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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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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您瞧这样打扮行吗?”临时被江敛生从紫宸宫里调过来的侍女,战战兢兢地替谢娆梳好了头。
谢娆看着侍女把最后一只金钗插进自己的头发,随意扫了一眼镜子,起身就准备离开。刚走了几步,她顿住了脚步。
“这样是不是太隆重了?”谢娆揪着步摇上的金花,发觉自己好像一棵圣诞树。
“娘娘不是一直都这么打扮的吗?”
谢娆早都想换掉那副行头,每天那样打扮,早晚会压矮的。
“这次换一下,简单一点就好,身上这件裙子也换了。喏,那件藕粉色的看起来就很不错。”
又是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终于有那么些属于这个年纪的稚嫩感,谢娆才松了一口气。
侍女替谢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赞叹道:“娘娘真是无论怎么打扮,都好看。”
谢娆眨眨眼,打量镜子里的自己,“那好,我们去见江敛生!”
然后,跃跃欲试的谢娆被侍女扯着袖子一拉回来,兜头就是一瓢凉水。
“娘娘,您怎么能去见江督主呢?!”。
不知道是不是谢娆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侍女的脸色白了几分。提到江敛生的时候,尾音都打着颤。
“有什么问题吗?”谢娆想,这几天她和江敛生相处挺好的啊。
“这问题可大了!”侍女一副天要塌的表情。
谢娆被侍女拉着退后几步,坐在绣墩上,一脸无辜。
侍女表情紧张,伸长脖子看了眼门外,压低嗓子悄声说:“娘娘没事去见他干什么,这宫里上下,人人躲都来不及,娘娘还往前凑。更何况、更何况娘娘还和他有误会。”
谢娆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误会?”
等瞧见侍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说又不敢说,眼睛躲躲闪闪的样子,谢娆明白了。
谢娆拉着侍女的手,无比真挚道:“我得澄清一下,那不是误会,我就是喜欢他。”
说完这句话,谢娆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只留下侍女还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这、这怎么能行呢?”
*
“江督主好、好啊。”
原本应该很自然地打个招呼,可谢娆在看到江敛生的装扮之后,硬生生地卡壳了。
微微一愣,以示尊重。
江敛生此刻放下束发,半散着头发,头上也只简简单单戴了一个玉冠。
此时身上又穿了一件绣银纹月白色的长袍,不像是活阎王江敛生。倒像从小就仔细养着,温柔缱绻的贵公子。
而他此刻却又偏偏干着大逆不道的事——批阅着本来只有皇帝才能经手的奏折。
而谢娆看到后,除了刚刚进来那会儿被美色晃到了眼睛之后的短暂失误外,她连步子都不曾晃一下。
“江督主。”谢娆站在江敛生面前,挡掉了照在奏折上分外刺眼的阳光,垂眸看着江敛生。
江敛生抬头瞥了谢娆一眼,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甫又低头处理奏折。只是状似无意,随口问道:“娘娘对这里的安排还满意吗?”
