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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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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着木门站立的,是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头发斑白,面容苍白憔悴,形容枯槁。她看着魏棋洲,虚荣地打个招呼,又看见魏棋洲身后的林哲知,也友好地笑了笑。
她是魏棋洲大嫂,按年龄推算至多不过三十五六岁,却已经是半百的容颜了。
魏棋洲似乎也惊异于她的苍老,愣了数秒,才拉着林哲知一起走进屋内。
木屋里潮湿阴暗,却又一尘不染,地板上连根头发丝也找不到,屋子中央点燃着一个火炉,火炉里的木炭上,还有未燃尽的纸片在一点点焦黑。
赵锐华坐到自己的床上,她看起来有严重的洁癖,屋子里简易的家具都被用塑料纸包裹住。林哲知在写字台边的木凳上坐下,魏棋洲也坐到了火炉边的椅子上。
“这是林哲知,我爱人,上个月结的婚。”魏棋洲说,又向林哲知介绍,“这是我大嫂赵锐华,以前是医生。”
简单打过招呼后,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小屋有一扇窗,透过百叶窗,能看见假山的背后,有一个小脑袋可怜巴巴地露了出来,那是魏非。
林哲知跟两人说了一声,走出门来。
魏非看到他,爬到假山顶上,问他:“我妈妈还好吗?”
林哲知抬起手,把他从假山上抱了下来,说:“我不知道。”
魏非失落的塌下肩来,两只手臂抱住林哲知。林哲知抱着他,轻轻拍拍小男孩的背,在院子里慢慢地走。
屋子里的两个人从窗户看着院子里。
赵锐华说:“林先生人真的不错。”
魏棋洲点点头:“他很招人喜欢。人人都喜欢他。”
赵锐华转回视线,看着魏棋洲,温和地笑了笑:“那我和你哥哥都能放心了,他以前总担心你脾气大性格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仇人套麻袋打死在街头了。”
魏棋洲现在的仇人也不少,所以他只是苦笑了一下。
赵锐华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扑到一边的水槽边,把手指伸进喉咙里,干呕几声把刚喝下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魏棋洲拿过她刚才倒水的水瓶,揭开瓶盖闻了闻,又用手指蘸了点液体放入口中,并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赵锐华抬起头,经过刚才的催吐,她的脸上现在又是泪水又是涎水,狼狈不堪。
她一把推开魏棋洲递过毛巾的手,打开水龙头,掬起从山上引下的泉水擦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魏棋洲也不以为意,转头环顾不染纤尘的小屋,随处可见的塑料布,门口一动未动的饭菜,说:“你的洁癖、强迫症、被害妄想症更加严重了。”
赵锐华直起身,靠在水槽上,看看魏棋洲笑:“我也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
魏棋洲看着窗外,看林哲知还带着侄子在院子里溜达,他说:“我本来以为,你到这个深山老林里,和爸妈他们住在一起,对你的病情会有帮助。”
赵锐华不置可否。
“想不到是我错了,我会通知赵伯伯来接你出去。”魏棋洲说,便走到门口。
“我走了,双胞胎怎么办?”赵锐华猛地提高了声音,“我要把双胞胎留在这里吗?”
魏棋洲的手握在了门把上。赵锐华高声说道:“我要丢下他不管吗?棋洲,你小时候我就认识你,你中学我还帮你补习过功课还记得吗?我跟你哥结婚的时候你还说如果我和你哥闹矛盾的时候你一定站在我这边……”她放低了声音,“棋洲你告诉我,他们哪个是我儿子?”
魏棋洲的手顿住,他脸上有一瞬间现出震惊的神情。
“那时候我听到你哥哥的噩耗我就昏过去了,等我醒来他们就把双胞胎抱到我面前,我是一个母亲!我能不知道自己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孩子?”她情绪激动不已,看着沉默的魏棋洲,她哀求道,“棋洲,你告诉我,到底哪个是我和你大哥的儿子?他们两个一点也不像啊!是魏明对不对?他好聪明的,你大哥是个天才,他儿子不会是笨蛋。”
小屋外面,林哲知还带着魏非玩耍,魏非趴在林哲知的背上,开心地大笑。
魏棋洲说:“他们都是好孩子。”
赵锐华苦苦哀求:“棋洲,你就告诉我,你告诉我是哪一个就行。我带那一个走,另一个是谁的私生子也好,是什么妖魔鬼怪也罢,我都不会追究,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魏棋洲回过头,看着她,说:“你的妄想症更严重了。”
赵锐华停下了哀求,她直勾勾地盯着魏棋洲,骤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冲过来用手打魏棋洲:“你们魏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爸爸妈妈是,你也是,那两个小妖怪也是!”
魏棋洲任她打了十几下,直至忍无可忍才拉开房门,就要离开。
赵锐华从后面抓住他的衣襟,说:“秦洲是不是也是你们害死的?”
听到了大哥的名字,魏棋洲的脸色变了,他转过身,按住大嫂的手,说:“锐华!你醒醒吧,大哥的死是一场意外,没有人想要给你下毒。魏明和魏非……都是好孩子。”
赵锐华眼神疯狂,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被身侧传来的一声大哭给打断了,是魏非。魏非从林哲知背上跳下来,嚎啕大哭着冲过来,用力推着魏棋洲:“叔叔是大坏蛋,大坏蛋!妈妈不要哭,小非保护妈妈!”
听到魏非的哭声,赵锐华似乎恢复了部分神智,她脸色煞白,看了看魏棋洲,又看了看儿子,松开了抓住魏棋洲衣摆的手,退后了一步,退回到房间的里面。
木门在他们面前重重合上。
林哲知抱起还在不停哭打魏棋洲的小男孩。魏棋洲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转身向前院走去。
林哲知跟在他身后,魏棋洲看了看他,从他怀里接过小男孩,两人并肩前行。
魏非此时大概也是哭累了,不再踢打魏棋洲,趴在他肩上打起了哭嗝。
“我们明天就走。”魏棋洲低声和林哲知说。
林哲知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回到前面的院子,魏棋洲的父亲还戴着老花镜,在旧报纸上写写画画。
魏棋洲对父亲说:“过两天大嫂的父母亲会来接她,这两天最好让妈帮她收拾一下东西。”
“哦,”父亲先是不以为意,突然抬起头放下了笔和放大镜,“那双胞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