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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岁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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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十五年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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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觉得缺了什么。
料峭的冬季,空气寒冷而清冽,天空漆黑而拥挤得像是要兜头压下来一样,柔软的雪花像是河畔飞舞的芦苇絮。
雪花一点点落下,像是要一点点地淹没这个尘世。
朱红色的鸟居矗立在孤峭的枝梢之间,色彩艳丽的表面蓄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像是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
突然掀起的一阵凉风,细软的雪花被卷起,潮湿冰凉的触感在脸庞上弥漫开来。
户外的庭院洋洋洒洒落地着雪,桌面上的茶杯腾起朦胧的水汽,视线被氲氤得温暖模糊,绸缎似的发尾蜿蜒在榻榻米上,红艳艳的尾巴尖晃了晃,偶尔带起一两根银白色的发丝。
那是一个女孩儿。
——奈奈。
隔着杯口腾起的水汽,女孩的面容模糊,弯起带笑的唇角,对方交叠着双手,趴在桌面上,歪着脑袋看他。
——这是我的小名。
拂过面庞的寒意转瞬即逝,脚下的积雪微陷,发出窸窸窣窣的清脆声响,熟悉的景物映在视网膜上,视野里映出尖锐而漆黑的树梢。
宇智波斑抬起下颌,轻轻哈出一口气,温暖的气体哈出冷凝成薄薄的雾气,没过一会儿就散去了。
神社石阶上堆积的霜雪平整得不见一丝褶皱,秋日的影子被淹没得无影无踪。
空茫的雪地,除去飞舞的雪花,世界安静得像是被静止了时间。
细小的雪花落在眼睫上,没过一会儿就化开。
青年细长的眼睫颤动了两下,默不作声地回头,侧身回头,目光落在台阶下。
“我说过不要站在我身后了吧。”
低沉的嗓音空旷的雪地里响起,须臾过后就是雪地窸窸窣窣的声音,毛毯似的地面被踩出一连串脚印,对方慢慢地从光秃秃的树干后走出来。
“后背还是一样敏感啊,斑。”来人的手拢在袖子里,脸上带着温和的浅笑,“我听人说你最近总是跑到神社里来。”
宇智波斑哼了一声,“最近的忍者过于松散了。”
闲的没事干,所以才会把目光集中在无足轻重的小事上。
“大家也是关心你嘛。”千手柱间不慌不忙地。
更多的雪花落了下来,浩浩荡荡,像是要把整个神社都淹没掉,青年翘起的发梢挂上了雪,眼睫、眉毛、鼻尖都落满了细碎的雪花。
雪地微陷的声音被吞没在了纷纷扬扬的落雪里,两串长长的脚印朝前眼神,没过多久就隐没在了雪地里,像是褪色的笔迹。
“这种天气特地跑到神社里来,是为了还没出生的小侄女吗?”千手柱间朝他的挚友挤挤眼睛。
黑色的屋脊被埋没在素白的雪花里,纤细的枝梢在雪风里摇曳,朱红色的鸟居爬满了岁月的痕迹。
“泉奈让我给她起名字。”宇智波斑淡淡地开口。
“那你想好了?”
