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每天都装小白花》钰钥

9、09 妖怪无名

　　这是忙碌的一天。

　　等到吃完晚饭，涂景煦累得一个指头也不想动，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床上。

　　魔君心疼地说：“我帮你按按吧，会舒服些。”

　　涂景煦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虽然认定魔君的脑子和修为一起废了，但魔君的服务他还是由衷地不敢要。谁知道魔君的脑子和修为会不会再回来呢？就像今天，亲一下，修为就回来溜了个弯。

　　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涂景煦不自然地看向魔君的下巴。

　　“我的脸怎么了？”魔君被看得忐忑，小心翼翼地问。

　　涂景煦陡然回神，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说道：“我想睡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嗯。”魔君觉得阿煦像在逃避什么，但他没证据。目前他们两个的关系比较微妙，他好像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资本。

　　魔君很听话地出了卧室，顺便帮涂景煦关了门。

　　一扇门，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

　　涂景煦没有拉上窗帘睡觉的习惯。他仰躺在床上，目光飘向深蓝的夜空，疲惫的心神渐渐地放松下来。

　　不知何时，他又走进了梦中，看到成亲那间墓室一般的石屋外，正群魔乱舞。

　　一颗头颅被人当做球一般踢来踢去，头颅上的嘴却像足球讲解员那般讲解着谁踢得好，谁踢得臭。

　　再远一点的地方是两只抱在一起跳着华尔兹的骷髅。他们没有肉，却能让人读懂他们此刻十分享受。

　　骷髅的旁边是一个长着狐耳和狐尾，却也长着长长獠牙的年轻女子。那女子在一群长得奇形怪状的妖魔的起哄下热辣起舞，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她的身姿柔媚，表情说不出的欲。

　　涂景煦大惊失色地退回房中，卖力地想要关上石门。可那石门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涂景煦吓得快哭了，偏偏一身红衣的魔君讥笑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件新奇的玩具一般，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你故意的？”涂景煦用力过度，无力地听着门外的喧嚣，无力地质问。

　　红衣的魔君邪佞一笑，殷红的唇轻轻打开：“你说，我是谁？”

　　涂景煦怔愣一瞬。

　　魔君来到他的跟前，食指抬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然后缓缓地说：“说对了，我就放你回去。说错了，就让你和他们一起快活。”

　　涂景煦的心脏骤然收缩，瞳孔因惊吓而急剧收缩起来。他是谁？他不是魔君吗？难道他想问别的？

　　涂景煦的脑子乱成一团麻，白皙的皮肤因着着急的缘故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魔君和涂景煦的距离很近，近到涂景煦根本看不清魔君的五官。

　　“你滚！”涂景煦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奋力踹出一脚。

　　魔君轻巧地抓住那只脚，半点没被伤到。他的脸上已经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是凶恶狠戾的模样。只是，他越是凶恶狠戾，五官就越是模糊。

　　涂景煦在被抓住的一瞬间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初到神魔大陆那一夜，魔君有做出这些出格的动作吗？

　　涂景煦的脑子混混沌沌，思维断断续续的。他正迷茫不已，却忽然感觉身体一暖，被人拥入怀中。

　　拥他入怀的那人在颤抖。

　　是魔君。

　　涂景煦的脑子中还停留着魔君恶狠狠的模样，不由地害怕得颤抖起来。他不知道魔君要怎么对待他。

　　魔君却一改刚才的邪佞凶狠，温柔地安慰道：“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涂景煦有种十分古怪的感觉，但他说不清。

　　魔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待他稍稍平静些才温柔地放开他，说道：“你看，那个不是我，我是不可能伤害你的。”

　　涂景煦顺着魔君的目光看过去，不期然看见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没有五官，也没有五官的影子，就是一张只有惨白的皮。这样一张脸没有身躯，只有头。头上的发凌乱无比，胡乱地垂在白皮上。

　　“看清楚了吗？”魔君问。

　　涂景煦的牙齿打颤，口齿不清。

　　魔君知道他看清楚了。于是，魔君委屈地说：“阿煦，我的力量不够杀他，我能不能再借点力？”

　　这是魔君临时起意，想要讨点好处。魔君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见涂景煦毫不犹豫地亲了他的脸颊。

　　这个吻不是蜻蜓点水，而是雨打芭蕉，小但重。

　　魔君懵了。

　　涂景煦的吻持续了两秒。两秒过后，涂景煦咬牙切齿地问：“够不够？”

　　魔君想说不够，但见阿煦惨白的脸，硬是低沉着嗓音说够。

　　涂景煦松了好大一口气，睚眦必报地说：“可以弄死这个假扮你的王八蛋吗？”

　　重点是假扮了他，不是阿煦被吓到了吗？魔君暗戳戳的有点开心。好，弄死他。”

　　魔君心情很好，所以制造梦境的罪魁祸首没有感到痛苦就灰飞烟灭了。

　　涂景煦的梦境破碎，意识归位，人也慢慢地醒来。

　　“阿煦。”

　　他刚醒，就听到敲门的声音和魔君的轻唤。

　　涂景煦脑子有些发沉，呆了几秒钟才彻底从那个噩梦中清醒过来。他没有立刻回应魔君。

　　“阿煦，你还好吗？”魔君得不到反馈，声音焦急了几分。

　　“你别进来，我没事。”涂景煦担心魔君直接冲进来，赶忙出言阻止，“继续睡吧。”

　　门外的魔君神色讪讪。阿煦在梦境中吓成那样子，他以为阿煦会需要他的。没想到自己又想错了。

　　门内并无别的异动，魔君也没有借口进去，只得重新回到沙发上，望着深蓝的夜空发呆——无名制造的梦境，都是利用一个人最深刻的记忆为基础的。阿煦，记忆最深刻的竟然是他们成亲的那天晚上。就是不知，阿煦到底是因为喜欢而记忆深刻，还是因厌恶而记忆深刻。

　　涂景煦睡不着。梦境破碎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许多事——诸如自己忽然控制不住脾气，冲魔君发火，亦或记忆错乱这类。

　　这些事都和一种妖魔有关。在神魔大陆，这种妖魔名为“无名”。

　　无名没有五官，没有骨头，看上去就是一堆肉。因着没有脸，没有固定的形体，所以他们喜欢模仿别的生物。但他们能力低微，模仿得不够稳定。

　　他们通常会将人拉入梦中，在梦境中幻化成想要模仿的对象，然后问那入梦的人“我是谁”。

　　这就好似涂景煦被拉入梦中，被幻化成魔君模样的无名问“我是谁”。

　　当时，若涂景煦回答他是魔君，那么无名将会永远变成魔君的模样，并能模仿魔君的气息。若涂景煦的回答是旁的，无名便会杀了他，吞噬掉他的肉身，短暂地变成他。

　　无名，为了得到肯定的回答，通常会谨慎地潜伏在人的身边很久，一点一点地侵蚀人的记忆，直到能够读取人类完整的记忆从而制造梦境。

　　涂景煦想了许久也想不通无名是什么时候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可他没了无名的干扰，重新记起了魂穿伊始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