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破雾》露白白

26、走访调查

　　钱依许心事重重。

　　坐在车上，思绪却无法控制。

　　她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健康的表姐带着表姐夫笑眯眯地抱着给她的生日礼物敲响他们家门，给她过了一个快乐的生日，而不是接到那一通电话之后，表姐就成了植物人。

　　一晃眼都五年了啊。

　　她成了警察，表姐洪慕许成了植物人。

　　其实，想当警察的，是表姐啊。

　　如果不是她，表姐早就成了一名出色的警察了吧。

　　那时候她刚十八，成人礼很重要，家里亲戚都来给她过生日，从警校毕业的洪慕许大钱依许几岁，平时和钱依许关系比较好，也约好了要回来给她一个惊喜，钱依许盼望着，还给迟到的洪慕许打电话，结果，洪慕许始终没有来———因为她出车祸了。

　　洪慕许是带着男友文彬一起来的，两人的车在路上刹车失灵，不受控制地撞向了路边，因为在高架上，车辆侧翻下去，两人都当场昏迷了。等到家里接到消息赶过去，文彬重伤，洪慕许植物人已成定局。

　　据文彬说，因为赶着回去，开的比较快，天又黑了，路况没注意，开车的是洪慕许自己，他来不及反应，因此造成这样的后果。

　　对钱依许来说，洪慕许变成这样，自己逃不开责任。

　　要不是因为她生日，表姐不会为了赶回来而出事。

　　即使没人怪她，她心里也很难受。

　　好在文彬是个好姐夫，没有放弃过表姐，一直在给表姐治疗。历时五年了，奇迹没有发生，以后他就守着表姐过日子，也好。

　　钱依许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次的车祸肇事案件让自己不断想起洪慕许，收回心神，重新投入到调查中。

　　刑警队警员们的调查速度非常快，没一会儿，他们就将这三个人的身份信息给打印了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大家都看了看这三个人的信息，钱依许也看了起来。

　　魏成鑫是一个手底下有十几个工人的包工头，他的工作主要是在大的建筑公司承接了项目工程之后，去找人协商，分包一些小项目。

　　每年到结算工程款的时候，他都能小赚一笔，除了分给农民工工资之外，他自己也过得很富裕。

　　魏成鑫今年38岁，妻子名叫袁晶晶，是县医院的护士。两个人只有一个女儿，叫魏瑶瑶，今年11岁，上小学五年级。他们夫妻关系非常好。魏成鑫自己没有什么不良记录，也不酗酒，不过听说烟瘾很大，很喜欢打麻将，但也没有到赌博的程度，可以说他真的是少有的好好先生。

　　魏成鑫没有跟父母一起生活，他是跟着自己的岳父岳母一起生活的，岳父，岳母，妻子，女儿和他，一家五口人这个成员组成，倒很像是被害人一家之前的家庭成员组成。

　　第二个嫌疑人叫田武，他是建筑工地老板亲戚家的侄子，在结婚之前有过打架斗殴的案底。虽然和那个毛进高是同样的脚手架工人，但是他的工作要比毛进高简单很多也轻松很多。

　　毕竟这年头，到哪都靠有关系，田武今年37岁，和妻子邵玉颖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现在七岁，还没有上学，他妻子就在建筑工地的厨房做配菜。

　　一家三口不住在工地上，而是住在离临河菜场不远的地方。所以每天基本上他们也来往于临河路上。

　　第三个嫌疑人，是工地上的项目监理单位的负责人季明，今年42岁，也是已婚，但因为他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因为工作才到z县城来的，他的家在Z县城隔壁的N县城里头，虽然都是一个市区的，但是为了工作方便，季明很少回老家，基本上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只有在放长假的时候，或者是因为天气原因工地停工，长时间休息的时候，他才会去看一下老婆孩子。

　　前几天的大雾，他从 N县城刚回来没有多久，高速路口的监控有他车辆行驶记录，所以在案发那天的时间段里，他也是在临河路这一段活动的。

　　……………

　　了解了大致信息后，接下来大家的工作就是走访了。几个人分成三组，分别去走访三个嫌疑人家。钱依许和施立勇搭班，两个人去了田武的家里，田武的小儿子才刚刚7岁，家里的房子是2室1厅的，7岁的儿子已经离开父母的房间独自居住，田武的妻子虽然是在食堂打工，但看上去异常的清秀瘦弱，家里面打理得也很干净。

