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重飞]飞蓬传》純鈞

42、万刃奇兵

　　从法阵一出来，耳畔呲啦啦疾风呼啸，面前锋芒夺目，凛冽杀气骤然扑面袭来。重楼与苍雎反应极快，光影混乱之间，仅凭杀气便辨认出全部袭击点位。二魔分别出招，叮当声急促乱响一阵，击碎面前攻击。

　　众人才得空定睛细看，竟是一大片乱兵暗器。那些兵器被二魔击碎，化为银屑，银屑在飞舞一阵逐渐凝结成团，顷刻间又重新聚来！鬼狂趁刚才重楼与苍雎替自己抵挡的时机，已抽身召唤出饕餮。饕餮向天怒吼一声，张开大口将面前乱兵吸入腹中。

　　这边危机解除，众人忽见不远处另一团乱兵暗器围着两个身影正打得不可开交。那仗剑之人身手十分漂亮，护着身后与他背靠背的防卫的身影。只是任何还击皆如饮鸩止渴，并不能彻底扑灭乱兵的攻击。那些兵器彷佛生了灵性，被击毁便碎成银屑，片刻间又凝结成灵重新袭来。

　　“飞蓬！鹄灵！”无需看清人影，重楼凭招数一眼认出二人。

　　“楼尊！”鹄灵不知已被围攻了多久，疲惫不堪，错漏疏忽之处全仰赖飞蓬护他周全。此刻听到重楼的声音心中如蒙大赦般的惊喜，却抽不出一点精力看一眼重楼。那些兵器彷佛正被一个绝世高手操纵，奇快奇狠。

　　“回去！别过来！”飞蓬喝止重楼，他刚才便发现这边少了些兵器，心想难道是围攻别人去了。他掺空瞅了一眼，竟望见重楼一行人从法阵出来。这些兵器便彷佛长了眼似的呼啦自行分了一部分去围攻他们。飞蓬深知其险，自己尚未想出对策应付这些乱兵，自然是不愿重楼再被卷入。

　　“上！”鬼狂命令一声，饕餮一跃纵至飞蓬这边，张开血盆大口吸得那些兵器滞在空中叮当作响，僵持片刻终被饕餮吸入腹中。饕餮作痛苦状卧地休息。

　　“呼！”鹄灵长舒一口气，扔了兵器瘫跪在地上，狠狠地喘着气。飞蓬也停下来，弯腰支剑在地上喘了几口气。

　　重楼一行过来，问道，“你们怎么样？怎么回事？这些是什么东西？”

　　苍雎则问，“其他人呢？”

　　飞蓬尚未完全缓过气来，摇摇头深吸一口道，“我没事。方才在阁楼，你们进去不久，天帝便来了。我早前与玄女将军已商量过，用奇门阵先困住他，”飞蓬直起身平息了下气息，继续说，“谁知天帝放出这么个东西，打不死灭不了。我引开这东西叫玄女将军领其他人逃开它的纠缠布阵去了。不知天帝入阵了没有？这家伙可恶，”飞蓬又指指鹄灵，“死活不肯走！赖在这添乱……”

　　鹄灵也还没缓过气来，也指了下飞蓬，似是要回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心里说，不赖着你我哪这么快找到楼尊？

　　“奇门阵并未困住天帝，我们从画境出来遇到他了。其他人恐怕此刻处境也不妙，咱们得去找他们汇合。”鬼狂道。

　　飞蓬听闻此消息，心里咯噔一下，“地皇之灵呢？”

　　“无事。”重楼向飞蓬伸出手去，手中一个小法阵，“你也取一份用吧，现下正用得着。”

　　飞蓬正犹豫着，饕餮巨兽哀嚎一声，噗呲噗呲浑身呲出血注来。那些兵器竟在饕餮腹内乱刺一阵，终刺死巨兽破肚而出，又卷土重来！被开膛破肚刺的饕餮浑身是血洞躺在地上，宛如一座流血的小山。

　　重楼见状迅速把手上法阵向飞蓬一掷，飞蓬瞬间被吸入法阵。飞蓬来不及细问，迅速拿地皇之灵取了法力。出来时，又是一片叮叮当当的混战之声，他立即再次加入战斗。

　　这样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众人边战边思考。

　　重楼手上忙活抵挡着提议道，“稍后我在那块大石上布个阵，咱们离开这里。空间入口稍纵即逝，你们都留神抽身出来，别让它们跟进来！”

