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一瞥只為君》酣嫜弄

89、回忆

　　但与其说那是属于“现在”那个成熟的元千阙，这个元千阙比“现在”的元千阙眉目还要青涩，染上一股傲气，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在同龄人之中显得略微瘦小，嘴角一块紫，还挂着一丝淤血，像是刚被人揍了一拳，“哎也，赶紧擦擦。”宵陵贻掏出手帕，正想给元千阙擦脸，但拿着手帕的手刚凑到元千阙脸上，便穿了过去，自己就是个幽灵一样，旁观着元千阙身上发生的事，年幼的元千阙此时头发束起，脱了鞋，一条腿搭在树干上，一条腿垂着，惬意地午睡着。
　　“不好意思，能打扰一下吗？”一把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元千阙的美梦，元千阙皱皱眉，随后醒了，宵陵贻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看，才知道来者不是其他人，正是绵然，“真想不到绵然那时竟然也在这儿。”宵陵贻摸摸下巴，继续看戏。元千阙劈柴挑水干活干了一整天，现在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忙里偷闲，这个人却毫不识相地扰了自己的美梦，清醒过后便是勃然大怒，随手抄起自己防身用的木棍，反正来者声音软绵绵的，应该很好欺负，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往绵然一扔，扔中绵然的额头，绵然的额头红了一块，换做一般人，直接大发雷霆后加翻脸，但绵然就是脾气太好，被扔了额头也不生气，揉着额头，往后退几步，细声道，“我不是故意的，荀师兄要找你，叫我把你叫过来，不知……”绵然话未说完，元千阙则是烦躁地抓抓头头发，骂道“去去去，看不见我在休息吗？！不去！”绵然神色更为委屈，吸吸鼻子，语带歉意道，“那打扰了……”说罢，便低着头，身影从树林间慢慢淡去，元千阙望着绵然的背影，若有所思，只骂了一句，“神经病！”便摘下一片树叶，遮住零碎的阳光，继续自己的美梦了。“想不到大崽的脾气原来真是遗传他爹的。”宵陵贻蹲在地上，暗想道。
　　元千阙才刚躺没多久，还没完全睡下，绵然便又折返回来了，元千阙听到那轻柔的脚步声，便知道那人又来了，将身体侧向一旁，背对着绵然，绵然应该是请元千阙过去没成功，被荀回彻骂了一顿，所以眼角还有泪花没拭去，语气也染上了鼻音，绵然契而不舍道，“荀师兄找你，你就去吧？”元千阙装作没反应，谁知绵然摄手慑脚地走到元千阙身后，抓着元千阙双臂，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元千阙从树干上拽下来，，元千阙摔到地上，吃了满嘴泥沙，但绵然拉着元千阙一只脚，正缓缓前行，元千阙倒像是一只待宰的猪，元千阙心情越来越差，自己的午膳，一只发霉的馒头被其他同门作弄，掉到井里边不说，现在还被一个人拉着不能安安稳稳地睡觉，越想越气，一个大爆发，从地上蹦起来，绵然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元千阙一脚踹翻在地，“原来你一直醒着！”绵然面露喜色，也不顾自己刚才才被元千阙一脚踹翻在地，拉着元千阙就往荀回彻房里走，元千阙一脸“这人怎么踹了他一脚他还不计嫌”的表情，被绵然拉了一段路便不肯走了，“我为何要跟你走？”绵然则道，“荀师兄要找你。”元千阙拍开绵然的手，道“你自己回去，我不会去的。”说罢，元千阙便开始往回走，绵然急忙挽留道，“师兄！别走！你要是走了的话……”“我走了又关你什么事？”绵然声量越降越低，低低道，“荀师兄会骂的……”元千阙觉得滑稽，道“他骂你又管我什么事？他骂你难道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吗？”绵然哑口无言，呆呆立在原地。
