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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杏山医院(修) ...

  •   角落中的几人静默着。
      这短短的数分钟内发生的一切光怪陆离,恐怖诡异,都已经超过了他们一生的想象。

      但他们都十分清楚,这仅仅是个无足轻重的开始。
      没人有勇气朝着深渊果断地踏下那一步。

      时漪微垂着头,轻轻撕开输液器的外包装,将插孔挤入药瓶中。
      胶皮被挤压的“吱呀”声在过于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刺耳。

      她伸手捏了下小药瓶,让药液顺着细管留下来,然后等待了两秒钟,把开关推到底,卡住管腔,甩了甩针眼处残留的液体。

      口罩遮住了她大半的脸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在场众人都瞬间直觉感到她的情绪。

      时漪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这不是游戏,也不是演习,是在刀尖上讨生活。

      这几个年轻人不哭不闹不歇斯底里,已经让她很是庆幸。
      但是他们终归也只是新人。

      忽然,有人动了。

      高个子用备用手套包起手术刀,搁在白大褂的外兜里,颤颤巍巍地走到桌前,学着时漪的样子拿了药瓶和输液器,然后小心翼翼地蹭到她身边。

      他胆子小,进来时只穿了身浴袍,白大褂也遮不住他露出的长而匀称的小腿。
      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头顶有些微褐色的卷毛,眼眶含着泪,看上去莫名像只大狗狗。

      “姐姐,我叫邢卓,是个医学新生。”邢卓紧张得声音一直抖,“虽然还没学多少东西,但是或许我能帮你些什么。”

      时漪微微挑眉。
      她本来做好了新人划水,甚至一直待着这个房间不敢出去的准备,没想到看起来胆量不大的邢卓会第一个站出来,还是个医学生,也算是意外之喜。

      白炽灯再次闪烁了几下。

      忽明忽暗里,时漪轻声回道:“不光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滴答。滴答。
      天花板处渗出液体,滴落在众人之间的地板上,极快地形成了暗红色的一小汪。

      “这里并不安全。”时漪再次冷声道,“拿着东西走,不要掉队,注意寻找我刚刚说的东西,活着第一。”

      说毕,她用力拉开了金属门,率先走了出去。
      邢卓紧紧跟在她身后,其余几人也失去了主意,忙胡乱拿了些东西,跟着跑了出来。

      时漪走出药房,便第一时间看向玻璃窗内看不到的视线盲区。

      果不其然,在药房的门口贴着一张医院的部室分布图。
      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飞快地将其速记在心中。

      “丁二宝!”时漪手拖着点滴药瓶,十分自然地拐向右手边,“跟我到输液大厅来!”

      刚刚扒过门的惨白女人站起来,牵起身边面无血色的小男孩,用一种十分僵硬的走路姿态,摇摇晃晃地跟了上来。

      邢卓跟着时漪拐了弯,有样学样地叫:“徐舒兰过来!”

      没有人动。

      他愣了一下,梗着脖子转了下头。

      像卸掉拐杖一样卸掉了双腿的老太太,正冷冰冰地盯着邢卓,冲他直直伸出胳膊。
      “我老太婆走路不方便……”她的声音黏腻又阴森,“大夫你来背我去吧。”

      邢卓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冷意瞬间从脚底升起,笼罩了全身。

      其余几人看向邢卓,目光中是遮不住的恐惧。
      他们叫了自己的病人,匆匆路过邢卓身边,不敢同他对视。

      绿衣服的女生从他身边经过时,皱着眉,眼神中满是担忧,然后不着痕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口袋。

      邢卓一个激灵,想起时漪分给自己的那把手术刀,想起她干脆利落割断男人颈动脉的那一幕,目光不由自主地向输液大厅的方向看过去。

      出乎邢卓的意料,时漪正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个厚厚的本子,似乎刚刚翻阅到什么,恰好抬头看向他。

      时漪摘掉口罩的一边,浅浅一笑,单手比了个“OK”的手势,挥手让他去背老太太,然后转身走进了输液大厅。

      邢卓用力地吞了下口水,握了握拳,视死如归一般走向了徐舒兰。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那些用死寂阴狠目光盯着他的病人,背对着老太太蹲下去。

      *

      时漪走向丁二宝和他妈妈。
      “不用太担心。”她说,“我刚查了最近的病历,感染发病在一个月以上的患者才会出现死亡的可能性,你们这一批感染的时间还短。”

      她的语气过于公事公办,引得屋内的“病人”一时间都目光微妙地转头看向她。

      时漪没有理会他们,拉起丁二宝的手,将止血带系在他的手腕上。

      小男孩本来灰白色的整只手瞬间变得青紫,像是所有的血液都在刹那间涌了过来,被止血带勒住了。

      时漪拍了拍他的手,一本正经地问:“怕疼吗?你这血管不好找。”

      小男孩本来一直盯着时漪的喉咙,听到这话,也看向自己的手,木木地问:“怕。那怎么办?”

      时漪取下搭在一旁的输液管,把针头处的软管摘掉,平静地回道:“没事,你忍忍,大不了多扎几针,总能怼进去的。”

      门外响起沉重的跑步声。

      其余几人惊慌回头,然后看到邢卓挂着满脸的泪痕飞奔进门。
      他的背上趴着那个老太太,正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而他胳膊下还夹着两根老太太的腿。

      邢卓走到一张空床前,半蹲下身让老太太下来,可老太太却愈发紧地勒紧了他的喉管。
      她的手从指甲处开始渐渐弥漫起一丝青灰色,干萎,枯败,毫无生命力。

      邢卓用力地掰着她的胳膊,却只能感觉到呼入肺部的空气愈发稀少。
      他痛苦地躬下身,眼前一阵发黑。

      一只温热柔滑的手轻轻搭在他的喉咙处,随即,响起两声清脆的声音,新鲜的空气猛然涌入。

      时漪拽住鬼老太的肩膀,利落地卸掉了她的关节,将两条胳膊都整成了脱臼。

      “您老休息休息。”

      她语气温和,丝毫没有在意老太太的怒目圆瞪。
      老太太张开的嘴巴几乎咧到耳根,露出鲜红的牙龈和灰白的非人利齿,盯着时漪的目光仿佛就要将她拆吃入腹,可双臂脱臼,双腿被她自己卸掉,此时的她只能瘫在床上,发出嘶哑的吼声。

      邢卓手脚并用逃离了那张病床,躲到时笙身旁,大口喘息。

      时漪微微侧头,手覆上邢卓的后背心口处,轻缓柔和地拍了拍。
      她低声道:“辛苦你了。”

      邢卓刚想回话,却感受到心口处仿佛涌过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他的呼吸,飞快地淌过他刚刚的痛处,立刻缓解了他的疼痛。

      他吃惊地垂眸看向时漪。

      时漪正仰头看向他,双眸清亮,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倏地,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破裂声,输液大厅内的灯忽然碎开,灯丝挣扎闪烁了几下,便暗了下去。

      突然的黑暗让人肾上腺素激增,男男女女的尖叫声瞬间响起。

      有玩家的,也有另一种尖锐兴奋的叫声。

      邢卓第一时间下意识地想去抓住时漪,却抓了个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杏山医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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