“满意。”
谢娆施施然坐下,她当然满意,原著里丽嫔都没有离得那么近。
江敛生见她动作,也没有多加阻拦,继续置身于自己的批这手上那些批不完的奏折。
见他还在忙,谢娆也没妨碍他,拖着脑袋看着江敛生,偶尔见他累了,做些递杯茶水这样的小事。偶尔自己累了,就换换腿。
一时之间,两人反倒没有以往剑拔弩张的样子,显得分外和谐。
等到小太监将食盒提进来的时候,谢娆才惊觉自己居然在这待了这么久,也想着该回去了,正打算告辞的时候。
江敛生抬眼看了一眼食盒,冷声道:“不吃,带下去。”
小太监正准备打开食盒手一顿,表情开始变丧,“督主您多少吃一点吧,这都多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再说了,您上次的病还没有养好,经常这样下去,人会受不住的。”
江敛生:“没事。”
谢娆觉得江敛生挺虎的,她见过奇葩,可人再怎么奇葩,对自己也还是爱惜的,江敛生看上去好像也不怎么好好照顾自己。
每天就这样随随便便活着,还负担着这样高负荷的工作,谢娆看着江敛生现在还茂密的发际线摇摇头。
是的,她非常担心,江敛生早晚有一天会秃头。
这样不行啊。
谢娆拦住要离开的小太监,“先放着吧。”
小太监站是站住了,可他不仅没有放,反而把食盒往身后收了收,眼睛里满都是嫌弃和对谢娆的不信任。
直白得让谢娆无法直视。想了想,谢娆开劝导自己,算了,这是江敛生的地盘,而且嫌弃就嫌弃了,反正她也不会掉块肉。
“给她。”
谢娆眼睛一亮,扭头看去,江敛生头也不曾抬,仿佛那一声只是她的幻觉。
但小太监接下来的动作告诉了她,她没听错。
“这几天奴才总耳背,还希望娘娘不要怪罪奴才。”这么说着,小太监把食盒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子上。
食盒里的菜样不多,可看着都是好吃的。
拿起盖子,谢娆道:“要不我们先把奏折放一边?”
江敛生看着面前这个谢娆,眯了眯眼,她那心思藏不住,可还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江敛生放下笔,“可是我不想吃。”
知道他会这样说,所以谢娆也没有多气馁,只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哄:“不吃饭会肚子叫的。”
这话刚落音,谢娆自己的肚子就咕咕咕叫了起来。
忘记了,她早上起来也没吃饭,急急忙忙地就跑过来了。
谢娆强装镇定,看向面前的江敛生,“真的不是我想吃,才让他放下食盒的。”
“嗯。”江敛生收拾好了奏折,状似不经意问道:“饿了吗?”
谢娆:“饿了。”
江敛生微微靠近谢娆,声音低沉到近乎引诱,“想吃饭吗?”
谢娆弱唧唧道了声:“想。”
“那好。”江敛生后退,与谢娆拉开距离,“求我,要乖一点。”
谢娆:请问拿奏折抡人犯法吗?
“……求你,我饿了。”
似乎是没料到谢娆居然这么快就妥协了,江敛生还有些意外。
可这样还远远不够,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屑多看他一眼的贵妃,此时因为一顿饭就怎么没骨气,怎么说江敛生也不相信。
“太敷衍,还不够。”
谢娆垂头丧气,肩膀都垮下来,“那总不能让我跪下来求你吧。”
“这个主意不错。”
听到江敛生这么恶劣的话,谢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敛生。
“但你也没必要这样做。”江敛生觉得无趣极了,他或许不是想要谢娆的臣服,可是又想从谢娆身上得到些什么。
至于非得要得到些什么,江敛生不明白。
这几分失控的感觉让江敛生不喜,可确确实实让他麻木的灵魂都感觉到了战栗,他不敢再看谢娆。收拾好了东西,江敛生强装镇定地跑掉了。
留下谢娆沉默片刻,低低骂了一句“有病。”
空落落的房间里,此时只有谢娆一个人,搞得谢娆都没脾气。整个人散发出快要枯萎的气息。
“贵妃娘娘,这是给您准备的果盘。”
谢娆看着面前低着头不熟悉的小太监,心中警铃大响。
不知道是多疑的江敛生在试探,还是太后在敲打。
伸手接过果盘,谢娆哀怨地想,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吃得下东西。
然后她开始百无聊赖地剥坚果。
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娆她已经吃了一大堆。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掌握了剥坚果的诀窍啊。
桌子上堆了一堆壳,挺埋汰的。搞得谢娆自己都挺不好意思。
正打算收拾的时候,果盘里的异物吸引了谢娆的目光。
来了来了。
随意扫视之后,见没人看自己,谢娆打开了小纸条。
纸条言简意赅,谢娆身为皇妃,应该想办法让江敛生死。
这话说得,谢娆差点乐出声来。
一个个都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刺客都没让江敛生殒命,她怎么可能会有那本事。这就完全离谱。
而且,她怎么可能会去害江敛生。想建议太后每天晚上休息好,不要总做白日梦。
她不仅不想搞死乱臣贼子,她还想找乱臣贼子要抱抱。
原作里的丽嫔可是接过了太后递出的橄榄枝,泄露了很多关于江敛生的重要消息给太后,害得江敛生受重伤,差点一命呜呼。
谢娆勾唇一笑,随意地把纸条扔在桌子上:江敛生啊江敛生,欠我的恩情大了,建议你直接以身相许以此报恩。
*
江敛生:“娘娘还没有离开吗?”
