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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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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越发轻浅,眼前逐渐昏暗,视线下垂,眼前的画面正在失去色彩。
这是一场噩梦吧,虽然冰冷的寒气正从丹田探入肺腑,冷冽的剑意顺着血液流动,将经脉一寸寸地绞断。
“唧唧唧唧!”墨绿色的藤蔓大团大团地扭曲纠缠,嗜血藤发出诡异恶心的声音,长着血色脉络的叶子扫过悬乡月刺骨的剑气,顿时一阵簌簌作响,填满大坑的可怖藤蔓猛地向下撤离,似乎在畏惧着神剑的威力。
但还不待嗜血藤逃离,一股彻骨的寒气从云荆丹田处蔓延开来,不过片刻,就将大坑中的嗜血藤统统冻结。
这是一场噩梦吧。
“嫣儿,你这次做的太过了,即便是无用的废物,也是我无涯宗的弟子,怎可入魔。”宗离仙尊那轻柔又温暖的声音响起,说出的话语却如此阴冷。
无法再欺骗自己了,真的不是梦。
云荆僵硬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两人,宗离仙尊的神魂化体在阳光下微微发着光,他正看着李嫣然,目光带着柔和的谴责,如同在看着一个调皮捣蛋的孩童。
李嫣然不服气地咬了下唇,她嫉妒地看着云荆苍白无血色,却更显羸弱美感的面庞,嘟囔着:“反正都是要死的,师尊何必对她这么在意……”声音渐弱,李嫣然抬头看向宗离仙尊俊美无双的脸,在他暖阳般的注视下双颊泛起了娇羞的红。
无力去思考这对话中的意思,眼前的一切都太过荒谬了,引得云荆嘴角咧开一丝嘲讽的笑。
宗离仙尊轻挥长袖召回悬乡月,云荆浑身一抖,不由自主被丹田处的长剑牵动,向着坑外的草地飞去,缠住全身的嗜血藤脆得像纸,轻松地断裂碎开。
素白的长靴踩断嫩草,宗离仙尊目光复杂地看向跌倒在地的云荆,抬手握住了悬乡月的剑柄,向其中缓缓注入灵气,打算驱逐云荆体内的魔血。
李嫣然知道宗离想要做什么,她有些不忿,灵筑秘境中的灵气暴虐混乱,不可直接吸收,灵气用一点少一点,李嫣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宗离仙尊要浪费灵气在云荆的身上。
被强行喂下的魔血流淌在血液中,粘稠的烧灼着每一寸经脉,势如破竹的要占据云荆的身体,却被宗离仙尊注入的剑气冻裂,两股力量在云荆身体中博弈,魔血流经之处,冰冷剑气亦攀附而上,魔血要强势占据改造经脉,剑气就将经脉寸寸绞断。
她低下头,悬乡月华美的剑身泛起霜气,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溢出,因低温而结出点点深红的冰花。
无人知晓,在伤口下,宗离仙尊至高无上的剑意正在云荆的经脉中搅动,极度的疼痛让她想要大声哀嚎,但冷冽无比的剑气将她全身冰冻,好像一个古怪的人偶。
好像身体的每一丝血肉都在被焚烧与碾碎,天崩地裂的痛苦似乎没有尽头,云荆的意识逐渐昏沉,即将撑不住了。
视线陷入昏暗,困难地抬起头,眼前宗离仙尊白皙修长的手紧紧握着悬乡月的剑柄,云荆心中升起无尽悲凉,这双手曾经轻轻拂过她的额发,为她抚平褶皱的衣角,昔日的和熙温暖,如今成了斩断她微薄奢望的剑锋。
用尽全力抬起手,云荆想要问一句为什么,她满心不解,满怀不甘,明知要不到,却仍然想要一个答案。
因失血而冰凉的手颤抖着,轻轻抚上袖角,宗离仙尊猛地一个颤栗,他下意识地用力甩开手,像是触及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师尊!”李嫣然一惊,猛冲了上来,她看着宗离仙尊略有些僵硬的脸色,心中涌起一阵不安,看着云荆跌落在地的凄惨狼狈模样,她突然冲上前去,猛地踹了一脚,怒斥道:“贱人!”
