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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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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n酒吧的三楼。
和楼下的喧嚣不同的是,三楼的装潢风雅,除了偶尔的交谈声就是麻将碰撞发出的“哗啦”声。
叶庭轻漫不经心地看着一边打麻将和喝酒的几人,双眸困倦地半阖。
手机屏幕亮起,还有四十分钟到午夜十二点,最多再给这些人十分钟。
“叶哥,确定不和我们来一局?”麻将桌上一个叼着烟的男人摸了张牌,说话有些含糊,“你说你生日我们在这玩,你一边坐着算什么回事啊。”
叶庭轻没有回答,眸色幽深地看了眼说话那人。
那边的人也不在意,似乎也意料到了叶庭轻的反应。
麻将桌上的另一个人接过了话头,“庭轻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来就不错了。”说着轻笑了声,“我说陆少爷,你是不是快输了,想叫庭轻来救场啊。”
“滚!”陆北年在桌底下踢了程录一脚,“看老子今天晚上不让你把家底都交出来,老子就不姓陆。”
闻言,周围的人也好笑不已,有些人还不断起哄。
在座的人哪个不是世家弟子,满座的上位者气息,就连爆粗的陆北年身上都种矜贵的气质。
不过这些少爷小姐的圈子也不是人人都能进的,也不是谁都有面子把江川大部分贵圈聚在一起的。主角显然也没有主角的自觉,十一点半准时起身,向门口的衣帽架走去。
眼尖的程录看见了,“庭轻你这是要走了?”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望向衣帽架,男人的身影修长,带着些许清冷,不紧不慢地穿好外套。
陆北年见状麻将也不搓了,连忙起身过去,“庭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好歹兄弟做的局都不多留一会儿。”
叶庭轻扫了一眼包厢的人,五官在微暗的灯光下显得深邃,兴致缺缺,“多谢。”声音慵懒低沉。
其他人无言,显然这位爷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陆北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程录打断,“正好我家老爷子刚才也来催我回家了,兴许有事找我。”侧头看向叶庭轻,“一起?”
叶庭轻颔首,等程录穿好外套。
“你们这……”
陆北年也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们好好玩,下次我做局。”程录朝包厢里的人一笑,他和叶庭轻的生日离得近,就在一个星期后。
包厢里的人纷纷应道。
几个与叶庭轻玩的近的人也没有挽留,自然其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叶庭轻和程录出门沿着复式楼梯一路向下。
二楼和一楼吵闹的多,MOON是高档酒吧,但也仅是酒吧。
虽然剔除了些素质低下的人群,但并不妨碍一些寻找艳遇的人凑上前来,叶庭轻和程录两人本身出身极好,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是金雕玉砌中堆出来的,气质出众,加上一副好皮囊,更像是酒吧里的一块唐僧肉。
程录已然习惯这些,熟练地拒绝了上前的各种人。
从包厢出酒吧不过几分钟路程,两人硬是拖了十分钟还没离开二楼。叶庭轻看着又凑上前来的女人,难得漫不经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程录走在前头,正要打发了——不曾想那女人直直的掠过了他们,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程录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个身影拐了个弯就消失不见了,程录还没有回味过来就听见一声爆炸的闷响声,在有些喧嚣的酒吧大厅里都显得惊天动地。
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应该是地下室藏酒的地方。
