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For You ...
-
“哎呀你们几个怎么才来啊？”
刚进教室门便看见前面风风火火走来的人，陆隽把手提袋放桌上，笑道:“杳杳姐你这眼妆化得真好看。”
班上统一置办服装走简单风，统一白衬衣，女生搭黑短百褶裙，男生则是黑色西装裤。
毕竟是舞台妆，比起日常要浓些许，于是向杳和几个好姐妹琢磨近一周时间才把妆容确定好。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晃晃头，向杳给他仔细分析设计的眼妆，“我保证咱班姑娘一定是全场最漂亮的。”
十分认真捧场赞叹，陆隽点头如啄米。
“你们两个还有时间聊天啊，陆隽你化妆了没？”从后门走进人，顾微湘手拎裙摆问他俩。
还没等陆隽回答，旁边向杳星星眼走过去:“湘湘～我的小公主！”
顾微湘担任晚会高三组主持人之一，盘发珍珠冠，修身纯白长裙，肩胛束绕纱缠成花瓣边丝带，锁骨链点缀一苞欲绽白玫瑰。
恰好此时她搭档手拿一瓶酸奶走过来，同色系白西装衬得人挺拔俊俏，连平时痞气的攻击性都弱化许多。
盛泽拿下嘴里叼的冰棍，将手中酸奶递给顾微湘，略带疑惑问:“你们都站后门口干什么？”
“你俩你俩……”向杳突然伸出手来回指好几遍这两人，蹙眉但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陆隽也摸下巴盯向两人沉思。
“哟，俩新人站门口迎宾呢！”
朱文杰几人从走廊那边绕过来，大老远便开始嬉皮笑脸吹口哨。
“对！你们两个哪儿是去主持，明明是去结婚！”被朱文杰一嗓子给提醒，向杳猛地打个响指，恍然大悟，“好啊你俩，公费谈恋爱！”
陆隽加入队伍:“提前彩排是吧？”
顾微湘和盛泽均是一愣，随后看对方穿着再看自己，明白时脸都发烫起来。
“咦耶，”朱文杰边鼓掌边祝贺，“祝福二位新人步入婚姻殿堂，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我操，你俩真去结婚啊。”走近后林垚简直不可思议，手里冰糕瞬间索然无味。
薛皓揪下自己衬衫领子，咧嘴笑:“全校人都来捧场，排场倍有面儿了。”
“滚啊。”要是再听几句不着调调侃，盛泽感觉自己恐怕要热得燃烧起来，急忙握拳作势要打人。
外面几人装模作样摆防御模式，向杳躲在顾微湘身后添油加醋:“大婚之日见血可不吉利！”
“杳杳。”听得既羞恼又无奈，顾微湘佯装生气喊他们名字，“行了你们，玩笑开完了不许再说了。”
没心没肺嘻嘻哈哈一番后，向杳和其他有空的女生开始忙活给后来男生化妆。
“你那袋子里装的是你表演魔术要穿的衣服吗？”摆弄好桌上瓶瓶罐罐，向杳随口问。
陆隽乖乖坐在位置里仰头等她帮自己化妆，听见她问便下意识瞥眼手提袋，回答道:“对，好歹穿得隆重些，也能挣点儿印象分。”
“那是，能赚一点儿是一点儿。”左右打量他的脸，向杳思索半天找不到半处好下手的地方，几秒后果断放弃要打底的想法，挑选后拿起一支眉笔，“我帮你描两下眉就行了。”
虽然说要描眉，但向杳还是没能狠下心操作几笔，反倒怕把这张长得恰到好处的脸给弄巧成拙。
“算了算了，你长得牛掰不用化。”
她只能遗憾离场，往某个在另一边吵吵嚷嚷点名道姓要她化妆的人方向走。
陆隽往忙得热火朝天另一边看去，怅然抬手蹭两下后脑勺，忽然后门口传来细微响动，他转头去看。
夏至深手拎塑料袋在门口让开空间，让落后自己几步的陈禾宜先进，随后将手里东西放桌上后才得空看他。
陈禾宜进门按照夏至深的话放下手里袋子，笑着和陆隽打完招呼后便被向杳眼尖喊去当帮手。
“这啥啊？”陆隽站起身往前凑，朝袋子里看。
伸手摸出一罐旺仔，夏至深顺手掰开拉环后递去:“班上同学大部分都参与了活动工作，可能没时间吃晚饭，我们想着用班费买些面包之类的回来。”
“辛苦了辛苦了。”仰头喝口牛奶，垂下眼时陆隽注意他鼻尖冒出几点细小汗珠，伸手想去蹭掉。
眼疾手快握住他的腕，夏至深怔得眼睫轻翕:“怎么了？”
罐底由一边落下，桌面被碰出轻响。
