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从一国皇子变成了非法户》一片田

14、洛家剑庄

　　灭门！
　　像是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冻住了表层的假象，却封不住内里波涛汹涌的岩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昨天夜里隔那么遥远都能清楚看到的黄色光团，并不是一个强大生命，而是无数个即将消失的生命叠加在一起才那么显眼。
　　若华的眼神变得深邃无比，失去了所有的光华，周深身的气息变得冰冷锋利。
　　灭门，或是灭族。
　　这个词若华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厌恶得不能再厌恶。
　　他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还会遇到。
　　他有时真的很想问问做下这些事的存在，究竟是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态来做的，对于生命究竟是如何看待？
　　闭了闭眼睛，若华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回心底深处，打算仔细询问钱德，既然是灭门惨事，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才能坐视不理吗，若华突然想打昨天晚上的自己一巴掌，昨天晚上他分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回房间睡的香。
　　若华转头正想询问，却发现钱德居然不在旁边，而是在三步远外，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止钱德，其他几人也是一样，离开原来的位置，离他远远的。
　　若华:\"……\"
　　若华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得远远的，刚才身体是自动动弹的，算不在他们头上啊。
　　一瞬间突然觉得身边坐了一头猛兽，思维还没反应，身体已经自动寻求安全。分明没有任何异常，百道客栈也有防护法阵，妖邪无法进入。
　　上上下下打量若华，一脸的无辜和不明所以，几人都不好意思的坐了回去，大概是错觉……
　　钱德咳嗽一声:\"刚才说到哪了。\"
　　他们不追问，若华也省事，配合着装傻，忘了刚才不小心压不住气息的事，提醒他:\"东周洛氏。\"
　　\"哦哦，东周洛氏。\"钱德接着说:\"东周洛氏几百年前其实被称作周国洛氏，是周国第一铸剑大家，工艺堪称神乎其技，六百多年来专为皇族造剑，但很多人认为不止六百年，传说千年前第一任周国皇帝所执的皇剑周陈，也是出自洛氏，只是当年洛氏是隐世大族，不想参与世俗。\"
　　\"据说现在的东周洛氏是千年前洛氏的分支，因为他们同样拥有高超的技艺。一直被皇家奉为座上宾，现任皇帝所执的皇剑无辉，也是洛氏四十年前新铸造的，无辉也是洛氏铸造的最后一柄国主名剑，因为无辉之后，洛氏再也没有为皇族铸剑。\"
　　梅初心直口快，头脑简单的问道:\"是不是洛氏的人铸不了好剑，所以皇族不要他们的剑。\"
　　若华蹬了梅初一眼，打什么岔，还有能不能小声点。
　　钱德也是很无语的看来梅初一眼，这简单直接的思考方式也是让人服了。
　　\"不是，即使这些年洛氏后代子孙不争气，打造不了皇帝执的好剑，但是其他王公贵族的剑，也是能打的，几百年算下来，皇室中的剑其中有八成都是洛氏造的，基本由洛氏一家独大，怎么可能简简单单说不要就不要，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什么原因？”
　　“不是因为他们铸的不好，而是他们铸都太好了，成为唯一一家未修道却能打造道剑的家族，虽然打不了顶尖的道剑，只能打造中下品质的剑，但是他们的量大啊，谁家门派钱多的弟子一入门就给好剑，万一耍坏了、丢了怎么办，也不知道合不合手，总要拿些来试试才知道，好的舍不得，拿一般的，反正坏了不心疼，东周洛家的剑比不上炼器门的剑，但是多啊，还便宜。因此，东周洛家为道门广大入门弟子提供了第一柄练手剑。”
　　钱德总结道：“以前专为皇室铸剑，后来仅靠技艺得道门赏识，再给洛家一两百年积累，这洛氏的地位又会不一样了吧。”
