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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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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子被不属于自己的双手提起,洛长宁被迫直视男人那双布满血丝的凤眼,从外面匆匆赶来的谢之凛看上去气坏了,不过还是强压下怒意。
“你……之后再跟你算账。”男人愤恨地说,“现在跟我来,出事了。”
教辅书上对这场刺杀只有寥寥数语一笔带过,洛长宁并不知道当时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不过谢之凛的表情看上去严肃极了,且说完话后牵着他转身就走,以至于他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追上谢之凛的脚步。
“等一下,你听我说,今天的你可能会遇到危险,你能联系上冲月宗人吗?我想他们应该为你今天的大婚做好准备……”
他跟在谢之凛后面匆匆忙忙地说了一堆,结果谢之凛却突然停下步子。
“你怎么知道?”
“呃,书上写的?”洛长宁不确定地答,“我之前说过,有关于……嗯,我生活在你很多年后的后世,所以我能看到少许与你有关的记载,我看到史书上记载,在你大婚这天会有刺客前来行刺。”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带着他飞奔着在皇宫内穿梭,缺乏锻炼的学生党早就跑得气喘吁吁,谢之凛看起来却安然无恙。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发生了……什么了吧……”洛长宁呼呼喘着粗气,揉捏着被男人掐得发红的手腕。“这里是……哪儿?”
“脱衣服。”男人命令道。“都脱了。”
他脑子里那根筋登时就麻了一下。
“什么?”他不解地重复道。
谢之凛烦躁地啧了声,选择了最原始的沟通方式:放弃语言直接动手,一颗颗解开他身上厚重毛绒睡衣的扣子,将他印有小鹿图样的睡衣丢到一边,裤子也是一样。好在男人没有对他里面那层贴身衣物下手的意思,上下打量了一番,从床上提起鲜红的嫁衣,想也不想直接套在他身上。
这下他彻底蒙了,甚至伸手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是疼的,不是梦,眼前表情很不耐烦手上却很细致地为他穿上嫁衣的男人正是他好久未见魂牵梦绕的谢之凛,男人的身躯贴得极近,也是一身要命的火红,微微抿着唇。对方显然也没太搞懂嫁衣的穿法,花了比平常多很久的时间才勉强帮他把这套嫁衣从头到脚地穿完,是的,从头到脚,甚至包括那双通红绣金的女鞋,也仿佛为他量身定做的般,大小恰到好处。
“你……什么意思啊。”他的声音是他自己没想到的颤抖。“谢之凛,你什么意思啊?”
“如你所言,有刺客来袭,”谢之凛拽过沉甸甸的红盖头在手上把玩。“误杀了新娘、也就是南宫弘的小女南宫婉。但今日是朕的大喜之日,举国同庆,距离拜堂吉时也仅剩下半个时辰,朕不能扫了伽国人的兴。”
“……”
“就算她不死,坐在这里的也本该是你,洛长宁,你又给朕无缘无故地玩消失,朕要罚你。”男人眸色沉沉。“不过不是现在。朕现在要去应付一众老臣,你在这里稍待片刻,朕稍后便同那迎亲队伍前来接你,你若是再敢逃,休怪朕无情。”
“皇上。”有女子声音柔柔弱弱地从房外传来。“时辰到了。”
谢之凛抖开大红盖头,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将盖头盖在洛长宁的头顶,视野瞬间被红色填满,他只能看到自己穿着女鞋的脚尖,旋即视野重新复明,他看到谢之凛神色复杂地望进他的眼睛里,男人单手提着盖头的一角,俯身,在洛长宁的唇角轻柔烙下一吻。
“进。”谢之凛提高声音,又松开盖头遮住他的视野,对恭顺低头的宫女们道,“这就是朕找来替南宫婉拜堂的人,无需伺候,等朕遂了那流程亲自来接。”
“是,皇上。”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极了:迎亲队伍敲锣打鼓欢天喜地,他在众目睽睽之中被谢之凛打横抱起,从床上一直抱到花轿里,花轿辗转,将他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一直带到另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他的眼前始终摇晃着明晃晃的红色,以至于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才能止住那股眩晕。一切都是朦胧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一切就像一场欢天喜地的葬礼,将他所有的理智消磨殆尽。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耳边传来的是数以千计的道喜声,而他唯一熟悉的男人哈哈笑着,将手伸到他视线能及的位置让他搭着,他们携手跨过门槛绕进大堂。
