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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酒仙很抑郁。就像是站在悬崖边,前有万丈深渊后有凶猛虎豹,一步都动不得,迈一步就是命运的峰回路转。四千年神仙生涯告诉他要做个称职守律的好神仙,可那只狐狸从心里逼出来的那股子胁迫之意却让他那颗颤颤巍巍的心在油锅里滋啦啦滚了好几圈。
      倘若把那狐狸踪迹暴露,无异于告诉那妖孽自己告的密,破了两人的约,下次再见只怕自己性命堪忧。况且西王母若听说自己与妖怪狭路相逢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它放过,这失职之罪也够自己受的。
      可若不说,万一真是那妖孽作恶多端,保不准下次死的神仙又是哪个,自己那点仅剩的良心以后可怎么过哟。
      白小仙心有余悸地摸摸脖子,这条小命怎么就那么难保呢。

      心思在脑中百转千回,也不过一瞬之间。
      西王母却是眼明心细,瞧出了些端倪,不由得抬高声音。
      “酒仙?你犹豫什么?”

      酒仙眼一闭心一横,遂咬牙道:
      “禀告王母,小仙是入山采药,于今早在昆仑半山腰处发现钟山之神的遗骨。大概不过日出时分,那时烛龙神君便已是……已是这副惨状。”
      “哼,平日可不见得你这么勤快,怎么一早就入山了?”
      “不是,昨日因那齐天大圣大闹天宫,将玉液琼浆偷了去,小仙担心……”

      啪!
      王母双手合起,一个巴掌生生响起,惊得酒仙住了口。
      只见她横眉竖目,怒火中烧,硬生生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泼猴……”

      这泼猴前脚刚闹完,烛龙神君便无故丧命……
      西王母越想脸色越发不对,一张芙蓉面变得铁青。
      此事当真蹊跷,却未必没有干系。莫非,这趟子泼猴假借不满大闹蟠桃盛宴不过是障眼法?

      她扭头问陆吾:“陆吾神君,近日除了各路神仙,可还有甚么人入我昆仑墟?”
      陆吾摇头:“不曾瞧见,也未曾听各个门边将守提及。”
      西王母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意乱,面上却镇定下来。

      “既然如此,诛仙之事非同小可,本宫暂且记下,待到蓬莱一并禀报陛下。陆吾神君,你且放心,陛下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西王母不喜不怒,脸上淡淡。

      顷刻之间,天际忽然响起雷声阵阵,不过几时竟天色大变,阴云翻滚成黛色,低低压将下来,使人胸口发闷,窒息得透不过起来。
      众仙战战兢兢跪成一片,想我□□百年盛世,这等不祥之兆可是不见已久。此时却恶云重重,雷霆乍响,此事必定是犯了天威啊。
      白卿远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嘴里发涩,却鬼使神差地闭了嘴。

      “韶昌,随本宫来。”
      韶昌瞥一眼白卿远,恋恋不舍地跟西王母回轿。

      天边一道闪电气势如虹,狠狠砸下,随即落下倾盆大雨。
      宫娥童子们慌忙支起伞来。
      仙人们纷纷施术作法,将那雨水遮了去。

      唯独地上跪着的二人被淋得通透。

      小厮麻利地打伞跑过去,扶陆吾起身。
      有人好心劝道:“酒仙,酒仙!赶紧起来罢!王母都已回日御,这就要上路了!”
      陆吾闻声,身形似是一顿,随即走远。
      酒仙紧紧抿唇,一言不发,只是呆呆跪在那里。衣衫单薄,白衣贴在背上,蝴蝶骨的形状清晰可见。

      银线似的斜风疾雨之中,不远处亦站着个人影,青衣飘摇,朦胧不堪,只是腕上红线拴着一只小小贝壳,盈盈发白,细腻如美玉。
      他缓缓踱步过来,手里捏个诀,凭空取出一把纸伞,遮在白卿远头顶。
      酒仙如梦初醒,慌忙抬起头,一张脸浇得越发白皙秀气,下巴尖尖,两眼却是空空。
      “小缺,你怎么在……啊,是了,小缺,我们走罢。”
      月老挑眉一笑:“小笨蛋!”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如何,总之,原本下定决心要将那妖怪供出来的白小仙没有张开口,却也彷佛因此逃过一劫。
      只是自此之后,酒仙便有了个无人了解的心结。

