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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哦,是奶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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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佩同学,你拿题过来的吗?”
面前的女生微弯着唇,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直勾勾的望向你的时候清澈又灵动。
南佩笑了笑,嗓音温柔:“嗯,是有个题,是往年的数奥拓展的新题型。”
洛锦瑟来了兴趣:“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我带来了。”
“谢谢你。”
南佩将另一只手里的小蛋糕递给她,“上学路上看到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吃。”
透明盒子里的小蛋糕很精致,各种颜色的水果点缀在乳白色的奶油上,可可粉撒在侧身,还有心形,菱形的巧克力片……少女心的粉红泡泡止不住外冒。
洛锦瑟两眼放光,正想伸手接的时候,顿了一下,她那暴躁同桌警告了她好多次不能收南佩同学的东西,不然得揍她,其实同桌也没说错,不能乱接别人的东西的。
“怎么?你不喜欢吗?”南佩见她高兴的表情淡去,压抑着心里的不快,维持面上的平静,依旧是那温柔有礼的翩翩公子。
洛锦瑟抬头,“没有的,谢谢南佩同学,这个我不能收。”
南佩垂在身侧的五指收紧,“为什么不收,洛锦瑟同学,我们是朋友,对吗?”
“唔?朋友?”
南佩语气里含着明显的失落,“难道洛锦瑟同学你没有拿我当朋友吗?”
洛锦瑟喜欢和爱专研数学题的人在一起交流,成为朋友,好像是理所应当的。
“我没有不拿你当朋友,只是……”
“那不就行了,朋友之间是可以互送礼物的,在数学上你帮助了我那么多。再说了,这小蛋糕是我专门给你买的,你不收,那不就是浪费了,我又不吃蛋糕。”
洛锦瑟有些犹豫,遇事得冷静思考,南佩同学对人很好,给他的感觉和张浔同学一样,是个好相处的人,那他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洛锦瑟同学,你真的不要吗?”
对方可失落了,洛锦瑟有些小愧疚,“没没有的,我没有东西送给你,要不还是算了……”
南佩笑了:“没关系,你不是有糖吗?我还挺想吃你的糖果。”
洛锦瑟看着手里的小蛋糕,心下一慌。
完了,同桌会揍死她的。
徐年从后门进来,将手里的篮球投给一边的齐之舟,抹了抹还在滴着水的碎发。
“你什么时候买了蛋糕?又是草莓味?”
洛锦瑟浑身一颤,慢吞吞的侧过头,将放在书后的蛋糕拿出来,表情有点严肃,声音也有点结巴,“同、同桌,你吃吗?”
熟悉的表情,一样的心虚。
徐年拨头发的手一顿,掀了掀衣摆靠进椅子里翘起二郎腿,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一副大爷坐派。
“说吧,犯了什么事?”
洛锦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两只小手捏在一起搅啊搅啊搅。
徐年看着她的反应,冷笑了声,伸手拿过旁边的蓝白色保温杯,往杯盖里倒了些钦哥的同款降火菊花茶,小抿了一口。
“同、同桌,那是我的杯、杯子,你、你怎么……”
徐年皱眉,凉凉道:“说事。”
洛锦瑟偷偷摸摸的往后又退了两步,“蛋糕、蛋糕是南佩同学送的。”
徐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好几个度。
“砰——”
杯盖往桌上重重一搁,茶水倒出来,润湿了书页。
“洛锦瑟,老子……”
“我们是朋友的,”洛锦瑟拔高的声音降下来,她轻声嘟囔,“朋友之间是可以送礼物的,我送了他好多糖果,没乱拿他的东西。”
徐年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像是要被血液冲开,脑门胀痛,胸口也发闷。
朋友?那南什么的是她朋友,他也只是她朋友,凭什么!她就这么缺朋友?!