　　钱德口干舌燥，打算抬起茶杯喝口水，突然想起若华在静室年年长睡不醒，两耳不闻窗外事，和年年静室中末三位之‘第一’的丰功伟绩，怀疑地看向若华：“你知道我说的意思吧，道剑对于修剑道人士是很重要的，比命还重要，即使是练手剑，也要慎重对待。”怕若华听不懂，钱德还特意说的简单明了，毕竟是清室最后一名，真让人操心。
　　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差点气得若华一巴掌打过去，或是再把气息放出来，压压他。
　　暗中磨了磨牙齿，若华先把钱德丢一边去，问道：“谁干的。”
　　钱德耸耸肩：“还不知道，听说是昨天半夜出的事，现场惨不忍睹，但是昨夜整个洛氏毫无异常，山脚下的村子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之所以昨晚会及时接到消息，是因为洛氏的剑虽然在皇族和道门多的是，但是在外面还是很稀有的，前段日子难得接了一笔民间的单，说十六的日子交货，有一个收货人太激动，想第一个拿，早早的跑到洛家剑庄外面等着，大半夜的上山，靠近后被兽吼声惊到，才发现出了事儿，急急忙忙的往外报信，附近的所有道门人士都已经赶去洛家剑庄了。”
　　若华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是吗？”
　　若华黑色的眼睛似乎和往常相比有了一些变化，在晨光斜斜的照进来，隐隐约约间，居然有一丝丝若隐若现的红色流光。
　　钱德斜眼一瞄，若华似在沉思，半闭着双眼，眉宇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淡然安静，或者说若华一直都很安静，却不会如此刻一般，像是一幅虚无缥缈的画。
　　钱德不着痕迹侧身，用肥胖的身子替若华挡住其他人的目光，还往嘴里丢糕点，嚼得碎屑乱飞，让人嫌弃的避开。
　　坐了一会儿，连续喝了几杯茶，若华下定决心，黑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灵活的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在钱德身上:“钱德……”
　　若华也学着之前钱德的姿势，凑近了在他耳旁问道：“你知道洛家剑庄在哪吧。”
　　钱德不知怎的，心头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像是上了贼船，眼睛眯成一条缝：“知道啊，洛家和我们钱家也有很多生意往来，洛家剑庄小时候和我娘去过几次。”
　　若华突然露出天真的表情，或者说这才是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会有的表情，耀眼，带点不知天高地厚，说道:“那你带路，我们去看看！”
　　钱德差点被糕点呛死，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向若华，想确认自己有没有认错人：“你是若华吗，居然想去看热闹！”这还是他认识的若华吗，对于不相干的事一向避之不及。
　　“你不想看？”若华反问他，顺道又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要不是不会翻，只能出半白，他实在是想给他一个全白眼，装给谁看呢，都知根知底的，说了那么多，不就是在等着他先开口吗。
　　钱德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写满了你怎么能怀疑小伙伴，友谊呢，道:“怎么会？我们做生意的最怕见血光了，才不去会去自找麻烦。”
　　不去会去自找麻烦是真的，做生意要避讳些也是真的，染了血光可是要吃斋净身半个月，难熬得很。
　　说完这句砸砸嘴，觉得实在有点不太对心，钱德补充了一句：“想看也得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看，这么大的事，我们进去估计连个泡都不冒就没了，还是算了，等事情完了听听八......”
　　还没说完，若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到底去不去！”
　　钱德瞬间屈服，道：“去。”
　　还苦口婆心的补了一句，也是想打消若华的念头，说道：“你想去其实也没关系，但你可知道现在洛家剑庄去了多少道修吗，在东城附近历练的年轻一辈青年俊杰都已经赶了过去，临近几个城驻守的长辈们也去了，后续不知道还有会有多少人赶过去，洛家剑庄估计早就估计早就被道门的天罗地网给围起来了，就我们两只小虾米是钻不进去的。”
　　若华道：“不用担心，有......”