宗离仙尊眉心一跳,一把将李嫣然拉住。
云荆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过去发生的一幕幕闪现而过,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记起初夏轻柔的风,昏暗房间中的烛火,冬日清晨温暖的被窝。
气息渐弱,云荆闭上了双眼。
“师尊,她这是……死了吗?”李嫣然几乎感知不到云荆气息了,本应开心的,但不知为何心中突地一跳,忍不住询问道。
宗离仙尊沉默不语,不知为何,他心中钝钝的难受,泛起一波波怪异的不适。
强自压下异样感,他轻轻皱眉,云荆确实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但她体内的魔气还未全部驱逐,怕是……
正在他略微烦恼时,密林中忽的刮起一阵暖风,树叶簌簌作响。
灵筑秘境中略显狂暴的灵气在嗡嗡震动,和曦的日光被一片昏暗的乌云遮挡,光线一缕缕被巨兽般的云吞噬,不过眨眼间,森林就暗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空气都陷入了沉滞。
一股令人不安的强大力量似乎正在逐渐苏醒,李嫣然突然打了个寒颤,莫名有些不安。
“唳!”远处的森林上空,赤雷角鹰和噬魂翼狼发出阵阵哀鸣,扇动着翅膀破空而上,似乎疯狂地想要逃离这片陡然幽深危险起来的密林。
“不对!”
宗离仙尊猛地回头看向地上的云荆,他的身影突然虚化,变得时隐时现,血泊中的女子发丝散乱,洁白的月色长裙染上了粘稠的红色,插入她腹部的长剑发出阵阵嗡鸣。
宗离仙尊本命剑悬乡月发出不安的颤动,它似乎察觉到有什么极具威胁性的存在,剑身显出华光,危险的气息引出了悬乡月强烈的战斗意识。
这把纹理雕琢华美的宝剑看上去并不像是一柄旷世奇兵,但修仙界无人不知,这把神兵利剑曾斩杀魔族十万大军。
如今这把绝世神兵正激动的发出长吟,宗离仙尊清晰地感受到悬乡月遭遇了强大的威胁,兴奋的要与之一战。
但这股强大的力量,居然是来自于——
“嘭嘭……嘭嘭……”云荆无力垂倒的身躯一动不动,但无形间,一股巨大的生机之力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
宗离仙尊浑身一肃,他一手掐出法诀,下意识地想要将悬乡月收回。
可还不待悬乡月做出回应,那股强大的生机急剧收缩,如同心脏跳动,随着一道无形的气流发出叹息般的声音,眼前的空间倏然破碎。
如暴风般的气流向外席卷而去,周围狂乱的灵气被搅动,在天空中产生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参天的巨树枝叶翻飞,这片广大的森林上空,数不清的树木被连根拔起,被气流裹挟着冲进了漩涡之中。
李嫣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细小的石块刮擦着她的脸孔,沙尘飞舞,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喃喃唤道:“师尊……”
却见几步之外,宗离仙尊浑身僵硬地站立着,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李嫣然有些着急,快走两步上前,正要伸手触碰眼前的人,却一把抓了个空。
“师尊!”李嫣然蓦的一怔,顿时惊叫起来。
宗离仙尊的身形陡然破碎,化成无数道光点四散而去,李嫣然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看着前方。只见眼前只剩下一棵巨大的树木,云荆依旧无声地倒卧着,但以她为圆心,周遭的树木尽遭摧折,大地被刮出一道道深刻的裂痕。
“啊!”李嫣然突然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只见云荆胸口插着的长剑突地生出似冰裂般的纹路,咔擦咔嚓,这柄曾斩杀十万妖魔的绝世神兵正在寸寸碎裂,一道又一道刺眼的光芒从裂痕中射出。
嗡——
悬乡月发出了最后一声剑吟,似是不甘,似是绝路,随后,神剑失魂,剑身顺着碎裂的纹路断成数十块碎片,徒留华美的剑柄叮当一声坠落大地。
秘境外,遥远的无涯宗内,宗离仙尊蓦地吐出一口鲜血,一旁闭目打坐的掌门茂戎真人陡然一惊,他猛地站起,冲过去扶住了宗离仙尊,诧异至极:“神魂受损,禅絮,发生何事?”
