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Double Fool》乡村路

99、99

　　“你从哪里知道我的信息？”

　　钟督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直到习悦石又重复了一次，他不可以思议地大叫起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个？！”

　　超变异灾兽可是近在咫尺诶，只要灾兽动一下，随时就可能被“不小心”误杀，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不是说闲话的时候！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灭灵门不会宣扬无法社交的我，你从哪里知道我？”

　　钟督抬头对上习悦石，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习悦石的手上，除了两张散发着魔力的风符，还有一张蓄势待发的黄符。

　　“诶？”那是用来对付他的吗？

　　“那张符是……我们现在是同一战线吧？”钟督不可置信地看着习悦石。

　　习悦石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缩紧，随着她的动作，风盾突然扩大，吹起强烈的劲风，甚至卷走旁边的两只灾兽，强调着它的存在感。

　　“没错，我们现在是同伴。”习悦石的声音近在耳边，气息却被风吹得一干二净，仿佛毫无声息的幽灵，“所以，希望你能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钟督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夺走，快要喘不过气来，扭回脑袋不去看那张黄符，才顺过气，滑板却因他大幅度的动作颠簸了一下。他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稳住滑板。

　　其实答案什么的无所谓，钟督自嘲地笑了一下，“刚才你救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好人。”结果，还是用风盾威胁他。

　　“我会回答你的问题，只要不杀我。”

　　习悦石秒答，“我答应你。”

　　“是一个叫魔术协会的组织，他们提供了三柳市大部分魔术师的资料。”

　　“魔术协会？”习悦石略微沉默，又问：“他们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钟督的危机感警铃一直响个不停，习悦石却还在问着毫无危机感的话题，搞的他提起的心不上不下，“还问啊？！我都说了会回答，就不能等逃出去再问？”

　　“你在怕那个超变异灾兽？”习悦石似乎顺着他的视线终于了解到现状。

　　“那个暂时没威胁。”

　　钟督大喜过望，“你说超变异灾兽没威胁？！难道说，你打得过他？！”

　　“打不过。但除了刚开始出来的那一下，现在……我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

　　习悦石歪着头沉默了一会，“可能是睡着了。”

　　“你在说什么啊？”钟督忍不住吐槽，他都看不见超变异灾兽的眼睛在哪里，是睁着还是闭着，只知道他现在是站着的。

　　“灾兽睡觉也不是站着睡啊，更何况他这体型……睡着了绝对会打呼噜吧？！现在可没有呼噜声。”

　　尽管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超变异灾兽确实没动过。

　　“之前我能看见鬼的时候，就算不用阴阳眼，也大概知道他们的状态。虽然现在看不见了，但‘直觉’应该还留着。”

　　“你在说什么啊？鬼、阴阳眼什么的，尽是一些资料里没有的东西……你说‘应该’，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应该’了！”

　　“这种错一次就无法重来的直觉，我才不相信！”钟督坚决不听习悦石的话，一心想着逃远一点，最好直接找到收容所。

　　然而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滑板已经耗尽了最后的电量，灾兽也已经跑得一干二净，超变异灾兽仍旧杵在原地，连脚趾都不带动一下。

　　习悦石收起风符，落到地上，“看来我的直觉对了。”

　　“那又怎样？谨慎绝对不会错。”钟督没有回收滑板，在这个电池比滑板贵十几倍的时代，这个已经报废了。

　　“这下就彻底没工具可以逃命了。”钟督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气，反观习悦石，和见面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身上连点灰尘都看不到。

　　钟督忍不住感叹，“这就是强者的余裕吗？”

　　看着习悦石扔掉了手中的两张风符，他咽了咽口水，“这个我可以要吗？”

　　“嗯？”习悦石似乎无法理解，“这两张已经不能用了。”

　　“等我恢复魔力了可以照着那个画符。”

　　“符箓可不是这样制作的……”习悦石说着，非常豪气地从仿佛百宝袋的袖子里掏出三张黄符，“这是风符、电符以及阴符，你可以选一张，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真的？！”钟督大喜过望，“那我不客气了，这可是能让灭灵门晋升成门的符！”

　　“跟那种不一样，现在的符没有鬼神的认可。”

　　“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能组成风盾和浮空的风符。不过这风符……是不是对人有要求的？”

　　“需要控制。电符的话，只要注入魔力就能根据魔力大小放电，阴符还要配上咒语才能补充阴气。”

　　这样的话，他根本不需要选择，钟督生怕习悦石反悔，立即说：“那我要电符。”

　　习悦石没有胡说，真的给了他电符，钟督急忙道谢，贴身放着。这时他想起习悦石之前说的，问：“话说这是什么补偿？”

　　“对于刚才的威胁。”

　　“是希望我忘了吗？”钟督连想都不需要想，说：“不可能忘的了，更何况我不是心大的人。”他不可能被威胁过还把人当无害的天使。

　　“只能说合作关系还可以视情况维持。”

　　“那我再给一张符。”

　　“太好了，那就能忘掉一点了！偶尔会作为噩梦出现的程度。”