　　突然有声音插进来，“等一下，你们俩先等等，我们呢？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若华和钱德听到声音，偏头，正好对上梅初气鼓鼓的看着他们。
　　沉默了。
　　靠，忘了这些人了。
　　看表情，明明白白写着“我也要去、”“别想丢下我们偷溜”。
　　若华挑眉，看向钱德，意思很明显，想去的可不止他一个。
　　“咳，总之先去看看。”若华清清嗓子，道:“茗茹也在，找她带路进去不难。”
　　也不是谁都有胆子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偷跑，最后愿意去的只有五个人，钱德、若华、梅初、何秋生、张达。
　　张达愿意跟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若说若华在静室是懒惰得不愿意去玩，张达则纯粹是阴沉沉的，站在那就让人不自在，没有人愿意叫他一起玩，这次居然主动跟随，不过领头的若华没有意见，其他人也把话咽了回去。
　　鉴于钱德实在是太胖了，若华身体不太长，是个小矮子，一个马托不住，一个找不到大小合适的马，五人只能无奈的请一个马夫，租坐马车赶去洛家。
　　马车里，若华双手使力，推了推钱德的肥肉，刚推开一点，车轮正好碾到一块石头，车身一抖钱德坐不稳又压了回来。
　　”呜呜”若华挣扎着把头从他的肥肉下伸出头来，喘着气道：“钱德你回去必须减肥，不然我告诉你娘你贿赂送信人，偷偷改成绩骗她。”
　　“哈哈哈~”
　　马车里钱德和若华坐在一边，梅初、何秋生一边，张达一个人坐中间。钱德又正好坐在靠外面的位置上，一个后仰直接把若华压在身下，若华小脸都被他挤歪了。
　　喘匀了气，若华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感觉坐了好久，和云舟比起来太差了。
　　除了若华以外，其他人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但是即使若华把所有钱都拿出来也只租到两匹马，钱德实在是超重了，一个顶三，五十里的路程，到达时恐怕天已经黑了。
　　钱德扭了扭身子，想要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又挤到若华，惹得若华一脚踢过去。
　　钱德道：“别说什么时候到了。你信不信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就有人来找我们了，留下的那几个可不会替我们保密。”
　　梅初道：“还不是你害的！有你马都跑不动。”
　　何秋生在静室里是仅次于若华的睡神，打了个哈欠：“唉，早知道就不来了，还不如在客栈睡觉。”
　　若华心里也是后悔，早知道他还不如一个人偷跑，说不定已经到了，还不用被挤。
　　钱德不满：“你们几个没良心的，现在嫌弃我了，过河拆桥啊你们。”
　　几个人在马车里吵吵嚷嚷，一刻不得安宁，又提到洛家剑庄。
　　“洛家六十年前举族从皇城迁到东城，连剑炉一起搬了过来，就在东城五十里以外的矿脉上建了一座剑庄，也算是正式与皇族分割开来，慢慢变成举世闻名的洛家剑庄，而非周国洛氏。”
　　若华道：“东城离百家道门只隔了巨大的山脉，此举也是向道门表‘忠心’吧。”干的挺干净嘛。
　　钱德道：“不然‘他们’能来的这么快。”
　　钱德这话说的很清楚，洛家剑庄和道门主修剑道的几大门派都有生意往来，如九辰派、七剑门，所以才会大半夜惊动这么多修士，来的也如此快。
　　不然一般情况下会先派人查看一番，能顺手解决的不用麻烦其他人，顺手处理了。不能搞定的，在确定了危险难度后，要层层上报，先到百道客栈告知专门的联络人，再由联络人通知百信堂，各大门派的再派人到百信堂相互扯皮一下，哪家去比较适合，去几个人比较适合，最终定下等级高低和谁家处理。一般都需要半天至一天的时间。
　　危险难度的评价标准一般是人命。
　　提起洛家，若华突然想到自己昨天看到的景象，结合今早听到的信息，有点不对啊，疑惑的问道：“不是说被人发现时，人都全死了吗？怎么知道是妖族干的？”
　　钱德隔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像是在怕被外面的马夫听到，神秘兮兮的说：“听说尸体上的伤口，全是被利爪牙齿撕开啃咬留下的痕迹，倒塌的房屋全是被蛮力撞毁的，现场还妖气冲天。”
　　下一秒就听到梅初气愤的骂道：“果然是这些下贱妖物，亏当初道门还想给它们划分一些生存之地，结果呢，他们不仅不领情，还残杀道门外出弟子，净室明训说得对，妖怪乃是邪物，该全部剿灭，任由疯魔妖物在世间游荡，只会祸害天下苍生，该早日开始第四次大围剿。”
　　梅初说完，空气都不对劲了。
　　钱德留给梅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若华双眼放空，也不知道想什么，另外两人当做没听到，该睡觉的睡觉，该看风景的看风景。
