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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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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觉得呢。”先按捺住自己本来想要一铲子削掉天慧星脑袋的冲动,看看她会对自己的言行作何解释。如果骏鹰不能给我一个恰当合理的解释,我就会立刻将她的行为当做是逾越和对上级的污蔑,对天慧星进行处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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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很多人都说,战争是会改变人的。我以为我足够幸运,生在和平的时代,不需要担心这些。不凑巧的是,圣战也是战争。
如果说战争会让人迷失掉最初的自己,那我早已不再是那个坐在出租房的小小一隅、只需要一台电脑和一杯泡面就能满足的笑起来的普通二十岁留学生了。曾经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我,可以面不改色的坐在八之壕吃烤串、丝毫不会被一旁饱受烈火炙烤的亡魂所影响;会若无其事的站在第八狱的冰面上说出“我想做一份刨冰”;抱着“反正他们还会被不断的复活”的心态,没有任何负罪感的扭断同伴的脖子、击碎他们的头颅、贯穿他们的胸膛。在掰断他们的脖子的时候,我甚至会想“哎哟,相比曾经的1984年,这个天X星似乎弱了一点。啊,那个地O星则比那时候要强了一些呢”。
这样,真的……正常吗?
在最初的时候,我还会神经质的去洗手,可不管怎样清洗,那种触感始终无法摆脱。那温暖的、黏腻的、濡湿的触感,与铁锈味萦绕在鼻尖,无论如何无法摆脱。
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麻木了,也无所谓了。从前的我,从不直视那样骇人的惨状,是因为胆怯;现在的我依旧不去看那些惨状,则是因为我正忙于复制出更多。倘若杀人时所沾染的血液不会消失,那我的身上必会淌出一条血河来。
不杀死别人,就会被杀死;不继续战斗,就没有办法活下去;如果不能改变曾经1986年圣战的过去(未来),那我连出生都做不到。
还能回去吗?在变成这样后,不得不放弃过一个世界与其中无数生命、双手沾满鲜血的我,还回得去吗?在一切结束之后,还能像哈迪斯大人所承诺的那样,回到从前的日常中去吗?
很多人都说过,杀了人的人,应该下地狱。无论是杀死一人也好,还是杀死百人也好,都应该下地狱。我,大概早就名列地狱特等席上了吧。
这样的我,应该坐在地狱特等席上的我,在未来真的能回到那样平静日子里,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继续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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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您背叛过哈迪斯大人,在上一次圣战的时候。”骏鹰转过身来,她的表情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没有任何的情绪,像一个会说话的人偶一样。
天慧星的精神状态让我觉得不对劲。骏鹰的表情非常丰富,几乎可以说是一个眼神就能把她内心所想都演绎出来的人。越是这样的人,像一个人偶一样发言就显得怪异无比。
“您……是是是叛……叛徒徒徒徒……”她的声音就像是卡带了一样,身姿也像发条没有完全拧紧的玩具锡兵那样,头歪倒在一旁,左胳膊耷拉着,右手平伸、指着我,身体却站得笔直。要不是她冥衣的领子比我矮不了许多,我怀疑骏鹰能把自己的头和脖子折成一个90°直角。
不需要看都能知道,天慧星受到了精神攻击,大概被打坏了脑子。
我不喜欢和疯子打架,尤其是还属于自己人的那种“疯子”。如果是敌人,那只要一把掐住喉咙,把他的头使劲地上一掼,再贴着脸来个风暴吐息——世界就安静了。但面对友军就不好这么做了,虽说我这是自卫,但考虑到我与骏鹰之间的实力差距……我显然就是防卫过当了。
“叛……叛叛叛徒!”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精神攻击,我实在是说不上来。
天慧星已经把自己会的招式全忘了,就像一具活尸一样扑了上来。不出意料的,我和她来了两个“十指相扣”。
和我角力,这是骏鹰犯的第一个错误。如果是拜奥雷特,凭借她的技巧与影缝,我现在虽力量上略胜她一筹,但也吃不到便宜。但可惜,现在和我角力的是天慧星的骏鹰。她的招数几乎可以说是米诺斯的翻版,同时也向来以灵巧著称。像骏鹰这样的冥斗士,光是从战斗风格和技能偏向上,就是绝对不会和我正面对抗的角色。
之所以说骏鹰的脑子可能被玩坏掉了,正是因为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一个偏向控制系的冥斗士,转而选择和我发生正面冲突。尽管我们身高差不多、体型也相当,但天慧星的力量与我完全不能比。我能听见她的指骨发出噼啪的脆响、身体骨架连同冥衣都在发出吱嘎哀鸣,就连她足下的冰层也开始龟裂。可骏鹰就像一个人偶一样,对痛觉毫无反应,就连眼神中都没有半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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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局面很讨厌。显然,天慧星受到了操纵,变成了活脱脱的傀儡。我的目的是制止她的行为,检查她被控制的蛛丝马迹,而非与她战斗并击倒她。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天慧星会被我活生生的压碎。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必须速战速决。
抖抖翅膀,一个被我控制好力道的凄风咆哮将骏鹰震了出去。如果她哪怕还有一丝意识,天慧星都会松开和我相扣的双手、用她背后的翅膀抵御一下凄风咆哮。这等程度的凄风咆哮,如果认真防御一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微风。但天慧星根本没有任何要防御的意思,像一个断线木偶一样,被凄风咆哮一吹,便歪歪扭扭的倒在了碎裂的碎冰废墟上。
我把她翻过来,天慧星后颈上有一道细细的痕迹吸引了我的注意。看印子,应该是顺着后颈根儿,疤痕一直伸向了后脑。痕迹还算新鲜,上面还残留着的气息也叫人觉得熟悉。它让我不由得想起那双透过无数世界、与我视线相交的眼睛。
——是杳马。
啧,这家伙拿了我的冥衣不说,居然这时候还要给我下绊子!
‘今天可以动到天慧星的脑子上来,明天就可以把注意打到哈迪斯大人的宿体的项上人头上去。’
是这个意思吗,杳马?!
事实上,我大概知道一些的。
我与杳马,就像相吸的磁铁,本应相融的水滴;但又像星球与陨星,在注定要相交的轨道上,我们中注定有一方要粉身碎骨、不复存在。冥冥中,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我和杳马之中,只能活一个下来。
我想活下来,所以——
等真的见面了,我一定会杀掉他!
为了我也好,为了哈迪斯大人也好。
斩草除根。
*
“……我是打扰到什么了吗?”阿弗尼尔费力的扒开他身上的碎冰,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我几乎是在和天慧星耳鬓厮磨。可能一醒来就看这东西稍微有点刺激,他呆滞了片刻之后,花了些功夫才重新组织起了语言。
“呃……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我可以解释的。”我,抱着骏鹰,突然没由来的感觉自己风评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