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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十分钟后,谢酒倚靠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乘凉,正低着头玩手机。

      大美人没让她跟着,已经和那个在故宫工作的男人走了。不多时,将两人送出店门口的小刘又折了回来,错愕打量这小姑娘。

      察觉到他的目光,谢酒抬起头,小酒窝又笑出来了:“看吧,我都跟你说了。”

      “……你,”小刘觉得离奇,“你是怎么让老师收你当徒弟的?”

      “不告诉你。”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原因,占理道,“我都赢了,该你告诉我了。”

      她想知道陆淮晏的喜好。

      既然是老师亲自承认的徒弟……小刘心里再震惊,现在也不能多说什么。

      他又是匪夷所思打量了谢酒好一阵,终于叹出口气,加上她的微信,把当时发给亲戚女儿的那个注意事项表,再原封不动转发给了她。

      “你仔细看看。”小刘正了正色,叮嘱,“哎还有,老师以前得过手伤,他的手特别金贵,你平时一定得注意着点。”

      谢酒啊了声,惊讶抬头:“什么手伤?”

      “腱鞘炎。”长期的高强度用手,免不了的。小刘回,“现在还好,但你千万记住,别让老师拿什么重物……”

      谢酒忽然就想到了那天,她在KTV的门口被大美人直接单臂托抱起来的事。

      好像还持续了很长时间。

      平时看他雕刻,下刀的时候看起来也极有力道。

      ……不是还挺正常的。

      谢酒眨了眨眼,继续低头看屏幕上的表。

      表上记了一些陆淮晏日常的饮食习惯,能吃酸的,不喝酒……底下还有两行特地标红的小字,不能跟他握手,老师有洁癖。以及,工作的期间禁止打扰他。

      看着看着,谢酒觉得自己好像早就精准无比地踩过了好几次雷区。

      她没看到最重要的:“还有没有别的呀?”

      “你还想知道什么?”小刘一愣。

      “就是,”谢酒很好奇,“我师父他谈过恋爱没有?”

      “……”

      小姑娘不满足唔了句,想了想道:“比如说,他交过的女朋友怎么样……之类的啊。”

      小刘:“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没想到谢酒无比坦诚地回:“因为我八卦。”

      “……”小刘出离震惊了。

      老师怎么就收了她当徒弟???

      “没有。”小刘一言难尽看着这没个正经的小姑娘,肃然回,“不可能的事儿。老师他根本就没工夫去想这种闲事。”

      那就是没有谈过恋爱了。

      谢酒满意心说,大美人没有谈过恋爱,一听就没什么经验的样子。

      那应该还是很好追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近水楼台的关系。

      小刘不知道这小姑娘在想什么,只见她低头退出表格,舔了舔唇,给谁发了条消息。

      另一边,唐思念堪堪睡醒。

      她收到了谢酒的微信,回复了她昨晚对坚持假扮女朋友的那句:“那有什么?爽过了啊~~~”

      谢酒:【爽飞了qvq】

      唐思念:【?】

      “对了,”谢酒发完,又听小刘道,“老师让我等下带你去找陈老师,去他那边拿下籽料和工具。”

      “啊?”她懵住。

      小刘推推眼镜:“你刚才不是说你无聊没事做吗?老师说了,给你找点事做。”

      “……”

      小姑娘整个人裂开了。

      几秒后,唐思念眼看着谢酒又撤回了刚发的消息。

      唐思念:【??】

      .

      谢酒在大美人面前得寸进尺般的宣告身份得到了默许,同时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陆淮晏开始让她跟着店里一个专攻玉雕的大师学基础雕工。

      还好来北京那天的下午,他已经教过她那些玉雕工具的用法,上手不是特别难。

      但谢酒没想到,自己来了这里还要继续练雕刻……最重要的,她还不是跟师父单独共处。

      陆淮晏只有晚上回来的时候会看一眼她雕了一整天的成果,上好的玉石籽料,被她这边磨两下那边刻几块,一看就是极不熟练的粗糙手法。

      “师父……”客厅里,谢酒把零零散散的料子往茶几上一摊,不情不愿问,“你这两天都去哪里了?”

