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大家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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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宋北接到了让自己去帝国边境剿灭异虫的任务。
本来已经半退休状态的他本不该再有任何委任。
“只有你了，”太子殿下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你明白的，不到万不得已，帝国不会指望你去……”剩下的话他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帝国已经不希望宋北再立下任何一点功绩。
不到万不得已，帝国不会把希望放在宋北身上。
宋北眉目低垂着，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并不回答。
太子殿下显然有些着急：“宋上将！”
宋北下意识皱眉，他语气有些烦躁的道：“给我半天的考虑时间，最迟明天我会答复你。”
说罢便切断了联络。
他下楼去，看见自己的小人鱼在水池里玩着透明球，红色的长发在水中散出一朵漂亮的花。
“沐沐。”宋北拿了一颗草莓伸出去，就看见小人鱼抱着透明球游过来，乖巧地咬去半个，第二口才吃下另外半个。
宋北收回手，面色如常的舔掉自己手指上的草莓汁。
“帝国准备派我去边境清缴异虫。”他看着许沐湿漉漉的脸，声音很轻，“你觉得我该答应吗？”
他有种预感，如果他答应了这个任务，一切就都结束了。
许沐趴在水池边上，睫毛上有水滴落下，他红色的眼睛看着宋北，笑得和平常一样，全然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异虫是很危险的东西吗？”
“是。”
是危险到能够将帝国逼到绝境的东西。
“除了你之外没人能解决吗？”
“是。”
小人鱼笑着攥住他的手：“那你就去吧，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危险，来找我就行。”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到时候宋北在帝国边境，怎么来找位于首都的许沐？
宋北点点头，郑重道：“好。”
没等到明天，下午宋北就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许沐又搬回了陈昔那边，只不过原本他的房间现在临时被林子如征用了，青年因为整夜整夜的加班此时正在卧室里补觉。
“你全部都想起来了？”陈昔看着如雕塑般坐在自己对面的许沐，饶有兴趣地问道。
许沐从他手边的抽屉里翻出一盒烟，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嗯。”
陈昔立马殷勤的给他点上一支，笑嘻嘻地开口：“那我想知道你跟宋北当初是怎么搞上的。”
“他长得不错。”许沐此时脑中装着十的八次方级别的经历世界数量，近乎无限的时光让他对于“当下”的概念变得极其浅薄，近乎与系统无异的鲜红瞳孔中几乎没有了情绪波动。
他跟宋北第一次在小世界里“搞上”，确实是因为宋北长的很符合他的胃口，性格也相当讨喜。
陈昔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是怎么在一起的？当年总部追你的人都能拼出一个小世界了，长得好的脾气好的一大堆，为什么宋北成功了？”
“他是怎么追的你？”陈昔摆出了一副要嗑瓜子听八卦的架势。
许沐就歪了歪头，庞大的运算能力让他一瞬间就调出了从前的一段记忆。
那是他跟宋北经历过许多个世界之后的一个夜晚，有蓝色的流星划过天际。
编号225的总部员工宋北，向许沐奉上爱情。
只可惜当时的许沐已经被主系统磋磨成了一个疯子，千万次的在小世界中挣扎，掌控一切的主系统就让他经历了千万次的噩梦，每一个曾与他产生联系的人，都会背叛他，每一个说过爱的人，都会将其变成刺向许沐的利刃。
他早已无法“相信”。
所以当时的许沐没有犹豫就拒绝掉了。
“反正你总会背叛或者离开我，没必要这样，身体关系，或者一段表面的恋爱就够了。”红色的青年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宋北，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没必要让我接受这种东西。”
因为从前没有人爱过我。
从不曾触碰到的东西，又怎么能相信和回应？
这便是当初总部所有追求者折戟沉沙的原因。
他们必须让许沐知道、相信、接受他们的爱情之后，才能从许沐那里得到反馈。
“我不会背叛也不会离开你，”宋北看着他的目光近乎苦涩，“你相信我好不好？”
总部编号225号员工宋北，向许沐请求一次信任。
