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不在记忆深处》晗月慈

24、第 24 章 回国

　　五年后。
　　凌氏集团总部大厦。
　　“洛总监好。”
　　迎面而来的职员纷纷冲一身总监制服的洛夏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好。”洛夏满面笑容的和来往的职员打着招呼。
　　五年前，林晨就进入了凌氏集团工作，到现在已经是策划部的部门经理，而洛夏大学一毕业也进入了凌氏集团的人事部，在上一任部门总监辞职后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工作成绩而成为新一任的部门总监。
　　西装革领的林晨迎面走来，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和俊逸的轮廓引得一些女职员纷纷驻足让道：“林经理好。”
　　林晨的嘴边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温和如风。
　　他微笑着向职员示意。
　　洛夏停下脚步，笑意吟吟的望着走向自己的林晨。
　　时间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整整五年的光阴，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莽撞的女孩，现在的她多了一份成熟的韵味。
　　林晨笑着在她跟前停下。
　　“你不会又是去见韩橙和潘青了吧？”
　　五年来她成熟了不少，但偶尔也会有小孩子的心性，拉着韩橙和潘青满街瞎逛，回到公司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干练十足的部门总监。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而已。”
　　洛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对了，少爷明天会从荷兰回国，我们要去接机。”
　　“知道啦，我不会耽搁时间的。”洛夏说着笑了笑。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飞机缓缓的降落在了机场跑道上。
　　乘客纷纷走下机梯。
　　一袭黑色西装的凌尹浩带着一副墨镜，完美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贵族般的冷傲不拘。他的身后依旧是不离左右的FERDLY，当他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们。
　　他还是冷漠的，就算已经事隔五年，他的身上依旧带着那种魄力非凡的气息。
　　林晨与洛夏并肩走进机场大厅。
　　“晨，你来就行了，干嘛还要拉我来啊？”
　　看着出现在视线里的凌尹浩的身影，洛夏无奈的撇撇嘴。
　　五年前的事情虽然早已过去，而她自己也进入了凌氏集团，但是洛夏始终还是放不下心里的疙瘩。
　　林晨笑而不语。
　　他是了解她的，但是他不愿意看着她心里的疙瘩久久郁结，毕竟，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少爷好！”
　　林晨脊背笔挺的走上前。
　　凌尹浩轻轻的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走吧。”
　　与此同时——
　　一直优美白皙的手握住了扶梯——
　　机梯上出现了一个衣着时尚，长发及肩的高贵女子……
　　眼底是淡淡待我哀伤……
　　……
　　她的浑身透着一股冷漠的气息……
　　精致的面孔也如冰一般的美傲。
　　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
　　她显得那么起眼……
　　又那么高贵。
　　只是——
　　却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因为早在五年前，她就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
　　“五年了。”她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浅笑，“离开了这么久，我终于回来了。”

　　起风了。
　　她在风中捧着一束红色郁金香向墓地走去。
　　风，把她的长发高高扬起。
　　只是，淡漠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山顶时是这个城市的墓地，一座座墓碑整整齐齐的列在一起。
　　孤独的身影穿梭在墓地之中。
　　终于——
　　在一个墓碑前——
　　她停了下来——
　　穿着白色厚底长靴双腿停了下来……
　　她注视着碑上那个微笑定格的面孔……
　　那是一张异常熟悉而又异常陌生的面孔……
　　种种的过往里，那些相濡以沫的快乐，每一个温馨的背后所拥有过的欢笑，在看着眼前面孔的那一瞬间，蓦然在脑海中回荡……
　　许久许久过后……
　　她缓缓蹲下身，将怀中的红色郁金香放在碑旁，眼泪刹那间溢出……
　　“姐姐，我回来了。”
　　她禁不住泪如雨下。
　　“姐姐，你是不是会怪我，整整五年没有回来看你，可是，你知道吗？你要我快乐，我的勇气还不够……”
　　她的背影渐渐模糊……
　　只留下……
　　一束红色郁金香在风中摇曳……
　　山下的路边停下一辆程亮的蓝宝坚尼名车。
　　车门打开。
　　林晨和洛夏先后走下车来，洛夏的手里捧着一大束郁金香。
　　孤独的身影默默地向山下走去。
　　林晨与洛夏依偎着想山上走来。
　　眼看就要相遇！
　　然而——
　　却在转眼之间——
　　在一个转弯的地方——
　　一只被草枝束缚的气球映入了眼帘。
　　像触动了心底的某一根弦。
　　她怔了一下，慢慢的侧过身，蹲下身，深处纤长优美的手指去拨弄那根草，试图把那只气球解救开来。
　　而就在此时——
　　林晨和洛夏转过弯，从她身后走了过去！
　　去没有一个人回头注意到她！
　　终于将气球从草丛中取了出来，她站在石级上，在风中举起那只气球，微笑着，淡淡的说道：“飞吧，飞远一点，不要再被任何事物任何感情绊住了。”
　　手指缓缓地深张开，细绳离开了她的手心，随着风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林晨和洛夏疑惑的相视一望。
　　“看来有人来过了。”
　　林晨拿起那束开得灿烂的红色郁金香，若有所思的说道。
　　“但是，除了我们，应该不会有人来的啊？”洛夏皱了皱眉。
　　“到底是谁呢？”