　　“人类好难相处。”习悦石叹着气说。

　　“拜托不要说奇怪的话了。”

　　“那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习悦石突然看向他，脸上已经没了刚才游刃有余的神态。

　　“嗯。”钟督可不想在这时候食言，“你之前问了为什么魔术协会会帮我吧？”

　　习悦石：“你们？对了，我看见装扮怪异的不止你一个，其他人哪去了？”

　　“他们回各自的世界去了。”

　　“各自的世界？”习悦石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久久地震惊其中，无法回过神来。

　　这样的习悦石让钟督感到安心，“什么嘛，原来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刚开始遇到他们，听到他们说着各自的世界，我也很惊讶，原来有那么多不同的世界，原来我们有着同样的遭遇。”

　　“你在说什么？”习悦石似乎仍是无法相信。

　　“在此之前，你从来没听说过‘灾兽’这个物种吧？你没有听错，不是过去或者未来，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奇幻小说中也有描写过这种东西吧，叫做平行世界。”

　　到这时候，习悦石已经无法维持冷静，钟督看着她紧绷的身体和脸上的恐惧，庆幸刚才逃命的时候没回答。

　　习悦石：“为什么不同世界的人会聚集在泰崇寺里？你们要做什么？”

　　“你该问的，是你的祖先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做出圣杯这种东西。”

　　“圣杯？”说出这个字眼后，习悦石似乎联想到什么，改口问：“这件事和圣杯有关系？”

　　“魔术协会跟我们说过有关圣杯的消息，那东西，要从地脉中汲取足够的魔力，才能开始圣杯战争，这一般需要花费六十年左右，但三柳市的圣杯不需要这么久吧。”

　　“这次与上次间隔了二十年，再上次的间隔时间是三十年，每次需要的时间都在缩短，正常这个速度的话，三柳市的地脉早就枯竭了。”

　　“但事实不是这样，三柳市的灵脉演变成了魔矿，不能正常提供魔力，圣杯所聚集的魔力却逐年增长。”

　　“圣杯的魔力，是从我们这边的世界获取的。”

　　事到如今，钟督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看到习悦石茫然无措，明显是首次听到这种消息的模样，仍是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他们挣扎至今，忍气吞声三年，那种地狱般的日子，始作俑者却毫不知情。只要是受益方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红利，根本不会去探究这红利是哪来的，为了自私的愿望，举行圣杯战争。他们可是连活命都很艰难。

　　“所以这里……我生活的地方才会遍地荒野，灾兽满地，这都是你们害的！”

　　习悦石的身体大幅度地抖动了一下，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但她没有倒，瞪大了眼睛将目光射向他。钟督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后退，却被自己的脚绊倒，跌到地上。

　　他不敢抬头与习悦石注视。长年的卑躬屈膝，他的血性早就消耗殆尽，现在魔术可是没落到连他这种半吊子都可以被委以大任，他的魔术连三柳市招摇拐骗的大师都不如，更别说面对的是灭灵门的王牌。

　　钟督紧张地呼吸紊乱，握紧着刚拿到的两张电符，脑袋却乱成一团浆糊，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我……”钟督想要道歉，但只是说一个字就已经耗尽了力气，他感觉自己心跳快到随时都可能炸掉，身体一阵热一阵冷。

　　听说习悦石甚至能得到天神的青睐，漫天的天雷都不忍伤她，尽数从天而降，寄宿在她的符纸上。说不定下一秒这个天雷，就会被习悦石释放出来，把他轰成黑炭。

　　“我们也想摧毁圣杯。”

　　“诶？”钟督抬头看向习悦石，发现她正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荒野。原来不是要杀他吗？

　　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汗湿，衣服也已经湿透，腿也一直在抖。他已经脱力了，暂时走不了路。

　　钟督拿下背包，想要吃点东西，却感觉背后有股凉意，抬头就发现习悦石正盯着他。

　　“我走不动了，想吃点东西。”他理解习悦石的警觉，主动解释着。

　　这么一说后，习悦石也明显松了口气。

　　习悦石：“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钟督，时钟的钟，督查的督。”

　　钟督盘起腿坐在地上，从包里拿出营养液喝，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吐槽，“好难喝啊。”尽管在三柳市生活地心惊胆战，但不可否认的是，食物确实很美味。

　　“你恨我们吗？”习悦石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

　　“这不是废话吗？”钟督抬头看她，“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做朋友吧。”

　　习悦石倒吸一口气，眼神躲闪地看向别处，又皱着眉头紧闭眼睛。钟督无法理解她的情绪，看着犹如神明强大的三柳市魔术师此时像凡人一样烦恼，他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满意，低头继续喝营养液补充能量。

　　当他把营养液喝完，恢复了力气，准备继续出发时，他看到习悦石的手上又握了张符纸，似是威胁的逼问道：“之后你们有什么计划？”

　　面对似曾相识的情景，钟督奇异地不觉得害怕，反问道：“你会杀我吗？”

　　习悦石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你说过不会杀我，我也说过会回答你的问题。请把符纸放下吧。”

　　看着习悦石依旧在犹豫，钟督继续说：“再威胁我的话，补偿多少符纸我也不会原谅你。”