徐年不是没想过什么都不顾,直接告诉她他的喜欢,可每次一看见她单纯无辜的眼睛就开不了口。
小小的一只,软绵绵的可爱,被家里养得实在太好太乖,还有点小小的可爱刻板,听话的不行,身在泥土里,无家可归,孤身一人的他不敢。
他不敢赌,他怕,怕小丫头未解情事被吓跑,怕拉她入地狱,让她看见他背后的黑暗,暴躁纨绔的父亲,别有用心的母亲,一穷二白的条件……
他处在黑暗里,不见光,她却是暖光,弱小又温暖……
他想,再等等吧,等她长大一点,等她成熟一点,等她再和他近一点,等她能够接受一点……
所以,是他自己懦弱,是他咎由自取……
少年的暗恋,是藏在盒子里的红玫瑰,敛去所有的光芒与热情,小心翼翼的,用身刺去窥探,磨掉了满身桀骜和棱角,剩下酸酸的泡泡和偶尔的欣喜……
“年爷,怎么了?”吴用闻声过来,看到徐年的表情后,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事了,这事还挺大。
徐年没控制住内心咆哮疯狂的冲动,抬脚把椅子踢到门角后便走出去了,吓蒙了教室里的小学鸡。
“出什么事了?年爷怎么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年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可怕。”
洛锦瑟愣在原地,心里很难过。
她不懂徐年为什么平白无故发脾气,就因为她收了朋友的蛋糕,他太霸道太强势,什么都要强迫她,和别人讲话,他要捏她脸,吃别人的零食,也要打她的手心,还经常抢她的东西,这次居然当着班里这么多人的面朝她发脾气……
她真心拿他当朋友,而他却这样强迫她。
洛锦瑟越想越觉得委屈,抬手抹了抹微红的眼眶。
月桑兰看见桌上的蛋糕,了然,她朝旁边的庄研使了个眼色,两人半抱半拖的将洛锦瑟弄到超市旁边的休息区,那里现在没什么人。
“小可爱和姐姐说说怎么了?”
庄研拍拍洛锦瑟的背,“傻宝,研姐姐在这儿,咱别伤心了啊!”
洛锦瑟扑到两人怀里轻轻抽噎,“我不要理徐小狗了,他、他烦人!真的好烦人,我太难过了。”
平时徐年也有把洛锦瑟惹生气,但也只是红眼眶,像委屈成这样流眼泪的,还是第一次,是真的伤心了。
月桑兰擦掉她睫毛上的泪珠,轻声说:“年爷和你想的不一样,他不把他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我们也不好帮他解释什么,小可爱,其实他心里的难过不比你少,而这种难过你又不懂……”
洛锦瑟别过头去,双手捂住耳朵不听。
月桑兰这才发现面前哭得小脸蛋通红的女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说话,真正惹到她还是有些脾气的。
这还是年爷惯出来的。
庄研扒拉下洛锦瑟的手,“她没讲清楚,傻宝不哭了啊,研姐姐给你讲,站在你的角度,年爷确实很过分,但站在他的角度,一切又情有可原,傻宝啊,对年爷来说,你是和我们不一样的存在,就像你的妈妈对你来说是世界上最好最无可代替的人,你在年爷心里就是这样,他很在乎你,接近病态的在乎。”
洛锦瑟吸了吸鼻子,垂着脑袋嘟囔:“他才不在乎我的。”
庄研和月桑兰相视一笑,胜利就在前方。
月桑兰:“你今天接了那个蛋糕,年爷的心里的感觉就像洛阿姨被人抢走,叫别的孩子小洛洛宝贝,而你什么也没有了。”
洛锦瑟抬头:“可是他也不能这样发脾气,好多人的,也好丢脸,”顿了一下,洛锦瑟垂下眼,“他也不能专制独裁呀,大家都是朋友的,南佩就像张浔一样……”
庄研塞了颗糖在她嘴里,“不一样的,傻宝慢慢体会吧!”
“徐年,你这个小狼崽子,上课铃都打了,你还在外面瞎转悠个啥,是想去冯主任的办公室里喝茶吗?!”