      斜对的座位,陆淮晏没有回她的话,垂眸扫过她雕的那两块料子,俯身捡起一个,又随意拿起一旁的工具。

      “这两天那个拍卖会不是在搞预展呢么?我跟你师父在看展子呢。”远处厨房那边,一起回来的关逸听见了,传出一句,“哎小妹妹,吃不吃饺子?”

      “……哦。”谢酒转头,也觉得有点饿,“我要吃六个。”

      “行。”

      她想了想,又探头挑道:“不要芹菜,我要虾仁馅的。”

      关逸扬声:“还挺挑剔啊。”

      “还有,”谢酒还想挑,“不要加——”

      话音未落,她突然感觉一道冰凉的触感轻抵着她的下颌边,力道不轻不重,将她的脸稍稍转了过来。

      “你看哪里?”耳边传来一道冷淡嗓音,“看我。”

      “……”谢酒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被转过脸,懵着脸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陆淮晏看了她一眼,长眉微不可察地蹙了瞬。

      “低头。”

      谢酒又下意识听话低头。

      “你想凸起线饰,就挖掉这里的线纹。”陆淮晏修长的手指扣着金属的工具柄,干净利落在玉料上剜出一记深刻的雕痕,抬了抬眼,“老陈没告诉你?”

      ——他刚才直接用雕刻工具的手柄一端,抵着转过了她的脸。

      冰凉的金属质感轻轻划蹭过了小姑娘的下颌边缘。

      谢酒脱口而出:“你刚才是在勾……”引人吗。

      视线对上,她及时悬崖勒马。

      “勾——线吗?”

      然后谢酒就见男人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微眯了眯,可能是没教过这么不开窍的徒弟,陆淮晏看了她一会儿,“咔哒”一声将玉料和工具搁在一边。

      他把她当徒弟,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眼看着陆淮晏起身要走,谢酒一下就拉住了他的手指。

      男人回过身。

      “我想起来了,你等等啊。”不待他说话,她边拉着他,另一只手伸进身边的帆布袋里摸东西,边热切道,“我有东西给你的,师父。”

      陆淮晏见她从袋子里摸出两颗糖,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

      “你是不是喜欢吃酸的?”谢酒借花献佛,“这个,我昨天在外面买的。这糖好酸啊,给你。”

      眼前的硬糖是红黄色的小包装,两面的图案都是一颗水红色的荔枝。

      谢酒喜欢吃甜的,一开始被包装上的荔枝给骗了,咬开以后才发现里面是柠檬的夹心,酸得要命。

      本来想嫌弃扔了……还好没有。

      这不是就派上用场了。

      谢酒正软软抓着男人的手指,还蹭了蹭。小姑娘的手心皮肤光滑又细腻,眨巴着一双杏眼和他对视。

      她既光明正大占到了便宜,又献了殷勤,对自己满意极了。

      陆淮晏眸光在她身上一落,顿了顿,淡淡开口:“我不吃糖。”

      手指抽走了。

      谢酒听他又接:“今晚你把料子雕了。”

      “……唔?”她反应不及地眨了眨眼。

      他平静垂眸看她,就像在看个逆反过头想故意搞点小动作的小孩。

      “两颗糖,雕两件小料。”陆淮晏半俯下身,“不用抛光,雕完了明天早上拿给我看。”

      “……”

      谢酒彻底懵住。

      他将那两颗糖搁进她手里,手指一触即收,对视着,嗓音低缓着问:

      “还摸吗?”

      谢酒:“……”

      等到眼睁睁看陆淮晏离开,她才恍惚反应过来。

      忘记了——他有洁癖的。

      就算是想仗着徒弟的身份、光明正大对他占便宜也不行。

      谢酒盯着桌上的玉料,皱了皱鼻子,表情耷落着垮下来。

      ……好难追啊。

      .

      拍卖会预展持续了三天,主要是给那些想参与的竞拍的人展示即将拍卖的藏品。而接下来,则是为期两天的正式拍卖会。

      谢酒又百无聊赖在店里的后院待了两天,除了白天练习玉雕晚上回去睡觉外,没有别的事做。

      她待不住,逐渐没了耐心。

      可能是小姑娘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太可怜兮兮,终于在最后一天,当她照常把这天雕好的小件玉葫芦拿给了陆淮晏看,总算没被他打回去重雕。

      只见男人打量了会儿,言简意赅:“行。”

      谢酒眼睛顿时亮了。

      “那,”她觉得受到了鼓励,顺杆就往上爬,“我明天能不能跟你一起出去的?”