　　“不行！”飞蓬这边也一边叮叮当当，一边回绝重楼，“这东西有灵性，咱们逃了它们会自行去找其他人的麻烦，其他人就危险了！”

　　这边苍雎忽然灵光一闪，道“我来！护我！”重楼正护着鹄灵与苏禾抽身不得。飞蓬迅速走位过来，护在苍雎前面。鬼狂也腾出手分了十数影卫过去护在苍雎后面。

　　有了庇护，苍雎抽出身来，汇聚灵力向那一团乱兵掷去。顷刻间那些兵器呼啦啦互相吸在一起，彷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了一般，不一会儿就好像被一种强劲的力量团成了一个废铁乱刃扎成的巨球。巨球逐渐缩小，表面也逐渐平滑，本来还在地面上渐渐却如同铁球沉入水中般向泥土中加速沉下去。不一会儿缩成一个小点陷入地下中找不到了，只在地上留下个巨大的漏斗形巨坑。苍雎使的正是极限术。

　　飞蓬虽不是第一次领略极限术的厉害，心中也忍不住暗暗称奇。他心想，这术法不需外力便能将任何物什压缩至如此紧密，不知是何原理。

　　众人以为终于结束，正自平息，忽然砰的山崩般的一声巨响，众人大吃一惊，心又重新提到嗓子眼儿。那巨坑中突然喷发出一道巨屏，如扇面一般冲天而出。这一惊尚未平息，那巨屏急速倒塌，向飞蓬拍去。

　　距离太近，那巨扇又宽广，飞蓬一时间难以逃离，只得拼死硬扛了。眨眼间，一个影子闪行过来扑到自己身上，拽起自己向一团光晕中飞去。站在巨屏边上的数人都向外逃去，唯这影子朝着站在中间的飞蓬扑去。

　　那巨屏呼啸坠落，带起混乱强劲的气流混着飞扬的沙石将边上众人加速冲开去，呜地将飞蓬二人盖入土地中，又如铁扇入水般沉入地下。

　　不必看清飞蓬也知道，扑过来的必是重楼，那光晕自然是他打开的空间入口。只是这次不走运，他与重楼并未来得及进入法阵。

　　沉入黑暗之前一瞬，飞蓬感到颈项上忽然潮湿，伴着血腥味传来。温热暖流是重楼的鲜血，他替自己抗下了巨屏的冲击，昏过去了，失去知觉覆在了自己身上。

　　飞蓬立即将自己的护体真灵拉伸为上平下尖的锥形，以对抗巨屏和土地上下双重的冲击力，试着慢慢减缓那巨屏入地的速度。

　　一片黑暗中，上面巨物的下沉速度终于减缓下来。飞蓬顾不得其他，连声唤醒重楼。但重楼没有什么反应，身子毫无气力地压在自己身上。

　　飞蓬跨过重楼腰侧，四肢并用地用力向上支撑起那巨屏。纵然他的力量非常不错，可这些兵器不知是用什么铸成，未免也太重了些。飞蓬咬牙支撑也就将将支起一点空间。他腾不出手来，便只好用额头一下一下去磕重楼的头，试图把他弄醒。

　　“重楼！重楼！你这个傻瓜！……重楼！重楼！……”

　　“嗯……嗯？……”重楼悠悠醒过来，神魔都有护体真灵在，他伤得并不算重，只是刚才撞击得太猛烈一时间失去了意识。重楼想抽手插进头发按一下疼痛的头颅，才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身下正垫着什么特别舒服的东西，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重楼彷佛霍然从悠远的梦境中惊醒过来。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一个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身下这个是……飞蓬！脸颊靠着的特别舒服的地方是……飞蓬的颈窝和头发！

　　重楼脸上一热，七手八脚地要爬起来，猛抬头不慎碰着上面的坚硬的金器，磕得生疼。抽手抽不出，抬腿抬不起，他才意识到背上一个巨物将他和飞蓬压制住了。

　　“呼……”重楼听到飞蓬舒了口气，大约是发现自己清醒放了心。飞蓬也不再说话。气氛便突然有点尴尬。重楼此刻才完全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与飞蓬都是怎么一个姿势，难怪要尴尬了。