青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被白雪淹没的石阶和矗立在风雪里的神社,大雪之中的朱红色浓墨重彩,仿佛岁月永不退色的美丽色调。
他在一地的素裹里晃了神,视线停留在眼前,思绪却飞到了时间的另一端。
“想好了。”宇智波斑喃喃地开口,“小名就叫奈奈吧。”
——宇智波神奈。
——愿你不会遭受任何束缚,哪怕是神也不能。
……
木叶■■年 涡之国海峡
海的气味应该是带着咸味的潮湿气息。
千年的岁月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因陀罗和阿修罗,宇智波和千手,忍宗与忍者,光阴似箭,沧海桑田,无穷无尽的变化中,穹野下,海浪起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舒缓悠远,宛若不曾变化过。
恒古不变的古老潮音顺着风的轨迹扩散开来,万顷碧波起伏在海水表面。
细碎的阳光被裹在潮湿的沙粒里,远远看去,灿烂如碎金。
海风在耳畔呼呼作响,蓬勃的海浪升起又退却,泡沫一般的浪花撞在坚硬的礁石上,破碎四溢宛若无数的碎玉。
沙滩上的褶皱被抹平,复而又被拉起,海水日复一日裹着贝壳和海草冲上滩面。
斑驳的树影曳动了一下,柔软的松枝在海风中沙沙作响,斑驳的阳光碎了一地,隐秘树荫里的生物晃了晃红艳的尾巴尖,玛瑙似的红眼睛闪出晃眼的光。
海鸟乘着风振起洁白的鸟羽,悠远的潮音在天际拉起,海浪裹着洁白的泡沫扑上海滩,留下了一个非常眼熟的外壳。
红艳艳的尾巴尖晃了晃,葱翠的灌木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柔软的沙滩被踩出一连串细腻的脚印。
小小的影子映在被海水浸湿的沙子上,柔软的肉垫贴上了坚硬的外壳。
九条尾巴晃了晃,胸前的珠串靛出圆润的微光,狐狸扒拉两下被冲上沙滩的乌龟壳,左瞅瞅右瞅瞅,最后喷出一口气。
“矶抚?”
听到熟悉声音的乌龟壳剧烈晃动了两下,喷出大片大片的海水,吐出长长带着腥气的海草,乌龟脑袋从乌龟壳里拱出来,哇啦哇啦吐了半天。
九喇嘛团吧在沙滩表面,全程看着好几百年没见的老熟人晕头转向吐个没停,还是边吐边骂的。
对方吐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九喇嘛瞅瞅一脸菜色的三尾,“真丢脸啊,矶抚。”
乌龟扒拉了两下嘴,磨了磨牙,“该死的女人。”
悬在天际的日轮亮得晃眼,九喇嘛眯了眯眼睛,“这么说,你是被人类弄成这副样子的了?”
矶抚扒拉嘴巴的爪子顿了顿,非常憋屈地一甩尾巴。
热闹看够了,红狐狸抬起腿,踮起脚尖,晃着九条鲜艳的尾巴,低头在乌龟身上嗅了嗅,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后,抬起了头,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睛打量脚下的乌龟。
“你做什么?”乌龟抬起自己的独眼,满脸的迷惑。
“这幅样子……”九喇嘛压低了眼皮。
矶抚坚硬的外壳剧烈抖动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拔高嗓音,“我能变回来!”
狐狸嗤笑一声,“我知道你能变回来。”
话一落音,矶抚晃了晃脑袋。
尾兽辨认人的方式特别纯朴,无非就是气味、外形和查克拉,九只尾兽根源相同,或多或少都有点联系,要认出对方再轻松不过。
晕眩的感觉散去之后,乌龟才注意到,狐狸的体型大小和过去相差甚远。
乌龟晃了晃脑袋,四条腿划动起来,围着狐狸绕了两个圈儿,低头吸了吸气,敏锐地察觉到狐狸身上有别的气息,“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还有这个气息怎么那么熟悉?
视野剧烈颠簸起来,沙滩上的乌龟猝不及防被狐狸掀了个底朝天。
红狐狸优雅地把爪子收回来,“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矶抚晃了晃四肢,想要把身体翻回来,失败了,再努力一下,又失败了,再努力一下……矶抚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我想起来了,你身上有那个死女人的气息!”乌龟朝天的四肢乱蹬,口中发出愤怒的咆哮,“你居然和人类扯上关系了?你不是最讨厌人类的吗?”
九喇嘛踹了踹矶抚的壳,撇了撇嘴,“要你多管闲事?”
蔚蓝的天穹映入视野,九条色泽明艳的尾巴尖晃了晃,九喇嘛眯起眼睛,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狐狸又踹了踹同僚的乌龟壳,“她在哪里?”
“什么哪里?你要去找人类?”