　　习悦石这才收起符纸。钟督也松了口气，他胆子小，但多年看人的阅历可还是在的。

　　“我是个落魄贵族，家族没落后就跟平民没多大差别。选我们去三柳市查看情况，也是因为我们死了也没损失。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传个信，然后继续过我的平民生活。”

　　“如果你听到实情后不想我传这个信，就必须负责接我的家人过来，在三柳市有个安脚的地。”

　　习悦石思考了许久，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最终回答他说：“我答应你。”

　　“那最好不过了。我会说出我所知道的全部信息。”

　　“我们平行世界的人意见达成一致，决定共同攻打三柳市。”看着习悦石的脸色瞬间变差，但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钟督继续说：“这次回来，是把这个意见表达给领导人，并进行准备。”

　　“是为了毁掉圣杯？”习悦石的声音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是一方面。”

　　“还有别的目的？！”

　　“我们还需要资源，魔石、石油、土壤、种子……所有能复兴都市的资源。”

　　“这不就是战……”

　　见习悦石无法说出那个词，钟督继续说：“没错，是战争。我们这里资源枯竭，水和土地也被灾兽跟污泥污染，需要快速地获得资源。”

　　“我们跟魔术协会合作了。他们给我们提供情报，布置大型传送阵，封闭三柳市，我们给他们提供技术与魔术图纸。”

　　“魔术协会再怎么不济也不会任凭三柳市毁掉……”习悦石的话里没有一点自信，她对这个协会一点也不了解吧。

　　“怎么说呢，我看那个协会的人就是太闲了，凑了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见也不统一，有很多人过来跟我们谈条件。”

　　“那边的会长要我们打过来，说是可以加速魔术的发展。有个门派的代表要我们活捉灾兽过去实验，有的要开启世界通道，互通文化什么的……在我看来简直就是魔鬼。”

　　说到这里，钟督看着习悦石失神的模样，问话、抱怨、愤怒等等可能出现的行为都没有出现，这就是绝望的样子吧。

　　“我不知道各个平行世界的领导人怎么想，也不知道魔术协会靠不靠谱，但是这不是我一个小喽啰能左右的，我只要自己跟家人过好小日子。”

　　“怎么可能会过上好日子。”钟督听见习悦石轻若蚊鸣的声音，“一旦战争爆发，即使不愿意，所有人都会被卷入浪潮中，命运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也没办法啊，现在我的命运也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在三柳市被魔术协会监视，在这里家人被陛下控制，我只有完成自己的职责，才能勉强获得自由。”

　　“我来说服你们的国王。”习悦石说。

　　钟督不敢置信地看着习悦石，“陛下要是知道你是三柳市的人，根本不会听你说，瞬间就把你斩首示众了。”不管怎么想，都是想办法回三柳市做好预警比较好吧？！

　　“那也要去，少一个世界参与也好。”习悦石突然焕发起精神，整个人都十分光彩，钟督只是站在旁边，就被感染地心跳加速，这可能就是热血吧，虽然他不关心。

　　“其他世界做准备也需要时间，我们赶紧出发去见国王！”

　　“不要扯上我，我只想过平淡生活。”

　　“反正你也要见国王的，捎上我只是顺路。”

　　“话不能这么说，带上你我可是要连带责任的。”

　　习悦石：“你想要什么补偿？”

　　“嗯……你要保护我的安全。”

　　“都说了不会杀你。”

　　“我说的是灾兽等等其他危险因素。”

　　“我答应你，你回家之前，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我还想要更多的符。”

　　“……”

　　习悦石用危险的眼神盯着他，钟督被盯得不自在，“反正你不可能活着回去的，不如把剩下的符都给我。”

　　“你就这么肯定？难道说国王是非常暴戾的人。”

　　“我一个平民怎么可能知道……”钟督感觉他继续说下去，就得不到好处了，改口说：“我配合你就行了吧，到王城前，所有事都由你做主，我来配合，就当是人质。”

　　为了不被误会，钟督又急忙加上一句，“不过我不会说自己是被绑架的！”

　　“……好吧。”

　　“好耶！”钟督急忙从背包里掏出个面包塞给习悦石，“你也饿了吧，赶紧吃赶紧吃。”

　　习悦石接过面包，“你不喜欢吃面包？刚刚也在说那个东西难喝吧？”

　　“能省则省嘛，这是我在三柳市吃过最好吃的面包，特地带回来给我内人跟孩子吃的。”钟督说着，悲观的想，如果她们还在等他的话。

　　这时，钟督看见远处有微弱的亮光，便把其他都抛到脑后，“是信号灯，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就能找到收容所了！”

　　但习悦石没有跟着兴奋，钟督低头去看她，之间她回过头看着超变异灾兽的方向，那也是传送的地点。

　　“说起来，你是怕超变异灾兽醒过来，才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去？”

　　习悦石摇头，“这些情报还不够，我应该还能做更多，减轻她的负担。”

　　“她？”

　　“我的英雄，她一定会挺身而出。”

　　这是钟督第一次在习悦石脸上看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