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潜移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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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侦探社追踪『荒霸吐』已有数月之久。
期间还有警方向乱步发出的其他委托，为了维护武装侦探社的名望，福泽谕吉不得不劝说乱步抽出时间去解决那些额外的事件。
江户川乱步现在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追查『荒霸吐』上，若不是社长的拜托，他才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些无聊的案子里头。往往是出发路上瞧了两眼资料，抵达现场最多转上两圈就迅速破案。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加快了警方这边的速度，让他们十分感谢。
正式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后的织田作之助现在对于自己的生活状态很是满意。薪资足以支撑他的日常现状，而侦探社的活动也符合他的准则。
不需要外出行动的时候，织田作之助也会帮着处理文书，在前辈的带领下很快就上了手。
距离他们又一次没能抓住『荒霸吐』已经一周了，这是这一个月以来的第三次，之后对方再一次消声灭迹。而江户川乱步则是跟着福泽谕吉前往了东京处理案件，顺便去见见福泽谕吉的熟人打听一下有关的线索。而横滨这边还是要留下人以防万一，于是乎与谢野晶子和织田作之助就没有一起去。
“织田，这一份拜托你了。”与谢野将手中的一叠资料搬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应声，随后将那一叠的文件拿到自己身前开始处理起来。
平日里的武装侦探社也与一般的会社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他们关心的是这个城市的安危。
织田作之助翻阅着手里的文件，现在正在收拾的是有关港口黑手党近期状况的部分。
尽管『荒霸吐』不再把自己的重点放在港口黑手党以及其他组织例如高濑会和GSS之类，但前期的针对和现在的无视，显然都彰显着祂对这些组织嘲讽一般的态度。据说是大发雷霆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下了命令一定要把『荒霸吐』挫骨扬灰，如果有阻碍的人也同样消灭。
这样的命令传到了下面之后自然也就成了那些恶徒肆意挥舞暴力的借口。除了在寻找目标之外，当他们与其他的势力相碰撞，自然也就能以消除阻碍的名义挑起矛盾，导致横滨现如今的里世界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想起当时要给自己介绍工作却没来的人在那一天之后再次联系自己，说是港口黑手党需要底层跑腿的人，织田作之助自然是以已经找到了工作为由回拒掉了。
港口黑手党之中也有需要后勤跑腿的职务，织田作之助若是没有遇到江户川乱步的话，或许就会在那之后接下那份工作。毕竟他只需要在不做前线战斗人员的情况下保证基础的生活。
“这也要感谢「荒霸吐」呢。”得知这件事的乱步当时只是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发出了这般的感叹，却也没有具体怎么解释。
织田作之助把这一叠的文件一张张翻过去，蓝色的眸子快速地扫过每一行文字，按照之前福泽谕吉所教的规则确认完之后，拿起桌上的印章咚地一声按了下去。
森鸥外的诊所内，他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趁着部分的高层因为首领命令而到处奔波，暗中行动的他也忙得不可开交。港口黑手党之中并非所有人都忠于首领，更何况是年老体衰无法正确判断局势的现在。他们需要可以获得更多有效利益的途径，然而没有人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放下空了的杯子，森鸥外看了看时钟显示的时间，打算先去睡上一两个小时再起来。
打开诊室的门，正巧就看见了在往外走的太宰治。
“哦呀，太宰君这是又要出门吗？”森鸥外瞧着对方，最近这几周以来太宰治出门的频率比以往要高出了不少。虽说他能有活力不是坏事，但这样的变化让森鸥外也是有那么一点的意外。