“抱歉，我没法信任你。”许沐给他的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就像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根本无法确定你的目的是什么，或许你现在说爱我，也是为了系统的任务呢。”许沐耸耸肩，满是无所谓地轻声道。
于是宋北舍弃了自己的系统，舍弃了正式员工的编号，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数据体。
“假若我能向你证明我会永远爱你……到时候你也会爱上我吗？”宋北的全身都开始逸散出晶蓝色的光点，在夜色中显得异常瑰丽。
“如果你真的能证明，那我大概也可以。”当时的许沐认真地答道。
从此以后宋北只是一个独立的数据体，从此以后他来到许沐面前的唯一理由，就只是“想见到许沐”，从此以后的每一次见面，许沐都可以相信宋北是只为了爱上他而来。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不能那么及时的追逐你了，你会挽留或者寻找我吗？”
“不会。”许沐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
宋北笑了一下，“即便那并非我所愿，即便我始终如一的爱你……”
“那也还是不会，”许沐看着他，“只要你向我开口，我会帮助你扫清前路一切困难，如果你没有告诉我，那只能说明你已经不愿意继续追逐我了，这都是你的自由。”
独立数据体宋北，用千万次的追逐向许沐证明，他的爱情是永恒。
所以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
只是没人会像宋北那样，抛弃一切换取信任，用千万次轮回证明永恒罢了。
“怪不得……”
陈昔嚼着嘴里的瓜子仁，手边已经堆了不少瓜子皮，“直到现在也还有很多人理解不了宋北当初为什么抛弃系统。”
在无穷的小世界中，总部就相当于他们这些员工的“家”，是“可归之处”，舍弃系统之后宋北就不再能回到总部，只能在无数的世界之间流浪。
一旦执念消失，“宋北”这个数据体就将消散，化作数据洪流微不足道的一串0和1。一般只有不想活了的员工才会抛弃系统。
陈昔看了一眼许沐的表情，拍拍手上的碎屑，又补充道：“其实他这样也挺好的，你也回不去，你俩挺配的。”
许沐身为bug本身就与其他一切数据相排斥，每次他进入小世界都会倒霉短命也是如此。
如果停留过长时间，要么小世界毁灭，要么他被小世界排斥而死。
与许沐想的时间差不多，哪怕帝国将希望放在宋北身上，十四天之后，宋北率领的军队还是全面溃败了。
天幕开始摇晃。
许沐站起身，看着即将碎裂的苍穹。
宋北浑身是血的跪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冒着红光的异虫，断裂的骨头插进肺里，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晶蓝色的数据流在瞳孔中穿梭，宋北无力地把目光转向帝都的方向，下意识地在口中喃喃着“许沐……沐沐……”，全然不顾异虫在他身后举起巨钳。
许沐抬起手，一个蓝色的十字标记在他的掌心闪亮着。
“这是什么？”陈昔站在1017旁边给自己开启屏障，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个蓝色十字。
许沐眉眼弯弯的答道：“是路标。”
话音未落，红色的数据洪流从他的掌心轰然冲出！
那无可阻挡的红色以极其粗暴的方式，整个贯穿了许沐与宋北之间的一切！
连那无法消灭的异虫也在瞬间灰飞烟灭。
只要宋北想要来到他身边的话，他就会为宋北扫清他们之间的一切阻碍。
许沐对于承诺向来言出必践。
陈昔看着几乎要给整个世界开个洞出来的数据洪流，默默地退远了些。
宋北看着眼前突然开阔的红色，意识开始缓缓流失。
无数晶蓝的光点从他身上逸散出来，缓缓地汇成一条蓝色的闪光的小溪，向许沐流去。
世界开始解体。
属于02的紫色屏障散去，露出外界已经等待许久的总部成员们，无数的系统亮闪闪的，像是一片五颜六色的星星。
再朝外是一片红色的海，那是许沐的“本体”，储存了他几乎全部的能量。
蓝色的小溪与红色的海互相交缠着向前。
0引导着他们，到达那片新构成的虚拟世界。
“看看总部的大家给你们准备的礼物，怎么样？”
那是一片独立的空间，是总部所有人合力造出的、能够由许沐完全控制的世界。
这里面的小世界不会再跟许沐互相排斥，也能成为宋北的“可归之处”。
在这里他们两个将不必再流浪。
总部所有人给他们造了一个“家”。END。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大家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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