程录被这声巨响震的有些发懵,喧嚣的酒吧有片刻的寂静,连背景音乐都停了。
紧接着的是一片漆黑,“叶哥。”程录喊了一声。
“嗯。”
程录听到一声含糊的回应,不自觉地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楼上的人终于纷纷打着手机灯走了下来。程录见此才想起手机这玩意儿,也拿出了手机。
一分钟的时间,包厢下来的人见叶庭轻和程录还没离开有些惊讶,不过马上就叫来了负责人了解情况。
叶庭轻靠在一旁,也不急着走了。
没一会儿,保安那边终于也了解了情况。
电线的线路被人剪断了,地下酒窖的动静太大了,怕还有什么危险,还没有派人去查看。不过听声响也大概知道,惨不忍睹。
几百上千万的酒,只要没有张腿跑的,都不可能逃过那个爆炸,显然这世界没有能张腿成精的酒。
包厢出来的人中有个灰色衬衣的人脸色特别难看,这间酒吧是他的,能做成今天这个规模花了不少心血,更别说他珍藏了许久的酒一夜全无了。
此时的酒吧已经混乱成一片了,没有灯光的黑夜一点点声音都被放得很大。
老板是叶庭轻的朋友,已经叫了保安去维持秩序,今日这事不用想都知道是人为的,他把衬衣袖子往上捏了捏,有些气愤。
江川不大,贵在经济发达,每个行业都有竞争,能在江川有商业的人大多背景不低,那些普通的商人在江川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他想了想,觉得能在江川算计他的人也就只有那么一家,碰巧两家正是死对头。
复式的结构,二楼能看到一楼的情形,虽然有保安在维持秩序,但还是有不少人受到了惊吓,老板正在叫人安抚好客人。
楼下的人纷纷打着手机的灯光,但这点光亮显然是不够,不少地方还是黑黢黢一片。
叶庭轻倚在二楼的扶手上,往下望去,清冷的脸上也有些许烦躁。
忽然,叶庭轻有所察觉般朝一个方向看去——那是一楼吧台旁,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身影,穿着黑色连帽卫衣,一副未成年的样子,与周围的西装长裙格格不入,因为周围混乱嘈杂,没有人注意她。
叶庭轻因为前职业的关系,对于一些东西直觉近乎变态的敏锐,在这样一个杂乱的环境下,就连程录在听到爆炸声的时候都有些紧张,这样一个小孩的反应几乎是不正常。
她淡定自若,甚至在那双在夜色中惊鸿一瞥,让叶庭轻都有些惊艳的黑亮双眸里,窥见了一丝带着冷漠至极的满意。
小孩似乎很敏觉,带着顶黑色鸭舌帽好像要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叶庭轻看不清她的面貌,只能凭着身形猜出是个女孩子。
她在叶庭轻望过去看她时,好像有感知一般,微微抬头,两人视线相撞。女孩的双眸宛若黑曜石般,明亮又深邃。
女孩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艳丽又似乎是挑衅的微笑,两人足足对视了半分多钟,直到一旁的程录问他,这才回过神来。
“叶哥,你在看什么?”
叶庭轻见程录询问,略带敷衍地回了句没什么。
但还是忍不住朝刚刚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什么小孩的身影。
叶庭轻此人,是江川公子圈众所周知的冷漠无情。
来到江川一年多了,鲜少有人知道这人的底细。
最开始见时,身边就跟着陆北年这位江川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一向日天日地的陆北年居然围着某个人打转,这跌破了江川一众公子哥的眼镜。
接着就是程录,程录的家世比起陆北年不逞多让,但人可比陆北年这人靠谱多了,在别人问起来时,也不过说了句,“京市来的爷。”
京市来江川的人不多,能称爷的没几个,能在京市称爷的,都是顶破天的身份。
……
此时的电路还没有修好,女孩的没走几步就融入了黑暗中。
叶庭轻冷着一张脸看着那个方向,不管身边的众人,抬腿就向楼下走去。
程录见状,也只是跟了上去,他没有看到叶庭轻和那个女孩对视的那一幕。
叶庭轻下楼后,也一楼停留了几秒,程录见他的视线往吧台那边扫了扫,然后就抬腿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了,程录不懂叶庭轻的意思,只是有些奇怪。
池殊念从MOON出来后并没有着急着走,在酒吧的斜对面的路灯杆子旁边靠着,从卫衣兜里掏出一根劣质烟,熟练的抽出支点上,尼古丁从她喉咙滑过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星星火光忽明忽暗,就像她此时的神色一般难以辨别。
