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云》怨*柳

47、四十三章

　　人群嘈杂声乱，狠戾拍门声响。裴鸿雪稍蹙了眉，往刘家大哥那看，发现除了他，还多了两个胆大的村民在屋前撬窗户。又往杨崇云那儿瞧，只见女人心平气和的在说话。一身单薄布衣随风起，夕阳辉光落在她脸侧发梢上，染得小麦一般金黄。

　　分道扬镳倒也不至于……裴鸿雪心想，杨崇云这失了忆的状态，倒也是心善。可万一放她一个人出去，撞上什么坏角色，或是被告知了身为左护法那档事，可就麻烦大了。岂不是又得为害武林。
　　都说伴君如伴虎，虽然杨崇云不是君，可与伴君也是差不多的危险了。即便如此，裴鸿雪也不想撒手，一方面是想把这魔头控制住，亦或是感化，让她就算想起来了甚么，也别像以前那般作恶。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私欲。

　　杨崇云是天上的云，十数年来飘飘渺渺，抓也不住，靠近不了。现在突然软绵绵一团落在人怀里，虽然偶尔仍会变作乌云电人一番，但裴鸿雪依旧觉得稀奇。

　　江庭燕打断人思绪，在一旁问：“恩人，听说人命是自家人闹出来的，而不是魔教，是真的吗？”
　　裴鸿雪眼神看在别处，淡淡道：“一切都要等真相水落石出时才可知晓。”

　　那边突然有人吆喝：“拿锄头了，拿锄头了！”

　　裴鸿雪和江庭燕连忙望去，只见刘大哥从灶屋门口取了大锄头，对准门板，直戳戳劈了下去，口中还怒骂着：“砍死你个天杀的！不出来，老子现在就让你晓得厉害！”

　　那边杨崇云也望见此幕，低头和村长说了两句，便飞身上树，往周秀才家屋顶上去了。身形跟飞雀一般似灵敏，轻轻落在了瓦沿上，提剑朝下面的人喊道：“刘大哥省些力气，我来开门。”说罢一跃便至灶屋门前，对准那门栓处，竖着就是一劈，听得“吱呀”一声诡异响，木板门慢慢开了。

　　裴鸿雪思忖道，原来如此，一般人家里的灶门都要比正门简陋许多，一个用锁，一个只用门栓。按刘大哥那样子，非把正门砸烂了才进的去，杨崇云出手相助，可能是他担心冤枉好人。

　　纵使许多人都觉得周秀才杀人一事乃板上钉钉，但裴鸿雪却想，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曾经爱过，怎么下的狠手。
　　何况同行的还有小葫芦母亲。他一个不干农活的读书秀才，怕是没那本事连杀二人，还刨宫解尸。

　　只见那刘大哥，“哇呀”一声，就往灶屋里头冲。又见杨崇云眼疾手快，伸手便抓住了他胳膊。男人怒意上头，大喝一声：“你死了！”抬手便推。哪知一掌击在杨崇云身上，好像碰到块大石头，他自己反倒被力道冲得朝后一仰，要不是对方抓着他，险些跌在地上。

　　杨崇云一手提着剑，一手拿着人，蹙着眉，高声道：“来两个不怕鬼的！”

　　只见众人面面相觑，疑惑惧怕不已。缄口不言，一时间的连山林中细微风过声都能听见。

　　裴鸿雪也心生不解，难道里头有什么东西？管不了那么多，提步便跑上前去，一同跟着的还有李月。

　　杨崇云却道：“你们来不算数，这屋里头死了人，得找一个本地人来打头阵。不然到时候出了纰漏我们洗脱不了嫌疑。”

　　一听见死了人，那众人里又有人开始尖叫了。刘大哥也莫名其妙，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什么？”此时走来个中年男子，正是先前安置尸身，操办丧事的程家那一位。他说道：“我来罢。”

　　他也是胆大，几步就走了过来。先在正门口拜了三拜，又在灶屋门前念了些口诀。而后凭手一推，把半掩的木板门推了开，正要进去，却听“呜”的一声，自屋子里骤然刮出寒风，扑面而来。这七月的天，站在门口几人皆被凉的浑身一颤。程家那人连退数步，脱口大喊：“造孽呀！”

　　刘家大哥丢了锄头，慌忙捂住鼻子，面上露出惊惧之色：“什么味道！”

　　那阴风只一瞬，接踵而来的便是浓烈腥臭味。好似那鱼类和水草拌在一起，闷在热极了的地方给腐烂了，味道极其冲人。
　　裴鸿雪站在杨崇云身侧，被这股阴风臭得头昏，蹙眉问：“里头是什么？”

　　杨崇云不答，那程家先生颤巍巍开口道：“遭泡死了的人才有这种水腥臭味，这是怎么回事？”

　　李月看了一眼杨崇云，又看了一眼被她抓着的刘家大哥。心一横，拔剑出鞘，剑锋白光一闪，豁然一股清风徐来，吹散了些阴邪之气。他走上前来，把刘大哥和程家男子一攀，就道：“程先生莫怕，有我护着你们，刘大哥且走在前边。”

　　后头那么多村民看着，这刘家大哥现在哪有不进去的理，硬了头皮，捂住鼻子，和程家人一齐进到了灶屋里去。灶屋和正屋之间还有一道门，本是虚掩着，被方才那道风给吹来了。三人走到那门旁，费了千万劲似的，一齐慢慢探身往里头看。

　　裴鸿雪见此情景，又怕又紧张，又觉得好笑，女人家就算了，三个大男人贴一块，怎么还这么胆小？

　　杨崇云抱剑望着屋子里，却突然一个激灵，瞪大了眼，回头来，对裴鸿雪说道：“你快去问问村长，刘家在哪儿，你且带几个壮汉去看住，刘家老人恐有灾祸。”

　　这时只听“哇呀！”三声，灶屋里除了李月的两个男人跟被电打了似的皆坐倒在地上，杨崇云闻声拔剑，裴鸿雪也提起了警惕，只见那刘大哥四肢并用，慌慌张张爬出来，哭喊道：“妈呀！妈呀！”跑到了太阳地下扶额蹲着。

　　李月惊叹道：“是，是天阴教的手笔！”

　　杨崇云目光一冷，径直两步就走过去，站在那门口一看，面上神色有一瞬的惊诧，而后便又恢复平静。扭头对李月和程家先生说：“趁天黑之前得把他弄下来。”
　　又望向围观的村民，高声道：“周秀才死了！惨的很，见不得的早些离开罢！”

　　裴鸿雪撇着眉，也要去看，结果杨崇云给了她一个眼神，疑问道：“你没走？不愿意？那你留在这，我去刘家。”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纵使万般委屈，裴鸿雪也说不出口。眼看着那朵云越飘越远了，又不敢伸手去抓住。她做错了吗？裴鸿雪心想，杨崇云只把自己当朋友，有时候或许没必要如此敏感。可……倘若大方接受了那般亲昵举动，却又是对道义的侮辱了。

　　这么想着，走到了屋子里，探身往里头一看，直吓得头皮发麻，踉跄几步，幸好被李月在后面扶住了，不然也给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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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就不写明周秀才死状了，我担心有朋友会接受不了，毕竟题材也未标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