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正中下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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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亭旭口舌僵硬，像一段被雷劈了的焦木，魏云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合起来却很难理解其中含义。
什么含冤而死，什么平反......
和缓片刻后一步步走近：“陛下像变了一个人。”
魏云坐了下来，坦然迎上彭亭旭亮到惊人的眼睛：“你是想说朕看起来像中了邪？那也比蒙在鼓里，将来说不准还要身投敌营的好。”
彭亭旭被说中心事，眸光一缩。
走到魏云面前的短短数息心思电转，最终化作恭顺，撩起衣摆跪地道：“草民不敢，还请陛下教草民。”
什么侍寝心思，早化作飞灰。
魏云垂眸看他，叹口气道：“这件事朕也是才知道，彭尚书当年以贪墨入罪，轻罚可削职归家，重罚也不过流放，先帝暴怒，直接处斩，更抄了彭府，让百官引以为鉴，你是不是深恨先帝暴虐？”
彭亭旭静默不语，面颊肌肉抽动。
魏云继续道：“此事其实有内情，有人密呈先帝一封书信，乃是北戎给彭尚书的问安信，虽信中并无什么首尾，但你父藏匿此信不报，那时我朝和北戎又正在议和，先帝不好审问，只能以贪墨罪发作，震慑宵小。”
彭亭旭脸色煞白，摇头道：“不可能，父亲也曾镇守边关，深恨北戎扰边......”
魏云见他原本硬朗冷冽的一个男儿如此凄惶迷惘，不禁怜惜，若非尚书府灰飞烟灭，这原本是个不逊于任修远的栋梁之才。
温和些许道：“可若这封信在彭尚书想要呈递之前已经失踪了呢？”
彭亭旭极聪敏的人，顿时道：“是摄政王？”
魏云：“的确是他，彭尚书掌管兵部多年，失势后兵部尚书便由摄政王回京接任，一直到如今，他在北境十年，掌管十万北境铁骑，在京都又统管兵部，便是朕都要受他掣肘，这步棋实在走的高妙。”
彭亭旭喃喃道：“原来如此......人人都道摄政王是临危受命，当时先帝病危，原来却是早有预谋！”
事实胜于雄辩，此刻他对魏云的话已经信了七分，纵有什么出入，摄政王与他有血海深仇是真。
可叹他方才还想着投效......
悲愤交加，叩首道：“陛下圣明，草民愿效死力！”
当今天下，如今也只有眼前人能让他报仇雪恨。
魏云松了口气，只道：“起来吧，朕怜你境遇，也爱你之才，将来摄政王府烟消云散，朕还你父亲公道，他虽有过，但功劳更大，死后荣光，彭府子孙入仕之权，皆可恢复。”
当年先帝直接下旨彭氏三代不得科举入仕，直接断了彭氏崛起的路，听闻此言，彭亭旭感激不已，再次道：“谢陛下！”
魏云这才又说了摄政王送他入宫的用意。
彭亭旭道：“陛下的意思是摄政王是借陛下的手打磨草民，再借机收服，好让草民为他所用？”
害他家四分五裂却还敢用他。
何其胆大又何其可恨！
魏云赞赏道：“不错，果然聪慧过人，那你再说说，朕叫你来，有何用意？”
她年纪轻，又着一身玄衣，眉目如画眸光静澈，像一枝翠竹般娇嫩，但神态气度却又从容而深沉，让人生不敢冒犯。
一番交谈，彭亭旭早已对她心服口服。
思量道：“草民不敢揣测圣意，不过如今摄政王势大，陛下需得韬光养晦，草民还需得潜在暗处，伺机而出。”
他已然明白魏云这些日子的为难是掩人耳目，心中更是敬佩。
魏云道：“真是聪明，但还可以再大胆一些，朕要你将计就计，摄政王爱才，你是将帅之才，不知过去恩怨，又深恨朕，不出两年必然会被派往北境掌管铁骑，兵权在手，朕再于京都斡旋，到时自然天光大亮。”
原著中彭亭旭很得宁长风看重，很快掌握北境三分之一的兵力，是摄政王府麾下一员干将。
彭亭旭没想到魏云这么大胆，这的确是个绝妙的主意，他心怀恨意又胆大聪慧，当下便道：“草民遵命。”
君臣两人又商议了片刻。
彭亭旭离开时魏云又闹出了些动静，踹了桌子还摔了杯子，做出一副两人又不欢而散的场面。
彭亭旭离开后，魏云轻轻吐了口气。
这一遭算是完美结束。
周围尽是些聪明强势的人，要演戏，要压制，要拉拢，她免不得装腔作势，又借着原著的光，这才能暂时应付。
晚上黑甜一梦，天明显些没起来。
翌日早朝，逢十日，