矶抚的独眼写满了“哇,好神奇”,看得狐狸想把他扔回海里。
“如果你再废话下去。”狐狸眯起了眼睛,“我不介意今天喝乌龟汤。”
矶抚本能地一抖。
“将乌龟放入盆中,淋上热水,排净秽物。”
九喇嘛学着过去的某个人微笑,笑容里的黑水几乎要把乌龟淹了,矶抚忍不住往壳里缩了缩脑袋,整一个有点害怕。
“用开水烫死洗净,去掉内脏,剁掉头和爪子。”九喇嘛继续说,明明是青天白日,面朝大海的,那一张狐狸脸却笑起来阴渗渗的。
“……”
几百年不见,这只狐狸居然歹毒如斯!
乌龟划拉两下四条腿,往后面退了一点,却被狐狸的爪子反手摁住乌龟壳。
“芡实,枸杞,龙眼肉,土茯苓……加入适量清水,武火煮沸,文火煲三个小时,最后调味即可。”狐狸慢悠悠地把菜谱说完。
矶抚:“……”
你够了啊你够了啊!!
前面已经被威胁到了,这只狐狸居然硬生生把整个菜谱说完!!非要给龟留个心理阴影!!歹毒如斯!!你特码的是尾兽吗?!!
狐狸慢条斯理地收回爪子,“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矶抚:“……”
我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你丫是真的狗。
前因后果说得差不多后,矶抚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把沉重的乌龟壳翻过来了,视线重回正常角度,他又听到狐狸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送我去涡之国。”
“……”
这话有点耳熟啊这。
“你自己不会过去?”
“这一大片都是水。”狐狸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身上的皮毛被弄湿了,很难受。
“你可以狗刨啊。”乌龟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他听人类说了,“反正狐狸是犬科动物。”
用狗刨一点都不奇怪。
九喇嘛:“……你说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矶抚:“……”
潮湿的海风吹来熟悉的气味,浮在天生的云朵迎风舒展蓬松的身体,海鸟的啼鸣在天际被拉长。
狐狸抬起眼皮,转头。
沙地被鞋底翻动的声音传来,发梢桀骜不驯地翘起,连带着映在地面的影子也支棱起棱角。
脚步声停顿,狐狸抬眼,隔着海风和潮音和来人对视。
“好像有十五年不见了吧。”狐狸眯起眼睛。
对方没有说话,深蓝色的衣袖在风中鼓胀起来。
狐狸哼了一声,念出来人的名字,“斑。”
宇智波斑没有直接和九喇嘛搭话,而是侧目看向沙滩上和狐狸体型差不多大小的乌龟,黝黑的眼眸眯起,“这是三尾?”
“啊。”九喇嘛抬了抬眼皮。
“你对这片海域很熟悉吧。”声音还是和过去一样,不咸不淡,里里外外都透着让狐狸不爽的傲慢。
狐狸甩了甩尾巴,哼了一声。
“那又怎么样?”矶抚瞪着独眼,试图让自己变得凶狠一点,有威严一点。
“送我去涡之国。”宇智波斑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只龟,“或者我先把你打一顿。”
矶抚:“……”
你们够了啊,你们够了啊!
乌龟愤怒地看向这一个人类和一只狐狸,心说你们是不会游泳还是咋的?!求龟就要有求龟的态度!有本事你们自己游过去啊!!
……
漩涡明户头很大,漩涡明户的头非常大,漩涡明户的头一个两个……啊不,是三个大。
朱红色的鸟居矗立在澄澈如镜面的天空下,洁白的云雾投下薄薄的阴影,泼瓢似的浇在霜花一样素白的发丝上,纤细的发丝轮廓流转出耀眼的金辉。
垂挂在拜殿前的御帘呼呼振起,丝绦在海风中摇曳。
宇智波神奈刚从神社走出来,迎面就碰上了来送饭的漩涡明户,对方手里还提着餐盒,看大小菜色应该十分丰盛。
“你这……”
漩涡明户一瞬间有种想要逃避人生的冲动,咱们说好的不会有问题的呢?
