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2、第二卷 (第十五章 高台失火 ) ...
-
第二卷 (第十五章高台失火 )
昊川从布袋子里拿出一个半张巴掌大小的白瓷罐子,打开来毫不吝啬的将里面的液体通通倒入末兰公子的伤口中。
像极了泄愤一般。
末兰公子咬着牙,“你能不能轻点。”
「还以为你不知疼。」
他冷着脸,眸子凝上刀子,「何时伤的?」
末兰公子将头转去一旁,不看他也不作答。
昊川手下顿时不留情,几欲将他伤口撕开,这一下果然立竿见影,那人立马哀叫一声,转回头声音颤抖:“你差不多得了……”
他没停手,反而勾唇冷冷一笑。
「伤口太深,必须要全部处理干净。」
末兰公子瞧着他那副得意的神情,顿知:“你就是故意的。”
「百师兄说过,为避免会残留毒素,要将伤口附近的血肉捥去,你忍一忍。」
昊川说着,又从布袋子里拿出一把匕首。
末兰公子眼底一震,迅速抬手冷不防敲起昊川手肘,匕首顿时飞上半空,被他稳稳接住。
昊川起身正要抢夺,不料被那人擒住双手拎起,死死抵在了墙上。
“玩够了么。”那人声音沙哑急促。
“你好大的胆子,当真觉得我不敢杀你么?”
昊川没挣扎,一动不动的任由他越发用力。僵持半刻,那人最终愤恨一推,将昊川扔在地上,随后退步不远处,瘫坐对面。
昊川爬起身,微微有些摇晃,从布袋子里取出火折子吹亮。
面前人显露,一张似荒野野兽般的神情映入眼帘。
「自知不比常人,就该要处处小心。」
他走到桌子前将蜡烛点燃。
那人颇为躁怒:“你不要自作聪明。”
「你掌中有新痕,形状似剑伤,但大部分已经愈合,可昨夜我与你分开时,你的手分明是好好的,也就是说你是昨夜受的伤,但伤口如此之深,一夜之间就可以愈合成这样,说明你自愈能力很强。但是,独有那片类似灼伤的伤痕反复,当非寻常东西所致,所以恐很难短期内自愈。眼下伤口虽不大,但周围皮肤乌黑溃烂,极有恶化的趋势,如果不将它们剔除,你真的要剁手保命了。」
昊川捡起地上的匕首,在烛火上来回灼烧,「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替你剜。」
末兰公子冷笑一声,抬起手掌送上前,“你若不怕我杀了你,你就来——”
话音刚落,昊川麻利地将他的手按在地上,毫不迟疑一刀插入。
随着几声奋力克制的闷哼,刀尖在伤口中快速划弄,片刻后割出一块块黑肉。
紧接着,他又从布袋子里取出个不大的黑罐,将里面的粉末洒入末兰公子的手掌中,随后扯下腰带包扎上去。
「好了,」他抬起头,「动手吧。」
那人气喘吁吁地问:“干什么?”
「不是要杀我么?」
末兰公子端详着自己那只包成粽子的手,再回想他方才麻利的动作,做作戏谑道:“我哪敢啊。”
昊川幽幽瞟去一眼,便不再理会他,独自收拾着东西。
待尽数整理完毕,他拿起床榻旁的衣衫丢到末兰公子身上,就要离开。
“站住。”
那人站起身,指着他腰间:“你再走……裤子就要掉了。”
昊川低头看去,脸上一热,竟忘了把腰带给他包扎了。
末兰公子到跟前,从一堆衣衫里抽出自己的腰封,将手边其余东西扔到地上。
“你要是拖着裤子进门,你师兄定要来跟我拼命了。”他一面说着,一面将腰带围在他身上,缠绕了两圈还绰绰有余。
“今日是我有错在先,对不起。”他声音很低,极是疲惫。
他这幅模样,倒叫昊川不好意思了。
末兰公子故意学着旁人逗孩子的模样,歪着脑袋问:“你可愿原谅我?”
知他手上不方便,昊川夺过腰封,快速的打上了个死结。
他气鼓鼓的脸上稍稍平复了几许,末兰公子才认真说道:
“其实我赶你走,是不想你被我误伤。”
昊川抬起头,见他眼眸低垂,神情愧疚,似下了很大决心。
「我知。」
末兰公子诧异:“你知?”