却见宗离仙尊回过神来,竟是顾不上伤势,俊美的脸上掩不住喜色,他一把拉住茂戎真人,颤抖着声音说道:“胥灵有救了。”
茂戎真人不解其意,但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云荆觉醒了后土之力?”
在茂戎真人还未成名时,宗离仙尊就已经是无涯宗的长老,亦是抵抗魔族的第一人,有传闻他在宫殿中藏着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只是一个凡人。但在两人相识以后茂戎真人才得知,那个传闻中的凡人女子是宗离仙尊的妻子,却早已经过世,宗离仙尊无法接受爱妻离去,将她的身体护在阵法中。
但说来也奇怪,那女子气息稳定,面色红润,犹如陷入沉睡,只是神魂离体,难怪宗离仙尊总觉得她并没有死去,只是被剥夺了魂魄,一直在试图找回他妻子的魂魄。
茂戎真人只觉得这是痴人说梦,他善于卜算,早看出这女子命星消散,肉身再如同活人,也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但有一日,宗离仙尊找上了他,彼时他正得知了一个修仙界的巨大隐秘,整日惶恐不安,游移不定,宗离仙尊不知从何处找到了一个能救妻子的方法,前来请他相助,听了计划之后,茂戎真人顿时有了主意。
宗离仙尊竟然获知了提取地气的方法。
须知洪荒时期各族逐鹿,造成生灵涂炭,引得天道不满,将当时罪孽最为深重的土系一族尽数灭杀,余下的金木水火四族则被画地而治,不得互通,他们修仙界正是木之一族的后人,天道留下敕令,凡有土地之处绝无灵气,但却也留下一线生机,四族划分之地各有两处大秘境,可从中孕生灵脉,但却需要各族牺牲九人来做献祭。
修仙界于是每逢百年便进入秘境中,派宗族的小辈秘密取出灵脉,带回宗族中。
这是唯一可以获取灵气的方法,修仙界之人若要修炼,或者进入埋有灵脉的宗门,或者购买从灵脉中开采出的灵石,别无他法,正是为此,整个修仙界除宗门以外的地方皆是生灵凋敝,草木难生。
但据木族上古遗书所述,天地中含有巨大的力量,其名为徼,在五族间流转,在天道灭杀土族时,将正流转至土族的徼给封印在了大地中,徼被土系一族的怨气冲击,化为碎片,成为无形的地气。
茂戎真人得知,宗离仙尊所谓的复活方法,竟是要试图从大地中抽取出地气,仙尊似乎以为他的妻子正是被徼给带走了魂魄,他认为若能抽取出地气,将其培育与补全出徼的实体,就能将妻子的魂魄给带回来。
茂戎真人真切的以为宗离仙尊疯了,但他对传说中的徼非常好奇,于是他听之任之,想要看一看宗离仙尊能做到哪一步。
应宗离仙尊的请求,茂戎真人与他一同前往修仙界的两大秘境,用秘法提取出地气,灌入至宝玉髓云荆之中,本以为只是乱来,谁知玉髓云荆竟然真的生出了灵识,不日竟化出了女童人形。
茂戎真人心生稀奇,宗离仙尊则只将她当做材料,不认为有必要花费心思,甚至连名字都很随意的依玉髓云荆之名,取做云荆。
在他的打算中,云荆可能在两种力量中获取其一,一是“徼”流转至土系一族时,会附身一人,此人将觉醒为“后土”,其二则是徼流转至木系一族时,被附身者曾觉醒的“句芒”。
两人早已经做好交易,若云荆觉醒的是后土之力,宗离仙尊会用她献祭天地,换取他妻子的魂魄,若觉醒的是句芒之力,那她则归茂戎所有,茂戎真人会将她打回原形玉髓云荆,直接吞服以增强自身实力。
但让两人都失望了,云荆似乎并没有任何天赋,比较其他弟子而言,她甚至算是天资极差。
宗离仙尊不敢相信,将她带到身边仔细观察,却失望至极,居然真是一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