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流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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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那之后暗处的硝烟迅速转到明处。战线扩大，战争激化，王室势力与反叛军在战场上胶着，刀光剑影下血流成河，伏尸又何止百万。
战争后的土地被血浸染成深褐色，残缺不全死不瞑目的尸体四处堆积着过了一段时间后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腐臭味。盘旋头顶上成群的黑色乌鸦起起落落声声嘶鸣，断裂的刀刃插在土地上像一片林立的墓碑，残阳下飞舞的旌旗破败不堪。
就算是一直接触黑暗面的芥川龙之介一路走来一直看见这种情景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的负责范围一般都是京都内，这一次森先生不知为何却让他守京都外一处恰好汇聚几条小路到官道的偏僻节点。
“最后一战芥川君作为我最得力的下属可不能浪费啊。”
作为实际操纵政权的人，森鸥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他暗地里谋划推翻腐朽的王室制度已经很久，若这一次反叛军能展现他们的实力，那么……
芥川龙之介想到上司十指交叉撑在颔下眯眼微笑的模样以及当时他身后透进的灿烂阳光心底一直有不好的预感。然后在他着手清理当地反叛军人员拿到调查后的名单时预感得到了验证。
他看见了太宰治的名字。
在那场葬礼上他就有猜到当年与他一见钟情二见定情的alpha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反叛军领导团体中名声极响的智谋之一。但他不说破，之后该见面见面，该交往交往，像是一切都未曾发生甚至更为亲密。
芥川龙之介不是王室最忠实的刀刃，太宰治也不是反叛军最莫测的头脑。
他们只是在邺城最好的季节遇到了最好的对方然后顺理成章在一起的伴侣。
但这终究不可能。
前两天叛逃的隶属于反叛军叫泉镜花的女孩子和她叫“敦”的同伴应该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太宰先生了吧？之前他一冲动没有任何伪装地出现，而他们在完全逃离前成功揭开了那张面具。
太宰先生……
这样想着，他指尖划过纸面上书写的太宰治的名字。
若我是森先生抛给太宰先生的饵，森先生想借此得到什么呢？太宰先生又会怎样应对呢？
我只是一个饵吗，在现在这个将要决定所有的战场中。
5.
就算对一切奇怪的发展都有心理准备，芥川龙之介也没有预料到森鸥外为他准备的意外居然会是强制omega发情的药剂。
毕竟在他一贯冷淡的思维里性一直是排除在外的。
当然作为统领王室最锋利刀刃“黑蜥蜴”的omega，他确实不明白所谓alpha和omega的天生差距。但这两者生理上的差别他却无法忽视。
芥川龙之介借着处理一部分暗处敌人做出认为已经处理完所有人的样子降低其余人的防备，再以自身为饵引诱剩余暗处的人，其余主力分两路倾巢而出。
他相信自己可以以一敌百所有身边没有留一个人，但嗅到那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颈后的腺体随着脉搏跳动着展现自己的存在感，他被堵在偏僻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软。
“没想到恶名远扬的王室恶犬居然会是omega……”领头的人即便语气中有着对于omega的蔑视眼中依然有着不易察觉的畏惧，他站在潜意识危险范围外没有靠近，见芥川龙之介没有理他又想起什么一样突然邪笑出声，“不知道你一直用面具挡住的脸现在又是怎样一份风情呢？不管怎样，我可是很期待你这样极品的omega一会儿哭着求我们的样子啊。”
芥川龙之介垂着头靠在身后的矮墙上，他原本的佩刀损毁在之前的追逐战里，他的身体在披风遮掩下颤抖着却缓慢而坚定地反手握住了腰后别着的短刀。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直压抑的信息素开始一点一点的散发出冰雪初融的凛冽味道，他的脸在发烫，身体内在灼烧，但当他握住那凹凸不平的刀柄就守住了最后一丝清明。
……
“这个是我给龙的护身符。”棕发男人身上是阳光下草木的味道，“龙现在是只属于我的omega，不要让自己再沾上别人的味道了哦。”
……
太宰先生……
利刃离鞘半寸，芥川龙之介毫不迟疑地握上刃口，剧烈的疼痛仿佛驱散了缠绵入骨的情欲，他抬眼。因着他一直颤抖着隐忍的姿势让他面前的alpha放下了警惕，属于alpha的所谓骄傲让他们盲目自信着对一个强制发情的omega压倒性压制，而把向来强势遥不可及的omega压在身下的欲望让他们忍不住靠近。
芥川龙之介被情欲烧红的眼里摇曳着不该存在的冷静。他仿佛把自己分成两个人，一个沉溺在火一样的情欲里辗转呻吟，一个保持着冰一样一贯的冷静隐忍着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昏暗中闪现一道上挑的雪白刀光，血液喷洒而出的瞬间另一边接连闪过两道同样的光芒，血花绽放在每一道刀光旁像是白玉刻枝血玉雕花的艺术品。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四个人死在那美丽的刀光下，黑袍的青年站在那里披着染血的披风红着一双眼喘息，短刀上血珠滚落。他脸上半脸的面具滑落露出一张清秀苍白的脸。
唯一剩下的人倒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但短刀在芥川龙之介掌心转了一圈，白色的优美弧线落点恰好从背后穿透心脏。
确认自己不会出现失误后芥川龙之介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他咬着唇，被压抑反弹后愈发强烈的情潮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呻吟，想屈服本能，想在情欲中认输。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请您，一定要向着您认定的方向前行……不要回头，看见在下狼狈的模样……
他蜷成一团，乌云聚拢，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6.
