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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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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孤吟对月烹
黑暗的石室,没有一丝风,水袖呆的久了慢慢的也习惯了这里的黑暗,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这里很大也很空,什么器具一概全无,连可以坐的地方都没有,却有一架古怪的屏风摆在那里,上面的画也全都斑驳脱落了,只看得清一片红白的颜色。
“就是你么?”黑暗中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声,墙角的一盏灯突然亮了,不是那种暗室常用的油灯,是一个做工很精致的灯笼,至少曾经是,现在也旧的褪了色,看得出来灯笼面上绣着精致的图案,现在只是被火光照的一片红色。
水袖闭上眼又睁开眼才习惯这突然的明亮,也看清了声音的主人,那个红衣服的女人——洛神,从屏风后缓缓的走过来。原来屏风后是另一扇门。她身量相比一般的女人要高些,五官在火光之中看不真切,那身红衣尤其张扬,映照在屏风上,像是给屏风上了色。
水袖才发现屏风上画的也是一个女人,倚着一颗白梅一身红色的薄衫随风飘舞,那女子五官已看不真切,神情却像是在笑,是那种纯净不掺一丝杂质的笑。她像水月华么?水袖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水月华是从来不穿红衣服的,而且她的笑容没有那种宁静的气质。
“她美么?”
水袖恍然回过神来,“谁?”
脖子突然不是自己的了,洛神长长的指甲刺得水袖娇嫩的肌肤迅速一片殷红,“你这个自大的女人?居然敢用谁来称呼她!你?”洛神的眼球在眼眶里急剧的转动着,脸上的表情突然又变成了恶毒的笑容,“我知道了,你这个坏女人,你是嫉妒她的美丽!我要划花你的脸!”说着长长的指甲触碰到水袖的脸,一条淡淡的血痕扩散开来。
“主人!”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哀求。
洛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玩味的看着黑暗里,“再接着求我啊,快!”
“求主人饶过水袖姑娘吧,我愿意做牛做马,完成主人的任何心愿。”
重重的叩首声在昏暗的石室里尤为清晰。
洛神甩开了水袖,“你们这些人就是贱!喜欢跪着让人踩,真无趣。”
水袖不作声,这个女人果然是个疯子!二十年过去,只会越来越疯,难以置信,总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途海居然会喜欢这个疯子。
“好了,你说你能帮我抓出。额,月禅。说说你的打算。”
水袖笑了笑,有求必媚,无欲则刚。即使是洛神,她如今不过是一个疯女人,虽然武功还是强大怪异的可怕。
“怎么说呢?我也是无意间了解到这一段秘密的,月禅你自然不好找,但是找到另一个人就很容易了。”
“谁?”洛神刚才片刻的镇静,又变成了疯癫的样子,她好像很着急。
“水月华——她女儿。”
洛神却没有说话,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你这样就想骗我帮你?要知道神家可是个强劲的对手呢。我对这些东西都没兴趣!”
水袖像是早料到这些一般,镇定自若,“我知道你会这样想,他们瞒过了很多人。你莫不是忘了月禅当年跳崖之时是怀有身孕的吧,十月怀胎当时应该已经快要临盆,对外都说他们母子双亡,但知道月禅其实一直活着我就在想她的孩子呢?或许也没有死?我去查了水家二十年前的一些事情,宁潋沨嫁过来五个月就产下水月华,而水家的仆人在那一段时间全被换掉了,唯一留下来的几个人也都对当年的事情讳莫如深,而水月华跟她的父母却是一点都不像!”
洛神眼睛眯成了细细的一条线,好像听到了很有趣的事情。长长的指甲上还留着刚才水袖脸上的血迹,像是染了蔻丹。
“很好!她这个人最重亲情,”洛神不自觉的咬重了那几个字,“他的孩子她不会不管的。你那个丫头给我弄来,至于你求我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办到。不过,你要有效率,我可是最讨厌等人的。知道么?”
水袖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夫人真是爽快。”
这样一来,一切就方便多了。
墨山血玉拍卖已经过去半月有余。江湖上的种种传闻都已经渐渐平息。不管发生多少事情,最终都会淹没在时间的海洋里,死了多少人,永远只是个数字,没有太多的人会去计较。
商洛那场近似于屠杀的拍卖,令武林正道元气大伤,很多事情渐渐浮出水面,那一场血祭不过是个开端。
洛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议论这个名字,他们一直不会忘记却也刻意避免去提起的名字。
那个曾经倾倒天下最后给了天下人沉重打击的女子。虚海的主人,不仅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也有着让人难以捉摸的脾气。而虚海也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存在,它出神入化的武功,走的是武学中阴柔一脉,非常诡异。江湖上也甚少有虚海的弟子走动,至今没有人知道它的确切位置,只听人传闻在美丽的鄱阳湖畔曾看到那个美的石破天惊的女子,惊鸿一瞥,让人如痴如醉。所以大家纷纷猜测虚海应该就在鄱阳湖附近吧。
关于它的传说数不胜数,有人说那里是仙人的居所,也有人说那里就是人间所能看到的地狱。而二十年前洛神的现身,那个疯狂执拗的女子彻底颠覆了过去人们种种的猜测——漫天的红色,虚海应该是修罗的世界吧。
如今,一切又要卷土重来了。江湖中隐隐的无数暗流涌动。
“伤脑筋呢。”宁潋沨轻轻刮着自己长长的指甲,眼角觑着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
宁傲世放下手中把玩的杯盖,看了眼自己的胞妹。他们两个人长的并不是很像,宁傲世高高的眉骨,整张脸长的粗犷而豪放,宁潋沨却是很精致的那种,细长的眼睛透着慵懒的神情,却掩饰不住主人的精明。
“现在神途海那个老狐狸一定也坐不住了吧,哈哈!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哥哥,你说话的时候小声一点。”宁潋沨的声音娇滴滴的,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恶毒,“小心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了,把你的舌头拔出来。”
宁傲世笑了笑,“我这里还有什么秘密么?也值得他跟监视你们似得送个女儿过来?哈哈。”他笑的声音很大,简直是刺耳。
“不过我上次去神家,倒看到了那个丫头的娘,唯唯诺诺的连下人都不如,真不晓得怎么生出个这么精明的女儿的。”
宁潋沨恍然想起自己有次去神家陪宫惜婵看戏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被几个下人训斥,最后还是宫惜婵制止了,喝退了那几个奴才。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她是水袖的娘。那女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宫惜婵那副菩萨样子她都不敢抬起头来做人,看来平素被人欺负惯了的。
“这种人天生就是贱命,看她那个女儿倒想翻身,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水袖背地里做过什么,宁潋沨就算不说也还是知道一二的,只是不成气候的小丫头能做什么。
“对了,”她压低声音,“上次刘府那笔买卖做干净了么?”
宁傲世得意的摸着自己的络腮胡,“我亲自动手还能有错。”
“你!这段时间万万不可再亲自接买卖,要做也找那些面生的弟兄,暴露了也好杀人灭口。最近风声紧呢。”宁潋沨说这番话的时候目露凶光,瞬间却又恢复了慵懒的样子。
“江湖乱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管,有钱赚才是我关心的。”
“妹妹,听说神家那小子跟那丫头有过节了?”
“你看着吧,好戏就要开始了。”
整个宁府都神神秘秘的,好像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只是到底算计别人,还是被人算计,一切就很难说了,江湖从来都是不平静的,就像这天,突然的风起云涌,却又云开月明了,不知道未来会不会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