听到了江敛生的声音,谢娆收敛了那副得意的小表情,顷刻间眉眼里都是委屈,就连背影都透出那么几分落寞。
江敛生慢慢走进,看清了桌子上的果壳,声音温和到有些慎人:“好吃吗?”
谢娆下意识摇摇头,委委屈屈道:“不好吃。”
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脸红。
果壳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来我来。”谢娆一边告饶,一边赶快把桌子收拾干净。
而江敛生一直没有动作,只是盯着谢娆瞧,房间里气氛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有些压抑,太阳又正值西落,总之就很不阳间。
谢娆却没有瑟缩之意。反而虎须拔毛一般,在江敛生的忍耐限度上兴风作浪。
她跳起来站在江敛生的面前,和他面对面,两人之间近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谢娆试探问道。
离得太近了,江敛生感觉谢娆的气息都喷在了自己脖颈上。明明在做着坏事,可谢娆的眼睛却明亮得没有一点杂质,这双眼睛让江敛生失神片刻。
而谢娆自然也没放过江敛生的片刻失神。
“不过你的做法让我觉得很是委屈。”谢娆后退一步,与江敛生拉开距离。
谢娆:“你看看那条子,什么牛鬼神蛇都能来这里,要是他们谋害的对象是我,我现在早就不在了。”
江敛生随意扫了一眼,不甚在意,倒了一杯茶,反问谢娆:“那娘娘是怎么想的?”
谢娆:“我能怎么想,我只想盼着督主安全。”
那杯茶终究是没有被喝到嘴里,江敛生皱紧了眉毛,警告道:“娘娘,玩笑话可不能乱说。”
谢娆摇头,着急到轻轻跳了几下,“我都说了几次,明明是你不信,我就是喜欢你。”
然后谢娆就看到江敛生冷笑一声,下一秒,伸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还一直揣摩着她的后颈。
捏就算了,还只捏那么一处皮肤,还偏偏什么都不说,谢娆有些搞不清状况,挣扎了几下,示意江敛生放开她。
却不承想,惹恼了江敛生。
他依旧没有放开谢娆,甚至还加了劲,把谢娆困在自己怀里。
江敛生摸着谢娆的头发,却不是想象中的冰冷珠翠,而是柔顺的黑发,带着天生的温柔。
“我都不知道是该夸娘娘聪明还是愚蠢,想要投靠人,也不该是投靠本督。”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江敛生冷笑一声,“为了让本督信你,竟然还说出什么喜欢我的鬼话,你以为我会信?娘娘胆大包天,不如私狱走一趟?”
谢娆:说这话的时候如果不摸她的头发,会更有说服力。
江敛生一顺不顺地盯着谢娆,想从她的脸上看到片刻的慌乱,仅仅有片刻也好,那样他就可以把谢娆当成一个玩意儿。
可内心深处的那点,被江敛生刻意忽视的那点,到底还是希望能够得到真情。
谢娆被吓到,反而往江敛生怀里缩了缩,说:“别这么说,我害怕”。
江敛生看着:“害怕还往我怀里靠?”
谢娆拉下江敛生一直放在她头上的手,与他五指交缠,没再开口多言。
江敛生脑海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了。却偏偏还是嘴硬道:“娘娘爱的是权利吧”
话虽然这么说,可江敛生的禁锢,到底是松了。
谢娆把脸埋在江敛生怀里,说话声音闷闷地:“权利的话,我想要,就到手了。可你不一样,你比权利重要,也更扰人心神。督主要是想拒绝我,就该把自己好好管管,不要总在我心里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