几分钟后,在一辆银灰色的布加迪从一旁驶过去后,终于等到了人。
来人见到池殊念正站在那等她,刚想叫一句,还没喊出口就见池殊念碾了烟转身就走了,没有半点刚刚要等她的影子,要不是还能看到她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她可能会以为刚刚的是幻觉。
布加迪上,程录停下车朝叶庭轻的视线看去,是他这边的方向,视线远比副驾驶上的叶庭轻好的多。
车外除了偶尔驶过的几辆车子,就只见一个似乎是刚从酒吧出来的女人正向路灯旁的一条小巷子走去,大晚上的一个女人走这条路,这胆子可真够大的。
“走吧。”
程录听见叶庭轻略带困倦的语调,就知道这位爷有些不耐烦了,只见叶庭轻单手支着头,双眸微阖,好像刚才视线一直地盯着驾驶座外面的不是他。
车子再次慢慢开动,渐渐的消失在了这条华延街。
***
路边区,这个被这座城市遗弃的地方,与这座城市的明珠——华延区,开车要绕将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但其实它们之间仅有两条小巷和一堵墙之隔。
半夜十二点,此时的路边区偶尔只能听见几声流浪狗的叫声,余下的就只有静谧的黑暗。
这片区域是江川著名的废弃之地,电路老旧,无人管理,偶尔停电几天是常有的事。
几十年得老楼墙皮脱落,散发出一股霉菌的味道,楼道里还躺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他手边还有一个空酒瓶,上面没有任何的标签。这是路边区的劣质白酒,酒精含量很高,却也便宜,深受路边区酒鬼们的厚爱。
一米来宽的楼梯尽被堵住,酒鬼半边身体倚靠在油漆全部脱落生锈的铁质栏杆上,嘴里还不断骂着脏话。
穿着黑色兜帽卫衣的池殊念脚步没有停留,抬脚要从这人的身上跨过,刚迈开腿就被一只枯槁的手抓住了脚踝,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就像粘腻的毒液,惹得池殊念一阵反胃,一下没有甩脱直直地踩在了老酒鬼的身上。
被疼痛压醒的老酒鬼顿时破口大骂:“哪个狗娘养的婊.子!瞎了狗眼——”
骂声戛然而止,老酒鬼对上了居高临下投来的那双冰冷的眸子,借着月光认出了踩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谁。
起身的动作迅速又狼狈,他又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屁滚尿流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了。
——好似看见了什么惊骇的东西。
池殊念收回目光,径直朝上。
这样的酒鬼在路边区比比皆是,这个老酒鬼据说是因为喝醉酒家暴,妻子受不了带着孩子逃走了,一个老光棍找妻子找来了这里,脑子被酒精泡坏了,就再也走不出路边区了。
白天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到了晚上就去偷点酒喝,喝醉了就往大马路上一躺,遇到晚上回家的小姑娘还会动手动脚耍流氓。
这种人根是坏的,讲不清道理,只有动手打一顿,打怕了才不敢再惹事。
池殊念摸着黑进了一间小房间,不大,不过带了一个狭小破旧的卫生间,是标准的学校宿舍房。
等进了卫生间,就着冷水冲了下身子,幸好这个水源是地下井水,停电不停水。但现在已经入秋了,刺骨的冷水还是让她的唇色白了几分。
冲完后用条干净的毛巾擦了擦,随便穿了件大长袖就躺床上了。
被子软硬适中,还有太阳晒过的味道,是她昨天挂在窗户外晒的,昨天的太阳很好,太阳是路边区这块房区最好的杀虫剂。
夜凉如水,借着窗户外漏进来的月光,依稀可以辨得房间里的陈设,一张单人的木板床,一张很旧的小桌子,桌边的棱角都被磨得圆润了许多,一个儿童高的小衣柜,几件生活必需品,东西少的可怜。
尽管房间不大,但也显得异常空旷……
第二天池殊念是被一片很丧又很长的敲门声吵醒的,声音一下两下,敲一下停一下,简直是池殊念的人间疾苦。
池殊念忍受了十分钟,神情郁郁地换好衣服开门,门外一男一女,女生二十出头,男生也才十七八岁。
男生挥着手朝池殊念傻笑一声,“念姐。”
话音刚落,迎接他的就是结实有力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