“意外事故,不要慌,问题不大。”宇智波神奈拢了拢自己的一头白发。
“……”
头发姑且不说,虽然换了个发色,怎么着你没有秃。
但是——
“你的眼睛怎么没了?”
漩涡明户死死盯着她空洞一样的眼眶,宇智波一族的眼睛何其重要,眼睛丢了,这只宇智波居然还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送人了嘛。”宇智波神奈打了个哈欠。
“……送谁了?”
“明户先生,你好像老妈子哦。”
漩涡明户:“……你以为我想管?”
这是我的地盘,你在我的地盘上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了事情,我好怕你伯父会过来屠了我们全村。
妹啊,妹啊,你怎么就让这么个倒霉玩意儿过来送信?
漩涡明户在心里痛苦面具。
宇智波神奈撑开眼皮,黑洞似的眼眶暴露在空气里,额前的白发被吹开,明朗的海风拂过面庞,蔚蓝的大气拉起绵延的云朵。
她又伸了个懒腰,合上了眼皮,随手解下头发上的发带缠在眼部。
“别这么悲观嘛。”宇智波神奈一边说一边绕着手上的发带,“伯父不是不讲理的人。”
发带绑严实之后,她干脆光明正大地掀食盒的盖子,活似一只把脑袋塞进食盆里的猫,两只爪子扒拉个不停。
漩涡明户:“……”
对啊,拳理也是理。
漩涡明户捏了捏眉心,“总之你先跟我过来,我让族中的医师给你检查一遍。”
“我觉得不用。”
宇智波神奈顺着食盒的缝隙看到了里面的大福和炸鱼干,浓郁的香气钻入鼻腔,口水差点就滋溜出来。
漩涡明户死鱼眼,把食盒往身后一带,啪嗒一声合上盖子,表情冷漠地开口,“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宇智波神奈表情坚定,“我要吃饭。”
漩涡明户:“……忍者一顿不吃死不了。”
宇智波神奈:“我不是忍者,饭没了我会死的。”
漩涡明户:“……你真的是被你伯父养大的吗?”
瞅着宇智波斑也不像是会娇生惯养孩子的人啊。
“我要饭!”宇智波神奈严肃地说,活似一只龇牙咧嘴的东北大橘。
漩涡明户:“……”
漩涡家的午饭是传统的日式菜系,炸好的小鱼干表面金黄,一条一条整整齐齐地贴在白瓷的盘子上,鲜美可口的萝卜味增汤,淋了酱汁的厚蛋烧,还有一大碗米饭。
见惯了注意保持身材严格控制食量的女性,漩涡明户万万没想到宇智波神奈卷走了所有的饭菜之后,还没有填饱肚子,委委屈屈地喊饿。
青年只好带她进了自家的厨房,谁承想厨房直接遭受了灭顶之灾。
漩涡明户:“……”
锅釜被卷走了最后一粒米,放在角落里的酱菜被祸害得一干二净,某只下凡的饿鬼满意地摸摸肚子,吃饱喝足打起了盹儿,活似一只懒洋洋的猫咪。
红发青年由衷地钦佩起宇智波斑来,养了这么个吃货,家里居然还没破产。
吃饱喝足了也好讲话,任由族内的女医师给她检查完了身体之后,直接在榻榻米上瘫成了一张猫饼。
漩涡明户听着医师的汇报,铺天盖地的疲惫感翻涌上大脑,转头就看到红发的族人跑了进来,沉重的喘息声在室内响起。
左眼皮跳个没停,漩涡明户下意识地开口,“冷静一点,慢慢把事情说清楚。”
好不容易把气顺过来,对方忍不住看了一眼在榻榻米上瘫成一张猫饼打起盹来的宇智波神奈,目光折返回到族长身上,凑近族长的耳廓,放轻声音。
“宇智波斑来了。”
漩涡明户:“……”
“还是带着三尾来的。”族人的表情凝重。
漩涡明户:“……”
这光是听着就像是来屠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