　　梅初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人和他一起义愤填膺，结果没人理他，留他一个人坐在原地，尴尬得脸涨得通红。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大家在一起说起以前时，每次他说完清除除人族外的其他东西时，一起谈话的人都会难以言喻的看着他，一会儿后，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转移话题，或是几人大吵起来，骂他脑子有病。
　　他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有亲人死在邪祟妖物手里，怎么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好像只有他记得仇人是谁，该和‘它们’讨回公道。又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其他人不屑与他合流同污。什么意思，他们不憎恨吗，不想报仇吗，都忘了那是自己的血亲吗？梅初一口怒气在胸膛越烧越旺。
　　之前也就算了，可现在呢，事实摆在眼前，几百条人命一夜之间被残忍杀害，依然是他在无理取闹的态度。
　　看他的脸色，若华都担心梅初会把自己憋死，整个头看上去都在冒烟，在心里啧啧称奇，为保住梅初的小命在他即将爆发的前一秒，开了口......梅初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鲠在嗓子眼，呼哧呼哧的喘气，咬牙切齿一会后，又自己松了身子，算了，回去再好好和他们‘谈谈’。
　　若华开口是为了防止在马车里吵起来，梅初看上去没有自己消停的可能，加上他有事要问，于是开口打断，自然也跳过梅初的话，向上回到钱德说的内容，道：“也就是说已经确定是妖怪干的，而不是人干的了，或是其他的伪装。”
　　据他昨晚的观察，最后留在原处的只有人族，随后赶去的也是道门中人，并没有其他生灵，或者是留下满地狼藉的其他生灵在灭族后已经离开。
　　原本是为了转移话题才开口，没想到若华的话一出，效果比梅初的话还可怕，吓的另外四人惊骇的看着若华，何秋生差点直接趴在马车中央。
　　若华：“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半响后，钱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人怎么可能干得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呵呵，不可能，不可能的。”
　　若华眨眨眼睛：“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好像看见汗水了，这么冷的天又没动怎么会出汗。
　　何秋生担忧的拉他一把，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他，“你可不能乱说话，被人听到不好。”
　　若华不服气，心里想到他怎么乱说了？他只是就事论事合理的推测吗？万一不是妖怪呢，弄错了怎么办？痕迹是可以伪装的，妖气不知道，但想来和鬼气阴气也差不多，只要经过，收敛的再好也会留下气息，是逃不过他已经‘醒来’的眼睛。再说怎么不可能是人，说不定就是人干的，前世他的一个至亲就干过。
　　若华还想说什么，嘴唇刚动，钱德连忙大声打断：“哎呀~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我们到哪了。”
　　梅初道：“是啊是啊，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转头对着钱德吼道：“钱德看你找的什么马夫，太慢了。”
　　何秋生一个宁愿睡觉不愿早起吃早饭的人，居然说道：“对，早饭都没吃，我都饿了。”
　　张达：“那问问马夫路上有休息的地方没，我们买点吃的。”
　　若华鄙视的看着他们表演，钱德怀里揣了一堆甜食，也不知道找个好一点的借口，撒尿还差不多。
　　若华道：“别装了，假死了。”
　　几人配合极了，梅初把嘴闭上，何秋生头一歪，睡了，张达……原本阴沉的脸更阴，钱德被若华一登，默默挪了挪屁股，让开位置。
　　若华不客气的掀开帘子，看风景。
　　一点也不掩饰自己不开心。
　　梅初、何秋生、张达：“……”
　　坐了一会儿，钱德是真的难受了。
　　忍不住掀开帘子问车夫：“唉，到底要多久才能到？”
　　马夫道：“回几位小公子，还有一个时辰。”
　　钱德：“哦。”
　　梅初、何秋生、张达：“……”
　　沉默~
　　这次是坐在另一边最外面的何秋生：“马夫，到了没有。”
　　马夫：“回几位小公子，快了快了。”
　　梅初、张达、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