“鼻子，”另只手抬起指自己鼻尖，陆隽朝他示意，“有汗。”
说完陆隽弯腰去够书包里纸，抽出张后指骨弯曲，随意折叠几下，探过去给他擦。
此时反应过来，夏至深没再躲开，松开握住他手腕力度，清晰受到鼻尖上磨蹭触碰感。
下午阳光仍旧浓烈，教学楼顶部倾斜倒泼熠灿金光，被廊道砖栏切割成利落块区线条，部分锁进树丛枝叶中，像鎏金般缓慢浮动游曳。
部分投射进走廊教室墙体，汹涌光浆与余烬似的热层层叠叠附着明净窗案，热流沿过窗角缓慢攀缘后背，衬衫的白染濯暖色调。
夏至深安静盯他的脸，随即视野逐渐偏侧，黑发上面有一片不规则浅橙光块，几乎透明质气流微粒在被光虚化发丝里飘散，带起幅度极轻动荡。
面前人额角处不免受到青睐，临近他的眼尾，聚拢最边缘光色与鸦青睫羽重合，极细极浅折跌一尾灰翳。
天生直塌的眼睫下方虹膜色黑，瞳孔深处仿佛有一轮深邃漩涡。
这过程短暂，他只是轻轻擦两下，下一刻歪头便与窗外袭进的光影错过。
与暖调重叠刹那又远离的眼瞳清亮，但在夏至深心里已是秾秀到几近虚幻。
“我发现……”
夏至深声音不大，更像在无意识脱口而出的低喃。
“什么？”宛如蚊子嗡的声音实在听着不得劲，陆隽上半身往他那边靠，催促问道，“再说一遍，没听见。”
他凑来时腰肩会随背脊朝下塌，自然而然便比夏至深矮出一截，于是被轻而易举盖住脑袋。
夏至深低眼笑了声，放他头顶的手顺势下移，指腹触碰散发体温的后颈肌肤，没忍住微用劲握了握。
“说你长得帅。”
后脖颈被摁住，陆隽艰难抬起头看，狐疑来回盯他:“有诈。”
“胡说，”见怪不怪他非比寻常脑神经，夏至深反驳回去，“夸都夸不得了？”
这人站在背光处，后背挡住浓郁阳光，面部轮廓呈现半明半暗模糊化，唯有静缀于唇间令人一目清晰而昳丽的唇珠，含蓄着浅淡的一抹鲜妍。
陆隽咬了瞬下唇，眨眼时嘟囔道:“光嘴夸有什么用？”
“不用嘴夸用什么？”落在颈后的手又移到他耳后，夏至深笑着揪两下，而后像哄小孩般捏住他脸颊。
“用嘴亲啊。”
夏至深唇角笑一凝，手上劲一动。
下一刻撒泼打滚喊声响起。
“痛痛痛！”
这一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震得另一边人纷纷扭过头吃瓜。
夏至深不慌不忙松手，陆隽捂脸站旁边幽幽怨怨:“打小我就觉得活得没意思。”
“注意场合，请关爱一下我们这些单身人士。”
“你俩能不能过，不能过换一个。”
“哎哟打是亲骂是爱，小情侣之间的play罢了。”
“陆总你硬气点儿！”
“深哥千万别惯着他，男人本性就爱蹬鼻子上脸！”
一堆人理论知识相当丰富，拱火的拱火，劝和的劝和，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全成了打趣玩笑。
见他们化妆工作已经结尾，夏至深拍拍某个受气包后腰，指使道:“把你那边东西拎过去。”
“指挥谁呢你，”反骨仔爱顶嘴回去，陆隽撇嘴去拎放在他那边塑料袋，转身走时嘴里还在不服叭叭，“不给亲就算了，好歹摆副温柔点儿的表情吧。”
气得理直气壮，怂得理所当然 。
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心想让他听见，夏至深蹙眉，认真反思刚才自己表情是否真不好看。
思索回忆两秒，夏至深确定刚才绝对没有对他露出任何不好的表情。
拎起另一袋东西走过去，夏至深顺带拿过陆隽刚才放下的牛奶罐。
“我操，深哥我爱你！”林垚跑一下午工作，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见这么两大袋零食，感动得眼泪花花。
夏至深把手里牛奶罐递给旁边人，笑回:“谢你禾宜姐吧，我只是出了个力气而已。”
林垚立马转头看向陈禾宜，继续泪眼汪汪:“谢谢禾宜姐。”
“没事，”陈禾宜插好吸管，喝口香蕉牛奶，“还指望你在第一排给我们班争光呢。”
话落，林垚“腾”地站起来，向她敬礼:“放心吧，一班的荣耀由我守护！”
大家伙瞅他这样都没收敛笑出来。
教室氛围轻快欢乐，只某个一言不发喝旺仔的闷气包继续不爽。