　　“咕——”元千阙这一天都没吃过饭，肚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鼓来，“该死，还想着要撑到明天的说……”元千阙暗骂一声，想回去赶紧睡觉，撑到明天饭点再做打算，可绵然又悄无声息地跟上来，这惹恼了元千阙，“你想怎样？都说了我不会去了，你再跟着，休怪我不客气！”绵然头垂得更低，道“师兄刚才是饿了？”元千阙就算再饿也不会向人摇尾乞怜地讨要食物，亦不喜别人对他自己的事过问太多，横了绵然一眼，就是不答话。但元千阙的肚子为元千阙做了决定，“咕咕咕”地响了三声，绵然怯生生道，“我在这儿是煮饭的，刚过饭点，锅里还有点白粥，我去盛一碗给你吃？”元千阙本想拒绝，但由于太饿的缘故，竟被绵然半拽着走了。
　　绵然将元千阙一路拉到一间作为书房的小茅房，小茅房常年不透光，里面乌漆嘛黑的，二人入内，茅房整理得极为整齐，连烧饭用的干柴绵然都用架子放好放整齐，元千阙往内走着，踩到一样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张叠得跟豆腐没两样的棉被，刚刚对正做饭用的炉子，炉子的火刚熄灭没多久，发白的木炭还透着星星点点的红光，元千阙一靠近，一股热浪拂面而来，“你住这种地方？”绵然拿来两只碗，道“是啊，有个地方睡总也好过没有，虽然我这里地方小，但东西还是很齐全的。”说罢，绵然盛了两大碗白粥，一碗给了元千阙，一碗放在元千阙对面的地上，元千阙接过勺子，边喝白粥便回想着绵然刚才说自己这里“东西齐全”的原因，毕竟绵然这地方也挺小的。元千阙刚这么想，绵然便从枕头里翻出来一袋花生，“喏，白粥配花生会比较好吃的。”元千阙接过花生，想起自己刚才才踹了绵然一脚，但绵然却完全不记恨，反而请自己喝粥，“这粥挺滑的，你做的？”闻言，绵然喜上眉梢，喜道“很好喝吗？我还一直以为大家都觉得不好喝呢……”绵然在元千阙面前坐下，小心地喝粥。
　　“萧绵然！我叫你去找的人呢？！”绵然的粥已喝了一大半，突然，荀回彻在门外喊道，“哦，原来绵然姓萧，还以为绵然是姓绵或者没有姓的呢。”宵陵贻讶道。绵然对门喊道，“等等！我这就来应门！”说罢，绵然将碗又放到地上，走去应门。一开门，荀回彻便道，“要你找的人呢？！”绵然无人发现地往屋内望了望。元千阙警惕地朝门口望了一眼，随后继续低头喝粥。虽然绵然没察觉元千阙刚才的表情，但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歉然道，“对不起……他不肯来……”绵然话未说完，便被荀回彻一掌掀翻在地，“真是废物！真不知道月詠宗养你养来有什么用！”荀回彻此话一出，其他跟随者荀回彻来的人亦附和道，“就是！平时饭就煮得难吃，叫你找个人还能搞砸！”其他人对绵然一顿语言羞辱，骂得绵然眼泛泪光，便心满意足大摇大摆地走了。元千阙本想出去给那些羞辱绵然的人来一掌，但绵然制止了，“没事吧？”绵然刻意不去望元千阙，道，没事啊？我很好……”绵然本是这么说，但说到“好”字时声音便变调了，绵然不住哽咽，道“没事，你走吧，我这里不方便……”“真的没事？要不要我看看？”元千阙急了，正想捏过绵然的脸，绵然像是拭干了泪，吸吸鼻子，语气也变得与元千阙刚才对话般无异，道“没关系的啦，师兄你就先走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了。”绵然被荀回彻羞辱仍然不伤心元千阙是不信的。但绵然都要自己走了，元千阙只好道，“那便多谢绵然师……？”元千阙突然想起还没知道绵然是男是女，毕竟“绵然”这个名字比较偏向女性，“是师弟。”元千阙更正道，“那边多谢绵然师弟的一粥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