　　“咳，……”重楼没由来地轻咳了一声。

　　飞蓬此刻可并不轻松，他勉力支撑着巨屏艰难道，“你怎么样？”

　　“没事……”

　　“……”担忧渐消，怒气渐长。重楼刚冲进来时，飞蓬是真生了气，但眼下这种尴尬情形，他只能窝在心里发不出来了。

　　“……”

　　且说巨坑上面的四人，惊险逃过一劫，回身见身后金屏已拍入土地，皆大惊失色。鹄灵一改平时斯文形象，不顾一切回身冲回去，扒住巨坑边缘朝下面嘶喊重楼。喊了一阵无人回应，鹄灵纵身就要跳下去。

　　身后鬼狂一把抓住他，“莫担心，他们应该应付得来，我与你一同下去找。”

　　“一起吧。”苍雎也凑过来。

　　“谢过二位尊上。”鹄灵感激道。

　　苏禾被飞石击中背心，伤得不轻，便独自等在上面疗伤。

　　三魔纵入坑中贴着边缘飞到坑底，这金屏铺在地上几乎严丝合缝，一时间也探不到什么。三魔便分别往不同方向范围找去。

　　苍雎正向前搜索，忽听金屏上传来细微人声。他蹲下去俯身贴耳在上面仔细听。只听一个声音带些责怪道，“你……冲过来干嘛？我们之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另一个声音没好气回道，“哼，说好的，事成之后联手平定魔界，你出了事，我找谁收账去？”

　　苍雎心道，这二人果然有勾结！火气蹿上来，他愤然起身，丢下其他人向上飞去。

　　“哥，你干什么去？”鬼狂向这边喊话。

　　苍雎带着气回道，“干出这种勾当，他们死了也活该！”

　　见苍雎出尔反尔，鹄灵并不屑搭理他，继续自己的搜寻。鬼狂却颇以为奇怪，照理说，苍雎也不是忽阴忽晴的性子，这其中必有蹊跷。

　　鬼狂一纵身跃到苍雎刚才所在之处，走了几步蓦然也察觉到金屏上有微微人声。他附耳去听，却听见飞蓬的声音似乎很艰难地吐字道，“左边……左边一点……不，不，再上边一点……嗯……”重楼声音略轻松问道，“这里吗是这儿吗？”“嗯……不，再下边一点……嗯……就是这……”“是这儿？那我插进去了。”“嗯……不行……不行了……快点……”

　　乍听之下鬼狂有点纳闷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越听越不对劲，到后面他惊跃起身，后退半步，背后是陡坡退无可退。他皱眉心想，此情此景他们居然还有这闲情逸致呢？

　　鬼狂想想都替他们觉得羞臊，此种情形实在让他窘迫到无颜以对，于是丢话给鹄灵道，“在这。”自己却飞身到坑上躲避去了。

　　回到上面，鬼狂与苍雎互相瞧了对方一眼，都见对方脸色奇差，于是都不说话。

　　片刻，苍雎道，“你都听见了？”

　　鬼狂正无聊地摩挲把玩手上扳指，忽听见苍雎发问，有点惊诧地抬眸，本以为既然他俩都没事，大家默默等鹄灵那边的结果就是了，没想到苍雎竟然开口要与自己讨论此事，一时干眨眨眼不知怎么回答。

　　苍雎仍愤愤不平自说自话道，“哼，他们果然私底下有勾搭，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虽说这并不是什么光荣光彩的事，鬼狂觉得老四也犯不着生这种闲气吧。难道是觉得丢了魔族的脸？也不算是特别丢脸的事啊。

　　苍雎见对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也有，惊诧也有，躲闪也有，唯独没有愤怒，心中也不理解。他心想，此事倒是一个契机让他认清眼下不利形势。于是他冷不丁一把抓住鬼狂手腕道，“我确没有想到他们已经勾结到这个地步，咱们也该清醒清醒了。”

　　“清醒什么？与我有何干系？”鬼狂听着莫名其妙。

　　苍雎微微皱眉，“怎会没有干系？若听之任之，岂有你我立足之地？当然要拿出对策。”