夏至深时刻关注这人情绪，瞧他确实气得不轻，垂在身旁的手不动声色伸过去戳两下他手腕。
陆隽面无表情往旁边侧身，拉远足足一公分距离。
指骨圈住他手腕，夏至深好脾气往他那边走。
余光瞥见人凑近，陆隽心底尾巴早忍不住翘起来，可面上却偏偏一副生人勿近神色。
轻而易举看穿他自以为是的掩饰，夏至深侧过头，小心挨近他耳边，轻得无声气息一落:“跟我走吗？”
夏天气温高涨，热源靠近瞬间神经炸开，之后一息清苦广藿香划破间横冲直撞挟持陆隽呼吸。
轻浅声调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他惊住转头去看，望进澄净琥珀湖泊中，里面倒影是他的模样。
涟漪堆叠，无声的风过时，陆隽看懂他的眼神复述。
楼顶天台门锁依旧挂着，冷质金属沉默标志「禁止入内」。
廊道拐角透射出一隅窥探日光，镂空墙体里摇荡的树影像火舌跳动，不知是拘谨还是无知，毫无章法决堤蜿蜒绵亘的对峙。
夏至深站立在最上面台阶，居高临下与落后一阶的陆隽对视，纤密的睫塌落，下一刻手搭上他脸侧。
“干什……”
话还没说完，陆隽瞳孔紧扩，因为面前人指腹触碰上他的唇，不轻不重按住。
同时制止住他余留的话，只得寻随难耐的吞咽返回喉中，再重重跌进迸发又紧缩的心腔。
正值盛夏的燥热暑气犹如青春期少年沸腾难抑，更何况是毕业班高三生，繁重课程安排与堆积如山作业好似在曝晒浅塘里的鱼苗，水汽氤氲蒸发，所有呼吸都如同在变相挣扎。
夏至深面色道不清有什么异样，陆隽见他眨眼和自己对视，好似在迟疑不决。
没等他看明白，这人覆在他唇间的手指略显强硬探进他无意识松动的口中，怔愣工夫便感受到自己虎牙尖被蹭过。
知晓虎牙比起其他牙齿要更加锋利，陆隽关照仰首启唇，好将他的指腹与尖牙分隔，却不想这人似乎误会自己的迁就，往里探的指尖演化成变本加厉。
他的动作又慢又轻，陆隽气息却在不稳，想要得到短暂轻松似的扬起脖颈，唇角在他指边摩滑。
另一只手握住的后颈难耐退缩，却被夏至深桎梏，不得移动一寸，聒噪蝉鸣与楼外人声混杂，陆隽耳中清晰声音以及眼中年少人面容。
视野里凝滴下一粒透明汗珠，陆隽终于勉强找回身体控制权，略微颤栗握住他手腕，偏头逃离他的作恶。
“再弄要吐了。”舌尖舔了舔唇角，陆隽压制住因异物入侵而导致的恶心感，轻促喘息几声。
仔细看他脸色，除些许难受没有其他神情，夏至深视线挪到右手食指，沉默片晌后抬到他眼前。
“你是小狗吗？”
好不容易舒服下来的陆隽闻言一顿，眨眼去看近在咫尺的手指，瘦削指骨外部肌肤深陷几道咬噬痕迹，落在白净凸显骨节下缘，倒有几分触目惊心。
刚才意识浑浊，陆隽猜测应该是太难受吞咽时而不小心发狠咬下去导致的后果。
“我不是小猫就是小狗，”陆隽仰头凑近，带点不太乐意，“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凑近时两人距离拉近，拐角萦绕日光褪去些许色泽，临近傍晚的昏黄晕勾上侧倒影子。
夏至深手臂搭他肩膀，慢慢往下抑首，双手在他颈后交叠扣住，呼息松懈间笑回:“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他低头，陆隽仰首，琥珀色瞳眸里应当生满珊瑚海，不然自己怎么能被他吸引到如此狼狈不堪，犹如自愿投降，臣服时被对手掐住脖子，凶狠又动情拥抱。
青涩、炙热、迟钝，唯他二人。
陆隽抬手捧住他的脸，吻住那处睫羽时常抖落薄质灰影的眼眸，思春期情动羞涩下，亲吻显得僵硬又真挚。
唇下细薄肌肤轻栗，几分难以掩饰的悸动昭然若揭。
混沌夏季傍晚，偏僻闷热环境，天际由远及近再远逝的飞机轰鸣声划破一切。
陆隽处于温柔乡的思绪微动，破天荒文艺神经搭线，隐约浮现一句话——
「一次明亮的休憩，那一刻我们的吻，像轰鸣的月相，回荡，推向远方。你灼烧的心脏，再无其他。」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For 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