不知咱家可否有幸先饱一饱眼福?”
陆明悦微笑颔首,唤阿蛮展开《南疆山水图》,此图在出行前就已完成,被南疆王和边防将军反复审查,并无疑处。
马承恩不懂画作,但观图上惟妙惟肖的山水,仿佛自己都置身其中,他正想再美言几句,突然感觉持画的右手使不上劲。
“嘭”的一声,画轴从他手中脱落,好巧不巧,正好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溅出的茶水瞬间浸湿了山水图的一角。
“哎呀....这...这,谁放的茶?”
马承恩饶是经过大风大浪,也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刚刚想找人背锅,却听陆明悦轻声轻语道:“马总管不必忧虑,所幸茶水溅上的地方不多,可否腾出一间安静的屋子,再送来笔墨让小女补救此画。”
马承恩这才发现陆美人不但人美,声音也如幽谷小溪般清澈,悠扬婉转,似水如歌。在美人娓娓动听的声音里,他慌乱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如此甚好,马承恩立刻安排小太监腾出一间屋子,送来笔墨。
“马总管...”陆明悦似是有点羞怯,“小女昨夜刚刚抵达京城,今晨起的略晚,因怕赶不上入宫排练,一直...未曾饮食,刚刚舞完一曲....。”
“哎呀,是咱家思虑不周,这就亲自去为美人拿几碟点心垫垫肚子。”
马承恩看到陆明悦纤弱的身姿,生怕她饿得手抖,再给手下的山河图甩上几滴墨点子,那可真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说完,他便速速带着身边的小太监朝御膳房走去。
屋内只剩下陆明悦和阿蛮两人,陆明悦立刻提笔调色。
还好一切顺利,昨夜她借着和阿蛮消食的功夫,寻得一种蛊虫,喂其饮下自己充满曼陀罗的血液,就变成最方便的麻蛊。
方才她接过马总管递来的茶时,悄悄放出了蛊虫,才会如此顺利。
陆明悦低头凝望山河图,这是一幅南疆和北朝接壤的山峦,名叫黄金山,此山并不产金,不过每到盛夏,山中开满了向阳花,金灿灿的一片,从远望去,仿佛一座座金山连绵起伏。
陆明悦在图上作画。与此同时,阿蛮也很有眼色的在门口张望,以防有人突然来访。
马承恩在御膳房选了几样可口的点心,速速装进食盒内,盼望着赶紧填饱了美人,好修复画作。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陆美人身边的丫鬟在门口张望,肯定是饿坏了,想到这,他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屋内。
“马总管您看,已经修补好。”
陆明悦似是刚刚停手,手中还握着画笔。“小女想到今日马总管定会忙得不可开交,便想着尽快修补完。”
“瞧这姑娘着话说的,本是咱家弄巧成拙,还需美人帮忙善后。”马承恩仔细端详桌上的画,果然修复得完好如初,不由松下一口气,赶忙让身边的小太监把桌子移到窗边,待墨迹干了再收檀木画盒。
临近黄昏,陆明悦才回到驿馆中,她让阿蛮取来今日皇宫内统一发配的首饰,从中挑出一串珊瑚吊坠。
陆明悦走到窗边,举起血红的珊瑚坠迎着夕阳端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女妖且丽,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百花待羞涩。”窗下突然传来爽朗的男声。
陆明悦低头看去,一位男子身形高大挺拔,剑眉星目,可惜俊美中却带有一丝侵略性,墨兰衣袍被皮制鞶带勒出健硕的腰身,仿佛荒漠中的野狼。
忽拓野,胡王的四儿子,八年前,他曾跟随胡地赫赫有名的天威将军连攻北朝十城,年少成名,深得胡王喜爱。
陆明悦和古长老在胡地寻蛊时,曾在胡城中远远观望过这位王子。想不到他居然来京城了,看其装扮低调,身边只有一位随从,不像是跟着胡地使臣而来。
况且,今日她听马总管提及这次来北朝和谈的是二王子忽拓蛮,并非忽拓野。
既然如此,四王子为何会现身驿馆?
“敢问姑娘芳名?”
忽拓野见窗后的美人正眉眼含春地看向自己,顿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胡地女子多为粗犷,不似中原女子温婉动人。此女子却又比中原女子多了几份妖娆,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陆明悦没有回答,这位四王子平日在胡地横行霸道惯了,还是少招惹为妙。她关上窗户,不再向窗外看去,碰上如此孟浪的男子,这种反应也是合情合理。
忽拓野吃了个闭门羹,却也不恼,回想刚刚美人盯着坠子的娇媚笑脸,他真想把全天下的珠宝都堆在这位美人面前,旦换绛唇一笑也是值得。
他叮嘱随从私下打听此女来历,如有机会,在中原干完差事后携美人归胡,日日在帐内销魂,岂不乐哉。
屋内,陆明悦取出包袱里的贴身内衣,用剪刀把内衣上的绣花拆掉,拆下的银线都泡在水杯中,再燃起油灯将其煮沸,待杯子内的水彻底蒸发了,杯底便留下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
“小姐...这点‘柳下惠’够吗?”阿蛮担忧的问。
从南疆出发前,阿蛮把浸染过‘柳下惠’药粉的针线秀在了她的单衣上,以备不时之需。
此药粉具有宁神降欲之效,稍微用上一点,哪怕是正在兴头儿上的男子也会瞬间偃旗息鼓,垂头丧气。故名‘柳下惠’。
“是有点少了,不过吓唬人倒是够了。”陆明悦满意地倒出药粉,小心翼翼地用银针将其填入珊瑚坠的密孔中,再用透明的蜜蜡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