　　五年前的广场已经焕然一新。
　　放眼望去，整个广场都是开遍的鲜花。
　　唯一不变的，是那个依旧在天空下扬起高高水柱的喷泉。
　　欧阳千若在花丛中的休闲椅上坐下。
　　满目都是美丽的颜色。
　　素丽的兰花，红艳的玫瑰，蓝色的妖姬，素丽的桔梗，各色各异的花在这一刻，都聚集到了同一个地方。
　　她仰头望向天空。
　　天空是湛蓝的颜色，温暖的阳光慵懒的射到她的脸上，暖暖的。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广场边的临时停车点停下。
　　FERDLY首先走下车，然后恭敬地拉开后车门：“少爷。”
　　凌尹浩理着西装走下车。
　　这个地方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曾经在这里告诉过他，这个广场，承载了她太多的过去，悲伤地，快乐地••••••
　　都是她不愿忘却的……
　　……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这个地方对我而言，就是适合我的那个去处，从小到大，在这里快乐过，悲伤过，遗憾过，也无奈过••••••”
　　……
　　那么，无论她走到哪里，这里都会是她的牵挂。
　　所以他在她离开后出资修葺了这里，每次空闲的时候就会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满目灿烂的花丛里，想念着她的一颦一笑，偶尔的时候也会去那个属于他心底的海边，伫立着望向无边无际的湛蓝大海……
　　她离开了，他所拥有的也就只有这两处地方可以用以怀念……
　　他走向花丛……
　　也就在此时——
　　她淡定从容的站起身——
　　高高的喷泉——
　　她向外走去——
　　他身材笔挺的走进花丛——
　　留下的，是五年后第一次相逢却擦肩而过的遗憾……

