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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来自赤绾殿下的针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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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姚心疼地踮起脚摸摸,左右看看,扯来老鸨的手帕捂着。
“你居然打我媳妇,打坏了,赔钱!”元姚愤愤讨公道,模样跟侯爷学了个六成像。
老鸨想哭。
小公孙才三岁,跟他讲理,八成听不懂,那就要赔钱,万一聪慧听懂了,人世子亲爹知道后来一句“你带坏我儿子”,这万花楼指定倒闭。
真特么倒霉,一分没回本,还要倒贴。
今日绝对犯冲了。
万花楼外。
元林左右踱着步,时不时远望人出来了没有。
万花楼背后之人特殊,他们这些大人去打听,老鸨很大可能为了自保而把人藏起来,从前就发生过,藏起来,一次找不到只能离开,等再有怀疑时,对方便能合理刁难把你拒之门外。
所以元林冒险让老幺试试,一般人对幼童不设防。
又有府卫表明身份,应该会没事的、吧。
元林往那边焦急一瞧,怎么还不出来,让进青楼这事回去大哥和爹知道了肯定骂死,这要是再出个意外……
“阿嚏——”
元姚打了个喷嚏,搓搓鼻子。
方子轻摸摸他额头脸蛋手,不冷,不像是着凉。
元姚笑得朵花:“美人真贴心,我们走,本公孙带你回家。”
他大摇大摆霸气地走出大门。
脸色特别臭的老鸨在后边不是很热情地相送。
“小公孙慢走。”
“出来了出来了。”寒月最先激动,迫不及待迎上去,“小少爷。”
方子轻一瘸一拐的,刚刚摔那下崴到了,寒月俯身背起他。
“二叔,小舅,这是我媳妇。”元姚得意地扬起下巴,邀功。
“还有这个。”他接过府卫递来的钱袋,晃晃,叮铃哐啷响,“这是聘礼。”
元林敲他脑瓜崩:“人小鬼大。”打开看了看,几颗碎银几枚铜板,元林又塞回他手里,“自己拿着当零花。”
方子轻踢着腿下地,伸着手扑向江合:“阿兄。”
委委屈屈的。
江合接住他:“脚怎么了,他们打你了?”
旁边方昕蹲下撩起他裤腿,就着灯笼的光亮,看到明显几条红痕,碰了碰。
方子轻嘶一声抽气:“疼。”不碰还好,一碰火辣辣的。
“怎么回事,怎么一声不吭跑了?”江合再问。
方子轻才想起来没说,他支支吾吾,还是把失踪的这段时间来龙去脉老实交代。
不想被骂,他赶紧张大嘴卖惨:“虎牙磕掉了,流好多血。”
除了鼻子,掉牙也流了好多,口中都是味。
这两年陆续开始换牙,刚好这颗有点松,磕的一下就掉,但不妨碍方子轻卖惨,他可怜巴巴仰着头。
老幺站出来力挺:“好多,脸白白,我给媳妇擦的。”
元林拍他一下:“小小年纪……”叫什么媳妇,“不困吗,走,我带你回家。”回家挨骂去。
方子轻受到启发,赶紧打呵欠,呢喃一声好困,脑袋一枕,眼睛一闭。
结果真睡着了——他原本就有点晕,哗啦啦流血那会儿眼前更是五彩泡转来转去,又扁又圆。
他手松力,身体一歪往侧边栽。
方昕及时接住他,抱起,“这小子。”他摇头感慨。
江儿不能长久受累,一路回去还是他来吧。
“叫你还敢乱跑。”
……
次日。
大长公主听闻昨晚的事,把方子轻喊到面前,检查胳膊腿。
红痕已经消了,不疼,只剩个浅浅的印子。
牙的位置还空空,方子轻呲着牙让看,又绘声绘色把最刺激的逃窜部分讲述,这是方子轻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力量薄弱,敌人四面八方围堵,满满恶意,非常可怕的地方。
“这帮人真是闲得发慌。”大长公主心疼摸摸他,“来人——”
“在。”
“传本宫令,都封了,统统征去农忙。”
“是。”
于是万花楼等楼再次遭受来自赤绾殿下的针对,理由是欺负弱小孩童。
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名单都有记录,一查一个准,有人上奏劝谏,说做得太绝容易遭到反扑,事当缓行。
大长公主想想也是,农忙时去播种灌溉,闲下来楼又封住回不去,指定要死灰复燃。
于是又下令,农忙之余,征去造纸,国子监那边缺劳力得很,顺便教他们识识字。
方子轻意识到自己力量薄弱,打了鸡血似的每顿吃两份的量,期待身体快快长,同时缠着元林要学以弱克强、以少胜多的招数。
元林拍拍他脑袋:“这个想法要不得,从来没有以弱克强,能克者便是强。”
“啊?”方子轻不懂,上回不还说了亲率三五兵将,勇闯敌营火烧粮草的战绩吗。
元林:“粮草是他们弱点,我攻其弱,我便是强,懂吗?谁都有弱点,找出来,打他。”
方子轻点点头,似乎有点懂了:“那怎么找?”