      翌日鸡鸣时分,一大行人浩浩荡荡到了蓬莱的太极宫。
      彼时玉帝已偷偷关起宫门,和太白金星两人在正殿秉烛夜谈了两宿,正是困意上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而嘴巴刚张开,他随意一瞄就不小心瞄到一张阴沉又熟悉的脸,一个激灵硬生生把哈欠給憋了回去。
      “瑶……瑶儿?”
      再回头时太白金星早已躬身立在一旁,努力做出一副为人臣子做牛做马无怨无悔的严肃状。

      玉帝一边心里大骂太白金星这厮人模狗样斯文败类,一边忙不迭整襟危坐,清清喉咙,故作深沉状扫射殿下一圈,眼睛忽然亮了几分。
      他抬手,懒洋洋向下一挥,把拼命往人缝里躲的某个小仙给不经意地揪了出来。
      “月爱卿?”
      月不缺十二万分不情愿地走向前。

      玉帝厚道地笑了。
      “月不缺,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三日前朕彷佛就已经与你打了赌了,你仿佛不该出现在这里罢?你不服气也就罢了,玩笑而已,朕也不会与你计较,可为何还把瑶……王母和昆仑众爱卿給请过来助势了?朕难道还能真为此就罚你不成?”
      白小仙一愣,赌约?什么赌约?不禁侧身看看月不缺。
      众人不知所云,只有太白金星捂着嘴一脸笑意,两眼弯成了月牙。

      月老臭着脸一拧头,凤眼里嗖嗖往外跑火,就是不肯看玉帝。只是死死盯着地上金砖,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西王母诧异瞧月不缺一眼,忙道:“陛下误会,本宫前来并非此等雅兴,而是另有要事相告。”
      “还有别的事啊?”
      “对。”

      玉帝托腮笑眯眯:“来人,再搬张御座上来,朕要和瑶儿好好聊聊。”
      王母尴尬:“陛下,此事事关我天界……”
      “那更得坐上来好好说了啊!”玉帝一摆手,太白金星屁颠屁颠挪了张御座摆到玉帝身边。
      站在殿中的众仙面面相觑,太上老君缓步上前问道:“陛下,那我等……”
      “啊,你们啊,日夜奔波那么久也累了吧,让太白金星带着下去休息休息,洗洗睡吧,哈?”

      众仙刚谢过,又听那磁性十足的嗓音飘过来:“对了,月不缺呀,既然此事与你无关,那就赶紧收拾收拾离开蓬莱吧,别忘了你我之间的那个赌约哦。”
      “小缺……”
      白卿远忧心忡忡地看月老背过身去。
      只见月不缺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心中那把菜刀早已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挥舞了不知多少遍,死老头,你给我等着等着等着!
      于是月老被玉帝又一脚踹出蓬莱。

      白小仙虽然人懒,可终归是个善良心肠。一想起那个脾性古怪的陛下,便十分忧虑小缺。月不缺向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又是小肚鸡肠得很,怕是和玉帝这梁子只会越结越深。他左思右想一番,还是忍不住,轻轻一扯韶昌衣袖:“小韶昌,太白金星不是你师父么,怎么跑蓬莱这边了?”

      韶昌无奈:“这几日不是原定的蟠桃盛宴么,大概因为太白师父不喜欢凑热闹,就跑过来找我父皇叙旧的罢。他这人随性惯了,有太上老君这种身份的兄长,父皇又与他是交情甚深的老友,就算挂个闲职也挡不住他心血来潮啊。”
      酒仙忍不住笑了:“这口气,听上去你这小韶昌倒像他师父。”
      韶昌神采熠熠,眸子里越发透亮。他凑到白卿远耳边轻声道:“小酒,那金风露可还给我留着?”

      那一声小酒,九曲十八弯,叫得人心如一汪春水,恨不得汩汩化去。
      只可惜韶昌喊错了人,这白小仙就是个呆子。但见他笑容一僵,心里暗道,你这小子,怎么偏偏把这事记得那么清楚啊。
      但有事相求怎能说个不字?

      白卿远只好硬着头皮道:“金风露倒是有,只不过我有一件事相求……”
      韶昌一哆嗦,手里的折扇差点掉下。天,日落东山水倒流了,小酒竟然开口求自己帮忙。他暗自欣喜,笑得越发俊秀:“你跟我生分什么,有事说便是,我又怎会不允?”

      白小仙大喜:“那好,你帮我问问你师父,陛下跟小缺打了个甚么赌?”
      公子韶昌脸上顿时如台风过境。
      月老,月不缺,你不过是个司婚之神而已,难不成,真会什么可以迷人心窍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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