昊川淡然:「初见你时我便知你与我们不一样。你周身冰凉,没有温度,虽然你有意躲避,但几次靠近你,我就觉得冷得刺骨。起初我以为你是鬼魂,但你却有呼吸,有影子,有血有肉。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那你就不怕吗?”
「我也不过是将死之人,又有何惧?其实最开始我只是为了利用你罢了,所以处处防备,给你下毒。但是后来我觉得你并不坏,否则你刚才就不会逼着我离开了。」
昊川眸光落在末兰公子眉间——那一枚赤红的火焰纹,起初它像一把见血封喉的刀子一般具结着骇人的戾气,仿佛预示着一场血雨腥风的杀伐屠戮,透着使人望而生畏的震慑力。现在却像一团暗淡的云霞,拢着傍晚的清风,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头。
末兰公子顺着他的眸光,抬手轻抚眉心,不觉惊了眼底。
竟不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欲言又止,半晌,只是一阵无奈的轻笑。
那一抹炙热的红,也随之褪散。
「此事我不会对外人说,你可以放心,也只希望我这次没有看错人。但你可否告诉我,你昨天夜里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是如何受伤的?」昊川问道。
末兰公子斟酌一下,道:“昨夜遇见一个人,情急之下动了手,无意间受的伤。”
「什么人?」
“太黑了,没看清。”
回想到那伤口奇邪,叫昊川不免猜测:「莫非是……走尸?」
末兰公子一愣。
「大家都在看顾焸博师兄,若真是那东西,他们可就有麻烦了!」昊川惶恐。
“可能……也不一定是那东西呢?”
「既然他会出手伤人必定不是善类,还是应小心为妙。我这就去告诉师兄他们多加提防!」
末兰公子急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呃……正好顺道看看你师兄的情况。”
他穿好衣衫便与昊川匆匆出了门。
夜里凉风紧,吹落秋满地。
大殿前亮如白昼。
两人赶到时,几位观中子弟皆守护在高台周围。
三三两两百无聊赖的聊着天。
“小师弟?你怎么来了?”昊淼迎上前,本是一脸笑容,看见末兰公子之后顿时没了好脸色。
末兰公子亦是懒得搭理,但无奈只能由他回话:“他说担心你们,非得要来看看。”
昊淼狠狠瞟去一对白眼,嘀咕道:“我又没问你。”
棠允深施一礼:“想必末兰公子是来查看焸博师弟的情况?”
末兰公子微微点头。
“请随我来。”棠允客客气气地伸手恭请。
二人一前一后,步入高台之上。
末兰公子摸了摸焸博身上的石灰,觉那上面略带温热,残存湿润,稍稍放心。
他与棠允交代道:“今夜风大潮湿,似乎一会儿天气有变,你们当心。”
“好。”
说罢,他转身将走。
“末兰公子,”棠允将他叫住,“听闻公子在找人?”
他未言语,神色不解。
棠允又道:“今早昊川来找过我,想请我帮忙替公子占星找人。此事我没有应下,毕竟这是公子的私事,还得听听你的意思。更何况即便是要我帮忙,也得需你的的配合。”
末兰公子闻听,微微迟疑,说道:“确是在寻一人,不过应该不那么容易找得到。”
“想来也应是不容易,否则凭公子之力当早就寻到了,毕竟公子可非一般修行之人呐。”
末兰公子寒眸一闪:“此话何来?”
棠允柔柔开口道:“公子教授昊川的术法很是特别,我始终不解凭空话念为字是如何做到的,更别说他一直努力修习却连符咒都不能操控,却在仅仅短短几日就可以对公子所传之术驾轻就熟。直到我想到从前太初师叔所讲的‘凡胎者,无为心,修灵珠,转灵力,化无形为有形,化有形为无形。’这句话,我便突然明白了,其实小师弟之所以可以操控这些,很可能是因为公子在他身上施了某种符咒。只不过符咒是用你的灵力所化,常人是无法看见的。但若想查证也很简单,只需在他身上随便施个什么法术,原有的灵符就会出现感应。这东西到底有没有,一试便知。”
末兰公子轻嗤一声,“所以你想说什么?”