      谢酒想跟他出去的心情很强烈,无意识地往前凑了凑。

      她腹诽心说碰又不能碰,摸又不能摸。

      那多看他几下养养眼总行了吧……

      “行不行啊?”

      两人离得近,说话间,她轻微的气息不自知地拂过了男人的下巴,鬈翘的睫毛下,期待的情绪坦坦率率都映在了眼里。

      陆淮晏垂下眸看她,视线些微顿了顿。

      隔了两秒,淡应:“可以。”

      .

      最后一天的拍卖会是重头戏,这天晚上的中国书画专场,备受瞩目。

      谢酒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跟着陆淮晏两人进了市中心的酒店,穿过旋转门。

      一楼大厅的装潢富丽堂皇,到处挂着今晚拍卖会的宣传。她随着大流坐电梯上楼,到了楼层出去,经过安检,谢酒好奇打量了一圈,人好多。

      拍卖专场还没开始,前来竞拍的人暂时都被拦在厅外的休息区,四周形形色色的人交谈声嘈杂。

      “那个,湖南省博物馆的。”关逸边拿着本拍卖册子扇风,边津津乐道给她解释,“还有那个,方忠南,金潭地产的老总……”

      谢酒都不认识,不太感兴趣。

      刚等了没多久,有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来找陆淮晏攀谈,笑容殷勤地把他请到了一边。

      关逸还在数人头呢,就见旁边的谢酒若有所思看了会儿,忽然自顾自小声:“他为什么都不穿西装啊?”

      “谁——陆淮晏?”关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奇怪,“他穿什么西装?”

      “那不就更显身材了。”

      关逸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震色地把头转回来。

      “我是说……”谢酒收敛了下,表情自然道,“穿了西装,就更显得像个成功的人了。”

      关逸见小姑娘对认人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又换了个话题。

      “其实我回国吧,是准备接下来自己创业开个公司,本来想找陆淮晏入股。”他闲聊,“可惜他没这个意向。”

      这次谢酒终于感兴趣了,顺着问:“为什么?”

      “因为你师父——”关逸故意停顿了数秒,卖足关子,才高深莫测装逼道,“他无欲无求啊。”

      “……”

      期待的崇拜之情没有到来。

      谢酒在关逸的打量下,表情忍耐了下,没忍住,瞬间更郁闷了。

      .

      书画的专场拍卖在晚上八点开始。

      偌大通亮的厅内,台上,拍卖师的报价随着场下此起彼伏的举牌动作一声接着一声。谢酒在底下安安静静玩手机,偶尔偏过头看一眼旁边坐着的男人。

      她明显有点没精打采。

      直到拍卖持续到后半场。

      “200号标的起拍价,1200万元,加价阶梯50万元。”拍卖师不疾不徐问,“有出到1200万的吗?”

      余光突然捕捉到旁边的男人举了牌子,谢酒顿时抬头。

      “好,这位先生出到1200万元。”

      陆淮晏跟价了。

      意识到这一点,四周逐渐掀起一小片的哗然动静。

      在场有不少人认出了陆淮晏,这位的眼光不会出错,于是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始跟价。

      一片争先恐后的报价声中,谢酒不由看向了前面屏幕上展示的那件藏品——

      黄庭,《松风水月图》。

      这名字好熟悉。

      思索了几秒她才想起来,陆淮晏雕的那件“诸佛踏鬼像”,造型的原画不就是出自这人?

      他好像很喜欢黄庭……不对。

      喜欢?

      谢酒不想玩手机了,目不转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陆淮晏正抬了眼在看远处屏幕上的加价,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容色敛淡。

      男人的坐姿格外挺拔好看,修长双腿随意交叠着,漫不经心屈指搭在腿上的拍卖册子上,侧颜的下颌线弧度流畅又分明。

      他的眼神极为深静,模样又格外出挑好看,几乎吸引了大半个场子的注意力。

      陆淮晏不紧不慢地按照最低加价幅度举牌,接着,越来越多人跟起了风。

      就在当所有人以为他要继续加价时,男人停止了举牌。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一时间都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

      拍卖仍在继续。渐渐的,拍价被叫上了四千多万,起先跟风叫价的人逐步退却,叫价进入了犹豫的疲软期。

      “——4700万元。”拍卖师询问,“4700万元,还有加价的吗?”