“皇上皇后娘娘就位——”
“皇上皇后娘娘进香——”
有人将什么东西塞进他的手里,他的理智已经完全宕机,学着余光中身边谢之凛的样子双膝跪地,献香,三叩首。
“一拜天地——”
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婚礼。
“二拜高堂——”
是和谢之凛的婚礼。
“夫妻对拜——”
我也喜欢你。
不知道是不是谢之凛提前安排过的原因,他的身边始终跟随着一位侍女,所有的流程也比他想象的内容简化不少,他很快被那位侍女送回房间里,也就是他醒过来的那间房,床上的干果还保持着他抖下来时的模样。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他颤抖着双手抱紧自己,几个时辰一晃而过,全身上下的酥麻感却直到现在才迟迟褪去。
我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以及明明——明明不该有人看得到我。
谢之凛回来的时间并不算晚,男人显然喝了不少酒,呼吸里都带着甜香的酒气,谢之凛在他身前站定,没用旁边那根他不知道叫什么的工具,而是用手掀开了他的盖头,房内烛火影影绰绰,一身婚服的谢之凛就站在他面前,凤眼满是醉意,将桌上一杯酒塞进他手里。
“站起来,和朕喝了这杯合卺酒。”
男人的手臂从他的手臂中穿过,舌尖舔了舔鲜红湿润的唇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洛长宁被男人看得头皮发麻,只能被迫喝下杯里的酒,辛辣酒液瞬间在口腔中炸开。他喝不惯酒,正犹豫是偷偷吐掉还是咽下去的时候男人吻了过来,又吸又吮地抢走了他嘴巴里的酒液,然后借势将他压倒。
“朕要罚你。”谢之凛喃喃道,“喝了合卺酒,你就是朕的人了,朕倒要看看你还想往哪里跑。”
“皇上,你喝醉了。”他无奈地挣扎,试图逃离谢之凛的魔爪。“饶了草民吧,草民……承受不住。”
“你也知道朕承受不住??”男人拔高了声音。“你一言不发地跑了近十天!朕给了你鲛珠!你却不用鲛珠联系朕!”
【】
余韵还没散去,洛长宁依旧能感觉到脑海中一丛一丛炸开的烟花,他不知道这时候如果提议再来一回合的话会得到个什么样的结果,只知道他现在正躺在谢之凛温暖的臂弯里,嗅着对方皮肤上好闻的麝香气息。大红床铺,大红嫁衣,月亮透过窗棂照进房间里,他看到谢之凛努力平复着呼吸,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却又在对上他的双眼后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似在羞赧。
“……有点奇怪,谢之凛,”他开口道,“为什么我能和你拜堂成亲?”
“不奇怪,我早就想和你……”谢之凛似乎有些犹豫。“我早就想和你成亲了。”
洛长宁感觉有点好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在这个世界明明应该是透明的,理应无法被除了你之外的人看到碰到,却为什么能穿上那套嫁衣,在众人面前和你拜堂?”
这回谢之凛的神色也变得有些茫然。“我不知,那时候我只想着……想着给你个名分,这样你就会留在我身边,不会再逃到别处去。我根本没想过其他人看不到你。”
名为疑问的种子在洛长宁心里破土生根,他坐起身,被子从汗湿的肩头滑下,身上不少肌肉都因为刚才的活动而酸痛不已,坐姿不太舒服,他最后半跪在床上,脑子里想到另一个问题。
“谢之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过来呢?你会和那个南宫婉成亲么?现在躺在这张床上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怎么可能。”谢之凛也坐起身和他并肩。“她已经死了,朕亲眼看过了他的尸体。”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我刚过来的时候告诉你可能会遇到危险,你却是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今晚刺杀的事情?”
谢之凛挑眉:“今日是伽国皇上大婚之日,宫内人多口杂,混进个把杀手不是难事,冲月宗早早便开始对兑乾门人动向加以提防。”
“但是我过来的时候刺杀已经结束了?”
“是。太子派了兑乾门人前来刺杀,而冲月宗人则技高一筹,早早将我转移,彼时留在房间里的便只有南宫婉一人,兑乾门人便杀了南宫婉,试图搅乱朕的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