毕小钦大步走过去,抬手往徐年背上一拍。
徐年侧头迅速拧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压制在背后。
毕小钦动弹不得,气得不轻,扯着嗓子吼:“徐年你个小狼崽子怕是要翻天了,还不给我放开!”
徐年慢吞吞的松开,双手插进兜里面,无表情的抬着脚。
毕小钦揉了揉有些吃痛的手腕,这小子劲儿还挺大!见他情绪不对,毕小钦甫一想起寒假在警局,他也是这表情,听警局里的人说这孩子家里有钱,但父母不怎管,后来住院,徐年也不让联系父母,还是他帮忙挂的号,想到这,为人夫的毕小钦心里一酸,不自觉软了态度。
“有什么事就和钦哥说,能帮你的钦哥一定帮,半大个孩子,别有事一个人闷着……”
毕小钦一个人叨叨叨了半天,徐年走路的姿势都没变一下,根本不搭理他。
毕小钦觉得这孩子虽然脾气坏了点,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才话都不想说。
“小小年纪,怎么学会抽烟了?这次我不计较,下次别抽了,听到没?有事就来找我,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的,作为你的老师你的班主任,我有责任有义务关心你的身心健康……”
毕小钦就这样不不嫌累的,从操场到五四楼四楼说了一路,站在三班教室门口,他还邀请徐年到办公室坐坐,听他开导,徐年全程无视此人,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便进了教室。
写题的洛锦瑟听到旁边的动静,淡淡的尼古丁混合着熟悉的薄荷香钻入鼻腔,她把头埋得更低了,虽然现在没那么生气了,但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又特别是当他出现的时候。
徐年拉开椅子,连个眼神也没给她。
月桑兰一手举着书一手托着个蛋糕,“小可爱,你真的不吃吗?我全吃了哟。”
洛锦瑟瘪瘪嘴,闷声说:“不吃。”
徐年拿书的手顿了顿,心情也没那么差了,这钦哥还挺治愈的?!
两节课过去了,后排的两人没说一句话,气氛也压抑得让人害怕,小学鸡们悄悄咪咪的暗中观察,他们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敢问呐。
徐年摁熄了手机,撑着脑袋面向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壁。
淡淡的人影印在上面,毛茸茸的脑袋瓜上,附着两只小猪佩奇的发绳,捆住一绺马尾,末端软踏踏的搭在后脑勺上,像某种温顺乖巧的小动物,让人有一种很想撸的冲动。
明明是个软萌丫头,真惹到了,猫爪子挠人还挺疼。
徐年慢吞吞地侧过脑袋,插在兜里的手抬到桌面上,缓缓向旁边课桌移动。
洛锦瑟微微皱着眉头,专心思考着书上的题。
“啪——”
洛锦瑟闻声看过去,她的荧光笔怎么掉地上了?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大脚,穿着纯黑色的球鞋,“咻”的一下,把地上的笔给扫到旁桌底下去了。
洛锦瑟:……你以为你的脚会隐形吗?!
余光里,小丫头鼓着脸蛋别过头去,马尾辫扫过来,一晃一晃的。
徐年嘴角一抽,这就没了?不带让他帮忙捡的?小丫头硬气了?!
三连问在脑海里回旋播放,余音立体环绕,徐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边悄悄咪咪看戏的人十分着急呀。
吴用没忍住,一声吼:“年爷,哄啊,使劲哄!”
周围的小学鸡开始笑了,徐年沉着脸硬生生咽下火气。
洛锦瑟羞得把脸蛋埋进臂弯里,她需要硬气一点的,不然徐小狗老是欺负她,哼,不理他,气坏他!
洛锦瑟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戳了一下,她抬头,手肘边贴着张粉白色的便利贴,是她的,上面的字迹却是某只小狗的。
:首项加末项的和乘项数除以二。
洛锦瑟看了一眼,淡定地收回目光,绷着严肃的小脸写起了题。
徐小狗想“求和”呀!哼,不理!让他长长记性!