      没有人应答。

      “4700万元一次。”拍卖师停顿两秒,正要落锤,“好……”

      “6000万。”

      忽然,久不发言的陆淮晏开了口。

      谢酒茫然眨了眨眼。

      价格蓦然被拔高到了一个新高,不仅是竞拍的人,就连拍卖师都猛然怔了一怔。

      经历过漫长的叫价,所有人的心思都没反应过来。

      到底跟不跟?

      陆淮晏这是在故意抬价呢,还是……

      “6000万元一次。”

      “6000万元两次——”

      拍卖师道:“好!恭喜您!124号先生!谢谢……”

      一锤定音。

      谢酒觉得意外——大美人居然比她想象的,还要有钱。

      离得很近,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在落锤的瞬间,陆淮晏盯着屏幕,极其细微地往上抬了一抬颌骨,喉结弧度稍稍下落,下颌咬肌不动声色地动了一动。

      看起来,莫名极为性感勾人的一个反应。

      他想要。但男人面上仍是淡漠的神色。

      好似是个进退合度的掌控者。

      就像在一场拍卖中,什么时候要穷追不舍,什么时候该以退为进,都算得清清楚楚。即便筹码再高,也要在最恰当的时机才摊开。再等一锤定音。

      谁说无欲无求的?

      这不是,挺有欲求的……对那幅字画。

      要是他用这种眼神看人——谢酒晃了会儿神,舔舔唇,又撇了撇嘴,觉得更加一筹莫展了。

      但她又不能变成字画。

      .

      谢酒有心事,一脸遇上了难题的郁结。

      小姑娘脸上就是大写的心情不佳,出拍卖厅的时候,关逸瞧见了,挠挠脖子:“别是这两天给憋无聊坏了吧。”

      他想想也是,这几天,谢酒不是闷在店里,就是待在宅子里。

      好不容易出个门,就是跟着他们来看没什么娱乐性的拍卖会。

      陆淮晏淡扫了一眼听歌的她,脚步稍转,往隔壁的B厅去了。

      隔壁厅正在拍卖各色翡翠的原石。

      谢酒坐下,就见旁边的人给自己递了一本册子。

      “你挑一个。”

      她茫然啊了声:“给我的?”

      “嗯,挑一个。”她见大美人不太在意地翻开册子,轻轻屈指一抵,低缓,“拿回去雕着玩。”

      谢酒被他严格要求了几天,还是第一次听他说雕着玩这种话,郁闷短暂消退了大半,觉得新奇。

      “真的让我挑啊?”

      陆淮晏:“赌石上瘾,但偶尔小赌一次没什么。”

      小姑娘盯着眼前男人轮廓深邃英隽的脸,不知道第几次见色起意,一时间没有回话,慢慢坐直了身子。

      他抬眼,咬字清冷:“要不要?”

      刹那间,谢酒突然分神想到了别的。

      ……她不要,就真的错过了这么好看的人。

      她心猿意马,被问出了胜负欲,突然冒出个想法。终于在脑海中把想退缩的念头给按了下去。

      当天晚上,谢酒回到房间。

      第一时间,给唐思念发了条消息。

      谢酒:【你以前做的那个表格还在不在?】

      唐思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表?】

      谢酒:【就是女明星的那个。】

      哦哦哦。

      唐思念想起来了,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干了件极其无聊的事儿。

      她给那些当红的女明星都统计分了个类,什么“清纯可人型”,什么“御姐熟女型”,什么“高贵冷艳型”,“撒娇嗲精型”……她还为其归纳了各种特点,兴致冲冲发给了谢酒看。

      唐思念疑惑:【你不是还说我没事找事吗?怎么突然问我要这个表?】

      谢酒不太想透露,妥协着敲字:【我突然又觉得有意思了,想看看。】

      她的心思一天一个样,唐思念没多想。

      很快发来了表。

      谢酒打开,耐着性子看下去,兀自想象了下,身心都舒畅了。难得心跳有点加快。

      她又不一定要变成字画。

      她就,一天换一个样子。

      ——总能研究出来他喜欢什么样的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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