元林:“这个江儿最擅长,你去问问。”元林把他打发走,扶着腰往床上一趴,哎哟喂,挨了一顿打,真疼。
合理怀疑老爹故意的,否则怎么打完第二天急匆匆进宫跟陛下谈伤势,借此顺利要到半个月假。
回边宁郡的日子往后延了。
而陛下,虽然没召见过方子轻,但好歹身上流有血脉,所以听闻在万花楼受欺负,当即支持大长公主的举动,对络绎不绝的弹劾不理不睬,放着生灰。
有人不信邪,直接面圣,斥大长公主手伸得太长,有这次必定有下次,图谋不轨。
正和帝不咸不淡嗯一声,反问他们,按规定朝臣无故不得进出青楼之地,尔等今劳心劳力,似乎很急切?
对方噎得说不出话。
然后万花楼一事一槌定音。
方子轻找到江合,叽里咕噜把元叔的意思说了,仰头问怎么找弱点。
江合想了想,他对弱点软肋的判断,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几乎形成直觉,一眼看穿,乍一问怎么找。
有点犯难。
“大抵多经历、多观察,等你长大后便会恍然。”
可是方子轻现在就想恍然。
他抱着江合胳膊晃,平时问问题都能得到答案,除了故意不答。
“阿兄。”
他撒娇。
“说说嘛。”
江合被摇晃,按住他,松口:“好,我说说。”
方子轻赶紧坐好,竖起耳朵。
江合:“就拿粮草这个来说,有粮草就代表下一顿、下下顿、乃至之后的几个月,都不必为饿肚子发愁,不必跟人抢食,人们喜欢安逸,哪怕在随时小命不保的战场上。”
“所以粮草在手,欣喜若狂有底气,粮草即将耗尽,心慌意乱连夜发书催辎重,若是粮草被盗被毁,便怒从心起。”
“喜与忧怒,都能帮助你确定弱点与软肋。”
“喜与忧怒。”方子轻喃喃重复,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记下来,肯定有用。
江合:“其实人之七情六欲都可,你应当学过七情为哪七情。”
方子轻点头,有学过,尘潜教的,一如既往抽象难理解,他靠死记硬背过的考核,给萧施去了信询问有没有游戏帮助理解,萧施说等下次见面再玩。
“所以观察七情六欲,然后找到弱点?”方子轻问。
江合:“差不多,情绪之产生皆有因,因与因频繁重合之处,多半就是。”
方子轻若有所思,凑近盯着江合的脸,捧着上下左右晃。
阿兄这张脸,好像很少有情绪哎,这么说起来。
平时都是温和的,温和地面无表情,温和地笑笑,温和地皱起眉,让人特别想亲近,忍不住听话。
而像开心悲伤愤怒,很少见,唯一的一回是喝酒那次,特别凶。
方子轻悟到什么,突然兴奋起来,鼻子碰碰鼻子。
带着好心情,方子轻乐颠颠去看望自己的药田。
说是划给他,但平时都由太医院派药童来打理,种出来的药草也归太医院所有,除了方子轻明确想留下的部分外。
方子轻刨土看根须,尘说过药有记忆,它生长时候什么性子,用药于人体就会展现什么性子——
比如姜,种过生姜的这块地不会霜冻,它祛寒。
用黑白棋来比拟,寒就是棋子不动、不去撞墙,这时候热情的生姜精微加入,这里撩拨撩拨,那里撩拨撩拨,棋子动起来,哐哐撞墙,热乎热乎的。
这是寒与热。
然后是生姜的辛辣味,辛对应着五节段游戏里的“斧子砍”,有攻击性,攻击痰,化痰止咳。攻击毒,解鱼蟹之毒。
还有开胃的效果,这个主要是暖乎乎肚子舒服了,吃得更多。
方子轻挖土,现在种的薄荷,药童有提醒说薄荷的根系特别霸道,趁你不注意爬满整块地。
方子轻见识到了,种的时候才一小株,眼下一大片,不过用药的不是根部分,而是叶,方子轻摘下一片嚼着,尘说除了根据草药生长,还要考虑用药效果,并且用药效果占绝对正确。
方子轻眼睛猛地瞪大,哇,好凉好刺激。
他呸呸吐出来,整个人都瓦凉瓦凉的,特醒脑。
方子轻大口喝水压味,旁边尘潜看他这样,猜到大概,失笑摇摇头。
万花楼等楼来的帮农如今就安排在皇庄里,不少身体有疾的,尘潜来看看,顺便让子轻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