徐年顶了顶后牙槽,这款不行就换下一款,他就不信了,还哄不了这小丫头!
第二张便利贴:东欧剧变,苏联解体。
——冷战结束。
字字句句就连标点符号都透着万众之王的傲气,道个歉,态度成这样?
洛锦瑟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将便利贴扔了回去,刚好砸到徐年脸上。
徐年:……
他沉默了一会儿,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然后心理建设了一下,便深刻认识到了错误,他揉了揉眉骨,再次提笔。
第三张便利贴:有一只小鸭在排队,想和前面的鸭鸭对齐,可是怎么也对不齐?她就嘀咕着说对不齐呀,对不齐呀。对不起。
洛锦瑟看完,翘起的嘴角还未来得及放下,另一张便利贴便贴在一只大手背上挪过来。
第四张便利贴:蔬菜们在比赛比瘦大赛,茄子看到了黄瓜,发现黄瓜的腰很细,于是茄子就一直在嘀嘀咕咕:没瓜细啊,没瓜细啊。没关系。
“噗嗤!”
洛锦瑟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丫头眉眼弯弯,可爱得紧。
徐年嘴角噙着笑,心头一动,就着侧身的人摁进怀里。
“老子认错。”
女生扑腾了两下,从他怀里抽出身来,小脸红扑扑的,睫毛闪啊闪啊,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她嘟囔:“我、我没想理你。”
后来,别人问起洛锦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徐年的,她第一想到的便是刚刚贴近他怀里那一瞬间的心跳,像是所有的器官细胞都停止了运作,心跳声从遥远又空旷的地方传来,让人激奋又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是不想同人分享的秘密。
徐年看向她,直勾勾的盯着她滴溜溜的黑葡萄眸子,尾音是偷腥成功的得意,“小可爱真不想理我?”
“你、你、你烦人!!”
小小一只的女生急急慌慌的跑出门去。
月桑兰站在何北顾身后,竖了一个小指,“年爷,我看不起你,残害无知小白兔,居然用色、诱!”
此时的年爷天塌下来他也不带在意的。
晚上,洛禾的关心电话准时接通。
洛锦瑟坐在床上,手捏着被子絮絮叨叨说了今天的事。
洛禾听得直乐,家里软绵绵的小白菜会发脾气不理人,还动手了,她有点小惊讶。
自丈夫走后,她家小白菜就过于听话,像一只规规矩矩洋娃娃,没有同龄人的调皮捣蛋,洛禾很忧心,却不知道怎么办。
“妈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这语气还挺严肃的。
洛禾没再逗她,认真起来:“小洛洛有什么问题?”
洛锦瑟不自觉的捏紧了被子,“妈妈,今天我同桌把我拉进他怀里……”洛锦瑟反应过来自己把秘密说出来了,一惊,“啊,我、我、我什么也没说!妈妈!你没听见!”
洛禾愣住了,直到洛锦瑟反应过激挂了电话她也没缓过来。
都说母女连心,洛禾好像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是来自一个男孩子所带来的小心思……
这晚,洛禾辗转反侧睡不着。
第一次和徐班长见面,在校门口,男孩子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旁边的女孩子身上,带着淡淡的温柔,作为过来人的洛禾自是察觉到了,但孩子还小,自家女儿天生没搭那方面的筋,洛禾便没太在意……
“洛锦瑟同学,那个题你解出来了吗?”
南佩拿着书本走过来,一如既往的温和
洛锦瑟把答题卡递给他:“解出来了,你看看答案对不对。”
南佩看着印着密密麻麻的娟秀字体的纸张,笑了笑,“对了,步骤思维都在点上。”
洛锦瑟咧嘴,犹豫了一会儿,她说:“南佩同学,你可以不再给我送吃的吗?我……”
南佩打断她,面上笑容不变,“可以的,如果有什么麻烦,你告诉我就行了,那我可以继续问问题吗?”
“啊?可以的可以的。”
这人脾气真好的,洛锦瑟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忽的想起她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