　　那片海岸格外宁静。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平面。
　　浪起潮涌过后依旧是漫天的宁静。
　　她注视着满地的贝壳，一枚枚细小而美丽的贝壳陷在一粒粒沙砾堆积起的沙滩上，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而美妙的光彩。
　　贝壳代表的，是快乐。
　　在《残月》里，俞亿说，贝壳代表着快乐，因为当一个人难过面对着大海的时候，可以把所有的不快乐扔向永远也无法找回的无边海洋。
　　而她也曾经这样告诉过他。
　　她依然记得，曾经，他和她那样快乐的站在这里，并肩着望向美丽的夕阳，也曾经在这里看着他像孩子一样的往湛蓝的海里丢进一只又一只贝壳，乐此不疲……
　　五年前的那一刻，她以为从此就会将这些忘却，她也忘记过，可以当记忆恢复的那一天，却又发现，想要忘记的记忆也跟着跑了回来。
　　她依然忘不掉。
　　每一个相处过的记忆，她想忘也忘不掉。
　　她蹲下身，狭长的睫毛不住颤抖着，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伸向埋在沙砾里的白色贝壳……
　　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捡过贝壳，久到，连她几乎都忘了时间，可是，唯一没有忘掉的，却偏偏是他孩子气的笑容，那样乐此不疲的往海里仍贝壳……
　　“凌尹浩……”
　　白色的贝壳从沙砾中引退出来，安静的躺在白皙的掌心里。
　　她禁不住叹气。
　　“如果时间可以将一切淡忘掉，那该多好……”
　　她喃喃的自语着，抬手将掌心里的贝壳掷向海面……
　　水天相接的地方。
　　白色的贝壳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度——
　　隐约合着一阵低低的水花——
　　最后没入海中，再也寻觅不见。
　　如果时间真的淡忘掉了曾经一切不快乐的过往，那么每一个曾经为此而难过的人，都不会再有任何遗憾……
　　海风从海面迎面而来……
　　她的长发被风拂乱……
　　……
　　程亮的劳斯莱斯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凌尹浩熟稔的扳动着方向盘。
　　窗外的景色快速的向后倒退而去，偶尔会有一辆出租车或是汽车与尊贵无比的劳斯莱斯擦肩而过。
　　带着丝丝凉意的风从半开着的车窗处直灌进来，他禁不住深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把今天的工作全部完成后，就想到到那片静谧的海岸静一静。
　　又想到了她。
　　五年的时光，她的影子并不曾在他心底淡忘，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在心底越刻越深，五年来，他总是会抽出时间去找寻她的踪迹。
　　五年前，他查到她搭乘飞往阿姆斯特丹的班机去了荷兰，他也跟着追去了阿姆斯特丹，可是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他怎样寻找，也得不到关于她下落的蛛丝马迹，五年的时光将他磨砺成了凌氏集团合格的接班人，在他手下，凌氏的业绩一次一次攀高，然而，他却不再快乐。
　　又是一辆出租车从旁边擦过——
　　他的视线不禁意的投向窗外——
　　就在那一瞬间——
　　出租车扬长而去——
　　“笛——”
　　伴随着刺耳的鸣笛声，尊贵的劳斯莱斯骤然刹住！
　　他的脊背早已变得僵硬……
　　……那样熟悉的面孔……
　　当那辆出租车经过的时候……
　　他眼中的那个身影……
　　是她吗……
　　一摸一样的脸，一摸一样的忧郁表情，低垂着头的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想念了五年，找寻了五年的身影！
　　欧阳千若……
　　是欧阳千若！
　　……
　　车轮急速的转动。
　　修长的手掌疯狂的扳动着方向盘！
　　凌尹浩的眉间透着无尽的焦急！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失去爱情的痛苦一次就已经足够，整整五年，她终于回来了，那么，他会倾尽他的心去保护她……
　　欧阳千若茫然的望向窗外……
　　突然之间，她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样，但是到底是什么，她却说不清楚。
　　一个人的生命中，不断地有人进进出出，在一生的过往中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有快乐的，悲伤地，失落的……
　　就像欧阳千惠走进她的生命，最后依然决绝的离开，凌尹浩出现在她的视线，最后是她选择放手，离开了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独自一个人远赴荷兰，却又因为那场车祸而认识了达西……
　　每一个相逢或离别，都构成了一个人生。
　　与达西的相识是一场意外，那个时候她刚到荷兰，一个人静静的漫步在阿姆斯特丹。阿姆斯特丹是一座遗留在凡间的伊甸园，自由地漂浮在北海之滨。快乐的和渴望快乐的人们以向往天堂般的热情从沉闷的世界逃往这里，等待他们的是古老的风车、遍地的郁金香、梵高的遗韵，当然，还有艳光四射的红灯区和不可方物的女郎。
　　阿姆斯特丹拥有着北方威尼斯的美称，她穿行于阿姆斯特丹的大街小巷，眼前掠过的是古老宁静的街道，古朴的建筑，花花绿绿的有轨电车，一座座造型各异的桥梁，碧绿的海水，漂亮的船屋，诱人的水上餐厅、水上酒吧、水上咖啡屋。
　　就在她打算回酒店的时候，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重重的撞向她……
　　开车的人，就是达西，那个拥有荷兰奥兰耶——拿骚王族后裔血统的贵族青年，从此不可避免的走进她的生命……
　　整整五年，他一直照顾着她，直到……
　　直到成为他的未婚妻。
　　达西无疑是优秀的，高贵的王族后裔，富可敌国的财富，英俊如雕塑版的面孔，他眼底的那种深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心底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即使是在那段记忆空白的时候，她对他的，也只有朋友的感激。
　　答应他的请求成为他唯一公开的未婚妻，也是她的选择，因为他对她的好，她无从拒绝。
　　人的生命中，总是有太多无法抉择的事情，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她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想起了她是谁。
　　当记忆的闸门开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一个人偷偷的回了国，然而，她也知道，身为达西的未婚妻，她终究还是要回到荷兰，去当大喜家族未来的女主人。
　　所以她没有去找洛夏，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的看看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后，再一个人静静的离开……
　　回到她理应回到的位置，去做达西的未婚妻——黛希。
　　凌尹浩焦急的扳着方向盘。
　　车已经驶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但是，她在哪？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他毫不犹豫的拿起手机：“ferdly，马上去查欧阳千若入住的地方，越快越好！”
　　FERDLY顿时诧异的愣住。
　　欧阳千若？
　　“你听到没有？”
　　凌尹浩焦躁不已的声音冲着手机吼道！
　　然而——
　　他却忽略了迎面而来的那辆汽车……
　　“砰——！！！！！！”
　　FERDLY只听到手机那端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满地破碎的玻璃碎片……
　　刺目的鲜血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他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
　　可是……
　　欧阳千若……
　　他还没能够找回她……
　　只要她回头了，就一定会看到他的不是吗？五年……
　　脑中闪过一个个片段……
　　她转身……
　　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是恨他的吧，五年前，那么决绝的离开，连一个让他赎罪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就那样一个人悄悄的走了……
　　恍惚间……
　　他看到她笑着走近……
　　向他伸手……
　　“千若……”
　　他努力地想要伸手抓住她，却使不出半点力量……
　　恍惚有什么东西从他流失掉了……
　　眼前越来越模糊……
　　意识渐渐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