太宰治是循着血腥味走的。
拐过蜿蜒曲折的路到巷口后首先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那个趴在地上一副努力向外爬脸上全是惊恐的人背后的那把刀。
他用了近十年的刀柄上全是尚未完全凝固的血。
怒气不受控制地从胸腔升起，他拔刀在那具尸体尚且干净的衣服上擦干净巡视一圈却没有看见应该在这里的人。
下一瞬他眼角掠过一道黑影，他被砸在墙上手腕一疼，尚未反应过来时脖颈处抵上原本握在他手上的短刀。
青年黑色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他的方向，冰雪初融的冷冽味道萦绕在他身边。面前的人身上控制不住地抖，握刀的手却极稳，没有伤他丝毫。
“太宰……先生……？”
太宰治看着他一身狼狈眼中蔓延着阴冷的怒火。
“您……怎么，”芥川龙之介喘息了两声，“您怎么能到这里来呢？！在下明明……唔！”
没有alpha愿意在自己钟情的omega发情期时听到他问“为什么你在这里”。
太宰治扣住青年的手腕反拧到背后把人圈在怀里，没有丝毫收敛释放的信息素笼罩而下让处在崩溃边缘的青年整个人软在他怀中仰头呻吟，腰身不自觉地磨蹭着。
“龙不愿意在这里看见我，”太宰治抽走青年手中的刀，回鞘，一只手托住他后脑让他靠在自己肩窝，眼神阴冷，声音里含着一贯的笑意，“那龙想看见谁呢？”
森先生摆明了就是用芥川龙之介为赌注赌他绝对会为了这个人来到这里。
偏偏这个小笨蛋明知是坑还是要一股脑地跳进去。
芥川龙之介现在浑身上下全靠太宰治撑着，身后不可言明的地方不断涌出温热的液体沿着腿根流下混着黏腻的血打湿了布料，穴口收缩着像是在期待着什么来填满它。
对于第一次发情的芥川龙之介来说发情期是只存在于书本上那些空泛文字的东西，omega一生只能属于一个alpha，而他面前站着的这个alpha恰好是他认定要共度一生的那个，包裹在周身的信息素强势而温暖，甜美诱人，拉扯着他想让他陷入甘甜美妙的深渊。芥川龙之介不自觉抬手环住太宰治，白皙的后颈处的腺体没有丝毫防备地暴露在太宰治眼前，是他在羞耻心约束下所能展现最大的服软道歉的模样。但他内心仅存的理智让他强撑着开口。
“不是的，只是……哈啊！森先生他……太宰先生？！”
太宰治直接把青年拦腰抱了起来。
他嗅到青年身上沾染上他的味道，要形容的话就是鹅毛大雪中隐约窥见被冰霜覆盖的青翠松林，雪原上唯一的一处生机之地。
他被冰雪包围，怀里是一捧滚烫的真心。
他轻声呢喃：“他就是知道我绝对会咬饵才会让你来。”
陡然猛烈的风吹过，天边一声惊雷。
雨，要落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流芳（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