　　鬼狂细想，也有些道理。重楼与飞蓬走得如此之近，对其他魔界来说是有点威胁隐患。但这全是猜测人心，未知之事岂能当真？他颇不理解苍雎为何如此仇视此事，于是试探问道，“如何对策？”

　　苍雎一脸平静阴沉道，“你我也效仿之，如何？”

　　什么？！鬼狂触到雷电般抽回手去连连后退，睁大双目不可思议地惊望苍雎。他正待发火，忽听见身后巨坑中呲啦啦金器刮擦的尖锐刺耳声音传上来。

　　苍雎转身凑过去向坑中望去，并无羞愧异样神色。

　　鬼狂却还沉在自己的尴尬中，他刚要发火，却发觉到苍雎这言语神色也太反常，莫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鬼狂心乱如麻，不过要发火的对象已离开，他也只好迫使自己转开注意力，于是跟到巨坑边上，看看情况。

　　那巨屏再次向地下沉去，激起坑内一团烟尘飞扬出来。三个身影从烟尘中飞出来，正是飞蓬架着受伤的重楼，旁边跟着鹄灵。

　　一落地重楼便急着把自己从飞蓬的臂弯中摘了出来，他可不想被众人视为老弱病残。鹄灵则着急地过来查看重楼的伤势。重楼不耐烦地安抚应付着他。君臣二魔你一句我一句聊着伤势。

　　飞蓬见自己完全插不上话，便回过身向巨坑中望望查探那金器的情况。金器已经沉入无底的地下，坑中只余黑漆漆一片，密布着还未散去的烟尘。

　　这难缠的东西终于解决了。片刻，飞蓬回身过来想与众人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扫了两眼众人，却见苍雎与鬼狂皆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一个是满脸怒气，另一个看着也不怀好意。

　　飞蓬可不想上去自讨没趣，便回身召集大家道，“各位，既然大家均巳脱险，咱们须得抓紧与其他人汇合。”

　　苏禾疗伤片刻，脸色略略好转，起身与其他人一起望过来。飞蓬也才注意到她受伤了，隔空向她施了个高境界的风系疗伤法术。苏禾觉得瞬间如春风回暖，浑身脉络舒适了许多，遂向飞蓬微笑致谢。

　　“主帅，这里是哪儿，你还跟我们未说明呢。”苏禾刚到来时便有此疑问，这会儿才腾出空来问一下。

　　“大概就在刚才的阁楼外面。”

　　“什么？！”重楼忍不住插话进来，他亲手施的空间法术，自然是最觉得不可思议。。
　　“我事先与玄女将军在这龙山仙界布下奇门阵，因时间紧急尚未来得及告诉大家，”

　　鬼狂在心里暗自嘀咕，是未来得及还是未信得过也难说吧……

　　飞蓬继续道，“所谓奇门阵，乃是由三奇八门六甲六仪之术分解敌方力量，并叠加我方力量的阵法，再配合以障眼法令敌人迷惑。障眼法虽然只是一门分散注意力的简单法术，但它不同于幻术，不会受限于魄力，它的效力只在于施法时所用的灵力和敌人的注意力。与奇门阵配合有时可以达到比幻术更佳的效果。只要算得够深够细，道理上说，可以无限分解敌方的力量和无限叠加我方的力量。”

　　“你想用奇门阵困住天帝。”苍雎虽正在气头上，听到这条奇思妙计也不禁觉得眼前一亮，飞蓬的能力他还是佩服的，这也使他不打算轻举妄动，暂且韬光养晦以观时机。

　　飞蓬点点头，“是，咱们若是联手正面迎战天帝，胜不是没有可能，只怕这代价咱们都承受不起。若能出奇招困住天帝，而后逼他让步，不失为上上之策。”

　　众人皆点头赞许。

　　“不过，”话锋一转，飞蓬神色有些忧虑，“奇门之术虽不同于易术，却源自于易术。我未料到天帝破解得竟这样迅速。之前时间紧迫，玄女将军布阵也未能至最后一重。咱们先与其他人汇合，再作商议吧。”

　　重楼听罢若有所思，欲言又止。随即跟随飞蓬破开障眼法，去寻找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