　　7岁的儿子因为生日在下半年，所以还没有进入小学，而幼儿园那边因为孩子身体原因，一直感冒，也请了假，没有过去，正好在家避暑。

　　钱依许和施立勇到他家的时候，只有他的妻子儿子在家，田武还在工地上忙碌，今天是田武妻子休息的日子，所以难得她在家里头做饭，在家带孩子。而平时工作的时候，她就把儿子也带到工地上，一家三口就在工地解决午餐晚餐。

　　田武的车是一辆很老旧的夏利。这辆车开了那么久了，时常会有一些状况，但是以田武的家庭环境，去攒钱买一辆新车，应该还是有一些困难的，而且田武的妻子也不会开车。

　　在田武家坐下来之后，钱依许开始例行询问，田武的妻子倒是很配合。田武的儿子坐在妈妈旁边，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会有穿着警服的叔叔阿姨来他们家。

　　童言无忌，田武的儿子突然问：“警察阿姨、警察叔叔是来抓坏人的吗？我们家有坏人吗？”

　　田武的妻子，摸了摸儿子的头：“乖乖，不要瞎说，我们家怎么会有坏人呢？警察叔叔和阿姨来我们家是需要我们帮忙的，坏人不是咱们家的。”

　　“哦……”田武的儿子看上去似乎还有点不大高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田武的妻子打断了他：“小孩子好奇，别介意。警察同志，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钱依许翻开记事本，然后开始记录：“你知道你丈夫在5月24号那一天，把你家车撞坏掉了吗？”

　　“哦，我知道啦，那天是个下雾天，下了班前，我看他回来晚，就问了他，他告诉我啊，下雾看不见，撞到树桩上去了。他打电话问去4s店修一下多少钱，4s店说他车太老了，已经找不到相应的配件了，得重新专门做一个，所以的话价格要高很多，他心疼钱，就没去4s店，而是找了一下咱们工地上的老毛。哦老毛叫毛进高，老毛以前就是修车的，手艺很不错，田武和老毛说了之后，老毛找齐工具就给他修好啦，才花了200块钱，换了个新的车头和保险杠。一点冤枉钱没花，田武还特别感谢他，请了他来家喝了顿酒。”田武的妻子回答道。

　　“哦，那是在树上撞坏的车头吗？”

　　“嗯，对，老田回来是这么说的。”

　　“你有亲眼看过车子损坏的情况吗？”

　　“啊？没、没有！我们平时去工地也没一起走，我们上班时间不一样，老田自己开车，我带着孩子骑车也快。”

　　“这倒是奇了，不带自己老婆孩子，一个人开车挺快活的。”

　　“老田有时候要去帮忙送货，带着我们确实也不方便。”

　　“哦，那那天撞车之后他回来表情怎么样？有没有异常？”

　　“什么、什么异常？”

　　“就比如说，回来之后焦躁不安，有点害怕或者坐不住？”

　　“啊？那倒没有，就是很生气，毕竟莫名其妙要花一笔修车费用，老田就不大高兴。”

　　“那毛进高来你们家喝酒，吃了什么？花了多少钱？”

　　田武老婆像是被问得一头雾水，但确实很配合：“喝了一瓶二锅头，吃了两个凉菜，一盆毛血旺，还有一份川江鱼。”

　　“你做的？”

　　“那倒不是，老田去饭店里端回来的。”

　　“还挺大方的，修车怎么就抠门了？”

　　“老田说的，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不花，多花了就是冤大头。”

　　钱依许看了她一眼，没作声，把他们说的都记了下来。

　　…………

　　“嗯，好的，那今天我们就先问到这里，打扰了，如果以后我们还需要联系你呢，希望还可以再打扰。”

　　“应该的应该的，不过，警官，我家田武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吧？”田武的妻子有些担忧。

　　听到这个问话的田武儿子，抬起头看着钱依许和施立勇两人。钱依许摇摇头，走过去摸了摸田武儿子的脑袋，善意地说：“别怕，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而已。”

　　从田武家出来，坐进车里，钱依许和施立勇讨论起来，虽然没看见田武，但单就田武妻子和儿子的反应，钱依许下意识觉得可能不是他。

　　但是办案不能想当然，要负责任，想着田武儿子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钱依许心里莫名有些不适，但也说不上为什么。

　　“唉，算了，不想了，回所里吧，他们其他人也应该回来了，我们回所里讨论吧！”

　　车子启动，汇入了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