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一瞥只為君》酣嫜弄

112、行军(3)

　　赫连御辰拉弦，瞄准，但手抖得厉害，“行不行？不行我来。”宵陵贻在一旁见赫连御辰迟迟不肯将箭射出，也急了，“这我可是第一次。”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这样小师侄和魇君就可以提前回来了，赫连御辰深吸一口气，闭起一只眼，拉着弦的手一放，一支力度之大，无异于活生生贯穿人的头颅，一发十足十力度的箭破空而来，两方对峙的局面正将打破时，敌方传来一声坠马声，透过枝叶中的身影可见敌方靠得稍前的有些慌忙转身去查看，赫连御辰的偷袭得手了，宵陵贻和赫连御辰还没来得及相拥欢呼，敌方的士兵像是被激怒一样，死不要命地直向前冲，两人本想藉此让敌方士兵因主将战死而有多远退多远，谁知反而造成反效果，那群疯了的士兵今天打个天昏地暗鬼哭神嚎是不会罢休的，宵陵贻这次弄巧成拙，这举动无异是要推元千阙以及魇君去死，“怎么办？”宵陵贻做错事，怎能不心慌以及心虚，“你冷静！看看情况才定夺怎么办。”赫连御辰此时此刻难得清醒，将宵陵贻强按下来，与宵陵贻一同看着山谷里的情况。
　　赫连御辰一直看着山谷里厮杀的情形，宵陵贻目光却在时而分散时而聚拢的人群中近乎疯狂地找寻着元千阙的身影，无论是被敌方一棒子砸死还是被一箭射死的，全被宵陵贻误认是元千阙一番，宵陵贻也不想这样，但心里其实是预料元千阙凶多吉少的，宵陵贻想哭，大大声地哭出来，让全世界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绝望。泪到眼眶，一副正要潺潺倾泻而出之势，宵陵贻却是强忍绝望，将泪收了回去，按理来说要哭的是那些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脑袋以及身子就被砸了个大洞的鬼兵，自己没有哭的资格。
　　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别处，“走，去看看。”赫连御辰一把抄起要哭不哭愣得像根木头的宵陵贻，往军队撤走的地方赶去。
　　退了五十里路，赫连御辰拎着宵陵贻跑得气喘吁吁，军队在这渐渐搭起帐篷，血红一片的山头渐渐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赫连御辰抄着宵陵贻，见魇君负着伤，坐在木桩上，元千阙送来密件，魇君将密件的信封拆开，眉头皱起，定没好事，魇君将阅完的密件往篝火一扔，密件顿时烧成灰，“派去的侦察兵……？”元千阙透过魇君的神色，已经知道凶多吉少了，“派过去的全没了，等着撤军吧。”元千阙轻叹一声，取来绷带，为魇君包扎伤口，“要撤军的话，带上伤兵会拖慢我们的速度。”魇君哼一声，斜了元千阙一眼道，“要不是有人偷袭，我们也没至于这么狼狈，也不至于死了伤了这么多弟兄，明天就撤兵吧，第一天救折了这么多人，况且再过几天恐怕敌军就追上来了，到时想走都来不及。”魇君嘴里那个“偷袭的人”就是宵陵贻，宵陵贻不禁一阵尴尬。元千阙点点头，“明天就回去了，又可以见到你儿子老婆们了，高兴不？”冷不防，魇君如此问道，元千阙不语，魇君突然自嘲道，“你就好，有老婆儿子常伴身侧，一家子每天打打闹闹多热闹，有时真是羡慕死本君了，本君这千年来都没人陪着我，多孤单。”元千阙赶忙安慰道，“这最近五百多年不是还有师叔陪着您么？”魇君往火堆里塞了几根柴，将微微发冷的手放在火上烘烤道，“赫连御辰？别说了，你当年也尝过的，他做的菜千篇一律，还不好吃。”元千阙点头称是，魇君上一秒还在说偷袭那人有多可恶，下一秒又说起赫连御辰以及赫连御辰煮的菜了，宵陵贻望向身旁的赫连御辰，赫连御辰搔搔头，吐吐舌头，“但赫连御辰这五百年来都殷殷切切地服侍得本君妥妥贴贴，丝毫不比你家绵然差。”元千阙附和地点着头，魇君又嘀咕道，“如果菜煮得好吃就好了。”赫连御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在那？！”魇君警惕道，拍了道符，草丛传来细细的“哎哟”，赫连御辰痛得从草丛跳了出来。
　　“是你？！”魇君大惊，“快回去，这里危险！”宵陵贻走出，元千阙此时脸上与魇君的神情别无二致，只是多添了几分喜色，元千阙抱过宵陵贻，“我太想你了，所以就拜托叔叔带我去找你。”赫连御辰道，“是啊，侄媳想你，就托我带他去找你。”“你这小傻瓜，在军营里等着嘛，我会回来的。”宵陵贻装作生气道，“哼，要不是魇君刚才说明天要撤兵，我想你会在外面呆到天荒地老！”元千阙急忙安抚道，“别生气了嘛，我这不是明天要回去嘛。”魇君见着打情骂俏的两人，赤裸裸地告诉自己处不来对象的残酷事实，魇君掩着自己眼睛，“你们就好好休息，明天就走了，别耽搁了。”
　　元千阙难得没碰宵陵贻，换作以往，元千阙也不顾宵陵贻愿不愿意，直接和宵陵贻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宵陵贻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些被自己害死的人，却能换来元千阙的早早班师，每当宵陵贻觉得值得时，那些死魂总会窜出，告诉自己自己罪孽深重，这笔债迟早要自己来还的。
　　“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元千阙在宵陵贻身旁躺下，宵陵贻背对着元千阙，“如果我为了你，不惜杀害数千条生命，你还会接受我吗？”
　　元千阙将被子盖好，“怎么这么问？出什么事了吗？”宵陵贻将被子拉至头顶，遮住脸，以一种像是忍着哭的语气说道，“答就对了，别问这么多。”说到“多”字时，宵陵贻语调向上扬了点，元千阙知道宵陵贻肯定是在瞒着些什么，将宵陵贻转过来，宵陵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元千阙为宵陵贻拭去眼泪，也不知道宵陵贻怎么哭了，只好将宵陵贻拥入怀中，“怎么这么说呢，我不会怨你的，你犯下的孽，最多我帮你承受。”此话一出，宵陵贻抽泣声渐止，元千阙以为宵陵贻不哭了，谁知宵陵贻安静了不过几秒，哭得更厉害，“你这笨蛋！我的错，为什么要你来承担？”元千阙只觉无奈，“那你告诉我你问这干什么？”宵陵贻哭着道，“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元千阙拉起宵陵贻一只手，跟宵陵贻勾勾手指，承诺道，“那我许诺永远不离开你好不好？”宵陵贻看不清表情，“那约定了，我们就永远不离开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