太宰治抬起头看了眼森鸥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他现在每周去两次那边做陪练，便是森鸥外再怎么忙也会注意到他的行踪。他随意地应了一声，反正现在外面乱成那样，也没有人会把太多心思放在他这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身上。太宰治与『羊』那边的几人交好，虽说若是被扒出来对于森鸥外或许会有不利，然而硬要说的话，各个势力之间有着卧底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只不过『羊』那边都是孩子，很难有合适的卧底人选。便是以往有派了人过去，最后不是从此消失，就是被策反成了那边的人。
美名其曰把自家的孩子送去做卧底，这么一看森鸥外更像是舍己为公，真是了不起呢。
“那么替我向他们问好。”森鸥外这么笑着，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对太宰治说道，“说起来，库存的绷带已经只有一箱了，太宰君用的时候稍许省着点。最近购置医疗用品越来越困难了，让人头疼呢。”
“知道了——”嘴上这么说着，太宰实际会怎么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从他帮着那两人训练芥川龙之介，奇奇怪怪的谣言就没有再继续传播下去，只不过先前给人留下的印象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去的。本来是为了套取情报而故作友好，现在走在路上与人打招呼已经成了顺手的动作。
太宰治看了看自己抬起来的手，再看看走远了大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已经进入冬季的时刻，围绕在『羊』据点周围的树木大多都变得光秃秃起来。踩着满地的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太宰远远地就看见了在附近巡逻的少年们。
『羊』并没有主动参与到这段时日的争斗中，而那个到处作乱的『荒霸吐』对于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倒也没必要出手的样子，理所当然逃过一劫的他们需要防备的也只有迫于生存困境，妄图来争抢资源的其他势力。
“啊，是你呀。”负责巡逻的和贵和拓也看见来人是太宰治，一如既往地朝着他的身后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跟踪着一起来的人之后才放他过去。
太宰的目光在少年们配备的武装上扫过。对于袭击者，『羊』必定以牙还牙，千倍奉还。外界对于他们没有足够的了解，但是与他们相处了一段时日，在太宰治的观察中他就可以确信，这群武装少年团体所拥有的火力虽说与先锋队对抗或许会有些吃力，但再加上有着异能力的中原中也与芥川龙之介就完全不同了。从战力角度来说，只要不对上黑恶势力的巨头，在这租界中的他们几乎是没有什么敌手的。
一路走到了那栋建筑之后，已经等在那边的芥川龙之介和中原中也瞧见了慢悠悠走来的太宰治，也就停下了正在对练的手。
太宰治左右看了看，并未看见那个平日里都会陪着他们观察战况进行分析的路西菲尔。
“路比有事出去了，今天就我们三个。”中原中也操控着重力将一片狼藉的地面恢复原状，指了指不远处摆着的一张椅子，“今天你就坐在那边看着，扮演被抓住了的人质。”
“这种时候他去哪了？”
“是他的工作，跟你没关系。”中原中也把太宰的话这么堵了回去，要说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路西菲尔做的那些事，毕竟大多都是些中也看不懂的外文，只记得出门之前对方说了一声是要去城区那边。
太宰治也没打算再多问，反正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看样子今天他可以省点心，只要坐在那就可以了。
然而没过多久，太宰治又一次被现实糊了一脸。
拯救人质的训练难度并不在于打败或是越过敌人，而是救到了作为人质的太宰治之后，在无法正常使用异能的情况下把人从训练场的一头带到另一头。
被拎着拽来拽去，时不时吃一脸灰尘的太宰治表示，他就不能当个安安静静的柔弱人质吗？
“你自己没有脚跑起来吗？”这轮作为拯救人质一方的中原中也侧身闪过了芥川龙之介控制着袭来的「罗生门」，不得不松开抓着太宰治衣领的手。
看着在自己脚边的地面上被「罗生门」刺穿的裂痕，只差分毫就会切开太宰治的脚。坐在地上翻着白眼的他抬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什么啊，人质的逃跑训练也要算进去吗？”
有着如此不配合的人质，拯救行动的训练倒是更为增加了不少难度。在训练场上时不时就会传来骂骂咧咧的喊声，隔着窗户观望那边训练场上的烟尘滚滚的对局，英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英子姐？”银轻手轻脚放下从仓库取回来的糖袋在桌上。即使他们的物资并不缺乏，但是糖依旧是在这租界中极少的东西，甚至很多时候可以代替货币，由不得洒了一点。