这日宁长风上朝，拖着病体的太傅兼户部尚书明书渊同样也上了朝。
两人都赐了座，东西对峙四平八稳。
明书渊活着保皇派就还十分有凝聚力。
魏云十分感谢自己当初叫太医的明智之举，再加上计划有条不紊，心中多少从容了些，只面上还谨慎紧绷的样子。
朝会上讨论政事，明书渊一系和宁长风一系吵的不可开交，各有胜负。
到说起谁出任新的龙鳞卫副统领，气氛就有些微妙。
本来正副两个统领，两派各占了位置，现在卓轩死了，该由摄政王这边推上一个臣子，但卓轩冒犯魏云而亡，摄政王一系顾忌此事，哪敢据理力争，可若不争，布置在宫中的耳目岂不是消了大半。
明书渊道：“臣倒是有几个人选，俱是精明强干忠君爱国的俊才，定然能保陛下安康万年。”
说着点了几个人选。
这是他细细琢磨过的，都是维护陛下的栋梁之才。
摄政王一系的臣子不服，也推举了几个人选，然后道：“请摄政王和太傅定夺。”
涉及自身安全的事，虽心中已有主意，魏云还是不禁精神了许多。
明书渊扫了一眼宁长风：“此事摄政王还是不要必插手的好，那姓卓的逆贼便出自摄政王手下，陛下未牵连追罪已是宽宏，做臣子的却要知道好歹。”
对上明书渊谴责厌恶的视线，宁长风恍然未觉。
反而一笑，颇为赞同道：“太傅说的是，事关陛下安宁康泰，做臣子的是要知道好歹，这件事......不如让陛下定夺吧。”
他看向高居帝座上的少女，凤眸笑意未达眼底。
选龙鳞卫副统领这件事，就是宁长风不说魏云也打算插上一脚，现下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不过戏还是要演的。
百官们就见女帝一下子从御座上站起来，似是被摄政王吓着了一般。
宁长风倒很满意魏云的反应。
明书渊配合的黑了脸，心中却是看魏云怎么看怎么满意，能将宁长风都骗过去的陛下，可真是圣明聪慧。
一时又担忧。
陛下羽翼未丰，这次怕是又要相让。
哎......
魏云骤然站起来，又有些“尴尬”的坐下，还是那句老掉牙的话：“摄政王说的有理。”
宁长风容色自在，淡睨了明书渊一眼，才要说一句陛下圣明，冷不防御座上的小皇帝颤巍巍又道：“不过......”
他有些不耐，仰面看去：“不过什么？”
魏云垂着眼，攥着拳头，似乎这样才能鼓起勇气般：“朕......朕想要自己选副统领，朕已经很久不能安睡了，总能梦到查......”
她似乎顾忌什么，不敢再说。
半是真心半是做戏，明书渊老泪纵横：“陛下受苦了，是臣等的不是，臣百死莫赎！”
他站起来，跪倒在地。
百官们也站不住了，接跟着跪了下去。
宁长风站起来，意思着歉疚了一回，只问：“陛下圣明，那依照陛下的意思，选谁做副统领？”
百官俱跪，只他一人昂首而立，容颜昳丽威仪赫赫。
魏云只道：“朕谁都不相选，朕要自己找......找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求......请摄政王和太傅成全。”
哪朝哪代也没有天子请求臣子的道理。
明书渊意外魏云的答案，深深叩首：“陛下是天子，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臣等绝无异议！”
一部分臣子也道：“陛下是天子，臣等绝无异议！”
宁长风将一切尽收眼底，确认魏云自作主张，并非和明书渊一唱一和。
武艺高强......倒不是什么大事，只道：“原来如此，武艺高强的也只有江湖人，陛下既然心意已决，臣等绝无异议。”
魏云便知，宁长风已经将她要选的人定性为江湖人，警告她不得拉拢朝臣。
这正中下怀。
畏惧又讨好的朝宁长风衣笑笑：“摄政王说的是。”又去看明书渊：“太傅快起来吧......”
回头见了明听澜，两人商议副统领的人选。
明听澜只道：“陛下圣明，查轩为人暴烈粗疏才给我们可乘之机，这次若还由摄政王推举人，怕是不那么好相与。”
一时又思索道：“臣昔年游学时倒认识一些江湖豪客，只是到底谁能担此任，还要从长计议。”
魏云摇头笑道：“听澜操心了，不过副统领的人选朕已心中有数。”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正中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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