棠允挑起眼帘,清秀的眸子中深藏着似有若无的威胁:“不知公子这么大的本事,为何要处心积虑的跟随一个孩子呢?”
末兰公子不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与他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你若怀疑我另有企图,我可以就此别过,但你要是想打,我也奉陪。”
他正说着,一阵狂风刮过,飞扬的尘土卷着火星子揉成一团晦色,以燎原之势扑面而来。
翻飞的树影与沙石随风掀起,搅得人眼前模糊耳畔嗡嗡作响。
末兰公子强睁开眼,头顶的黑幕摇摇欲坠,眼看四周立竿在强劲的疾风中弯成一段曲绳状,下一秒就快要支撑不住,可是昊川与昊淼此时正死死搂着立竿不敢松手。
就在他观望之际,突然“咔嚓”几声巨响,立竿轰然断裂。
他来不及避及旁人,即刻扬起手掌快速结下结界将棠允与焸博罩在当中,接着闪身到昊川面前将他死死揽进怀里,伸手一把将昊淼拉住。
仅仅眨眼之间,几人皆在惊诧中看着他稳稳着落。
“这风不对。”末兰公子说着,连忙将昊川两人安置好后,飞身至檐上费力眺望片刻,突然没了踪影。
良久过后,风声渐止,徒留满目疮痍。
几人看了看身旁,顿见结界消散,了无痕迹。
昊淼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拍了拍昊川:“川儿……我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昊川脸色苍白,也不知如何作答。
从前只觉得那人是个厉害角色,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厉害。
比如使用结界,比如瞬间移动,比如他还会飞。
如此看来,当日给他下毒果真不是良策。
“昊淼!昊川!救火!”棠允声嘶力竭的喊声顿时惊醒二人,抬眼看去面前已是火光遍布,正愈演愈烈的架势。
二人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
待第二日天方见亮,道观险些成了条河。
圼知午一身灰土,掐着腰打量着面前这些‘残垣断壁’,道:“这才多长时间,竟赶上两场大火,真是邪了门了!”
昊淼躺在台阶上,困得实在睁不开,嘴里嘟囔着:“棠允师兄怎么样了……”
“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说是担心留疤,去太素道长那里寻药去了。”
“回头也给我一些……留着给川儿用……”他突然惊坐:“昊川呢?”
他这才想起,方才慌乱没有注意,已经好一会儿没见他人影了。
圼知午环顾四周,猜测道:“回去睡了吧?”
昊淼赶紧起身,“不行!我得去看看!”
“那焸博怎么办啊!”
“等道长们来时再议!”他声音渐远。
见他走了,圼知午打开墙角的草席卷,憨笑道:“嘿嘿嘿!还得是师兄吧!也就我来陪你喽!”
他说着,一屁股坐下,只觉身下宣软,回头看去竟发现坐在了焸博腿上。
“呦呵呵!师弟你怎么也不出个声啊!”他赶忙把焸博往里推了推,挪出个屁股大小的地方刚要坐下,只见几位道长匆匆赶来。
“这……出什么事儿了?”太素道长惊问。
圼知午拱手回道:“听几位师弟说是昨夜起了场大风,火吹起来了,弟子也是想着来看看他们的时候发现的,幸好后来下了雨,把火给浇灭了。”
太初道长急急问道:“徒儿?我徒儿呢!”
圼知午指着身后的草席卷:“在那呢!师叔放心,焸博他没事儿!”
“哎呦呦!我的好徒儿啊!”太初道长扑到跟前,差点老泪纵横。
“可有人受伤?”太易道长问道。
“没有,师叔。”
“那就好。”
太极道长俯下身摸了摸地上的降龙木,难掩担忧:“只是这降龙木被雨水泡了,应该都用不了了。”
太易道长回道:“以防意外,我叫弟子多备了些放在了后院,一会儿取来便可。”他又与圼知午道:“焸博之事不要耽搁,就将他安置在二院继续救治。”
“是!师叔。”
“可是昨夜各院为何都没有听到动静呢?”太初道长与太易道长低语。
太极道长也道:“我之前特意推算过,近几日当没有大雨才对,此事颇为蹊跷啊。”
“师父——师父——!”昊淼火急火燎的跑来。
太易道长眉头一皱:“出了何事?”
“小师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