“银你看那边，你哥哥脸上能露出那么生动的表情，这不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吗？”英子的手放在窗户上回过头来笑看着银，黑色长发的少女顺前辈指向的那一边，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攻守互换，这次轮到芥川来做救人的一方，然而似乎是因为太宰要走的方向和他正好相反，伸手去抓人的时候就被中也一个飞踢把两人给分来，从芥川的手里把太宰这个人质给抓了回去，气得芥川一脸凶狠地在喊着什么。
不用多想，一定是在骂太宰。
虽说芥川龙之介此人天生长得就一副凶巴巴的脸，但若是情绪起伏大的时候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哥哥……没事吧？”尽管知道训练的时候中也还是会有分寸，但随着他们的实力提高，难免还是会下手重一些。
“男孩子嘛，磕磕碰碰不奇怪，而且打出来的感情才会更好。”英子沿着嘴轻笑着，随后突然惊了一下，赶紧转过身离开了窗边，“啊呀啊呀，光顾着看他们，得赶紧准备午饭了。银，去喊其他人来帮忙。”
“嗯好的，英子姐。”银再看了一眼窗外的三人，“英子姐，路西菲尔先生今天不在吗？”
“啊，你说路君呀。”英子把锅子从灶台下的柜里取出来，“路君说他今天可能要下午才回来，午饭就不用等他了。”
银点了点头，要说的话路西菲尔是他们这群人里面最不用担心的了。
与此同时的横滨城区内，位于山仓株式会社的会面室中，路西菲尔正与山仓秀夫大眼瞪小眼。
“我对于署名没有需求，您写佚名也可以。”路西菲尔摇着头，在他身前的桌面上放着一本精装书籍的印刷样本，封面上用烫金的字体印着『云裳集』的书名，在其一侧则标注着『「法」克丽斯菲欧娜·马蒂尔特·弗尔维乐 著』和空着的译者名字。
“这怎么行？老夫要替她将这谜题诗集出版，而小子你才是解读了的人，怎么可以不留下名字。要是她在的话定是要把老夫的耳朵都揪掉了！”山仓秀夫从鼻子里出气，吹得胡子一摇一摇的，整个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前些日子都找不到你人，老夫就只能先做了这样本。印厂和出版社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看看还有没有印刷排版上的问题，再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但是……”路西菲尔还打算说些什么，然而山仓秀夫是一点都不给他反驳的余地，“老夫已经不知道还剩多少时候能活了，这样小小的心愿也不能满足的话，等到了三途川彼岸，让克丽娜知道了老夫竟然那么做，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一旁看着山仓秀夫露出苦涩神情的秘书惠美子闭上了双目免得自己忍不住翻个白眼。社长您上周还说自己宝刀未老，要亲自扛着机枪去收拾那扰乱街上治安的港口黑手党呢。
“……”路西菲尔有些无奈地苦笑着，即便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一半以上都是在演，但都说到这步了还再拒绝的话，反倒是他拿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
“你小子已经有段时间没动静了，虽然不知道你在忙什么，但是光靠几年前那次报道和孤儿院的出生记录可不能足够支撑你以后要做的履历。”山仓秀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满是皱纹的脸上那双眼中尽是老狐狸的狡黠，“作为这本诗集的译者，老夫就能让人把你打算让人知道的那部分也写进去，不是正合你意吗？”
山仓秀夫说的话堵住了路西菲尔的退路，他的确正愁着这两年来自己原计划要做的履历一直没能有所进展。毕竟他和一般横滨的未成年孩子不同，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真的跑去参与政府的就业帮助活动，自然也就无法留下更多的偏官方的记录。
历史是由人撰写的，只要他在各个角落中留下自己设想中的痕迹，往后他这个人的身上就可以覆盖更多的防护，让别人只能看到那一个被塑造出来的他。
“……我明白了，那么关于我个人的这部分经历会过两天整理好一份合适的带给您，就麻烦您那边的人监修了。”路西菲尔最后还是妥协了，但需要写什么内容他还是得自己仔细考量考量。
“哈哈哈，这才对，小小年纪就别学什么佚名，趁着年轻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华！”山仓秀夫仰起头大笑着，“老夫可是听说你小子自己也有在写书，要出版的时候尽管找老夫就是了。”
路西菲尔赶紧抬起手摆了摆，他写的那些都不是他自己原创的故事，而是其他世界的历史。尽管写下来的时候有做过语言的修饰，但说到底会不会影响到这个世界，在当年遇到了米歇尔之后，路西菲尔自己心里就十分没底了。
“你担心什么，你小子的水平老夫还不清楚？老夫可是跟人打了赌，看是你先出了书还是那家伙认识的孩子先写出来。写下来的东西就是要给人看的，你藏着掖着有什么意义？”山仓秀夫伸出手按在了那本样品书上，“写下来的那些文字，若是放了一辈子都只能等到墨迹变得模糊，纸张被蛀虫啃咬的时刻，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物语也好，歌谣也好，若是不能被传颂的话，那它们便也就只能蒙上一层黯淡的灰尘，消失在历史的黑暗中。
路西菲尔心中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部分对于那些故事的存在意义了解越深，他对于是否要将那些故事传颂出去就更加难以抉择。
“山仓先生，我的事情您就暂且先别多想了，先专注于这本「云裳集」吧。”往后出版了的这本谜题诗集中将会留下路西菲尔自己的名字，想想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路西菲尔将先前的心绪收敛起来。两人所坐的位置靠在窗边，巨大的落地窗外能看见视野中楼下变小的街道，对面那些高高低低的楼房，以及远处那骇人的港口黑手党大楼，
“克丽娜爱着这个世界，所以老夫想要看见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那一天。”阳光照在了山仓秀夫的脸上，那张苍老的面容上所留下的不仅仅是岁月的痕迹。
“山仓先生……”
山仓秀夫咳了两声，身旁的秘书赶紧转身去给他的杯子里加水，“老夫不知道你小子现在还打着什么算盘，但趁着老夫还能动，给你们这些年轻人铺个路还是可以做到的。”
山仓株式会社远没有它表面所展现的那样仅仅是一家跨行业经营的大型公司，然而衣食住行，这些最为普通的东西却也是铺开最广的生意。比起单纯来钱快的那些，山仓秀夫将目光放在了更为长远的事情上。
经济和军事同样重要，仅仅只有一方的话是无法在这个世界舞台上站稳脚跟的。
这个在异能大战中战败的国度需要复苏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尽管依靠着强大的异能者使得他们在国际舞台上有了那么些话语权，然而在面对国外各种强大的势力，仅凭个人的能力获得的名誉是完全不够的。
“对了，有件事得和你说说。”山仓秀夫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你这边拍板之后，这书的出版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克丽娜她在家乡那边的作家协会来联系说过些日子会派人来横滨。毕竟本国上个年代优秀女作家最后的诗集首发却在国外，这让他们也是气得慌。哈哈，谁让他们没人能解克丽娜的谜题！还说谜题是假的，一群傻子！”他拍了拍座椅的扶手，笑得得意极了，“到时候或许会想要见见你。当然，你要是没兴趣的话老夫就替你推了。”
作家协会……路西菲尔对那虽说没什么太大兴趣，但这个世界上既然有着其他世界线交融的痕迹，或许也能从那个角度了解到一些什么。
“如果我到时候有时间的话再说吧。”他点点头并没有把话说满，毕竟路西菲尔手上还有着其他正在进行的计划，若是产生了冲突，必定只能放弃次要的。
“无妨，反正你要是不愿意，他们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山仓秀夫这般向着路西菲尔打包票，“不过你这名字怎么就取了个外国人名呢，怎么说都应该让他们瞧瞧，是我们的天才少年做到了的。”
“啊……如果只是名字的话，对了，那么取个笔名如何？”路西菲尔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既可以留下痕迹，又能够不用自己这本名。
“笔名吗？这倒也行，往后说起来你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也就说得通了。”山仓秀夫摸了摸胡子点头道，“那要取个什么名字呢？”
“嗯……”路西菲尔歪着头思考着有什么合适的名字，随后某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禁笑了出来。
“想到了好名字？”
“是的，”他拿起放在桌上的笔，在那本样品书的封面上写下了四个字，拿起书向着山仓秀夫展示，“就决定是这个了。”
紧跟在克丽斯菲欧娜之后，那漂亮的手写字便是他今后会使用的另一个名字。
『樱井孝宏』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潜移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