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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褚元叶沿途经过一棵稀疏的果树,弄了几个果子也算是能交差了。

      褚元叶啃了几口,果子多汁,吃到胃里烧得慌,也就没了啃果子的欲望。

      她估摸着时间,逐渐困意上头,找了个树靠着打瞌睡。

      褚元叶是被一声轰隆巨响惊醒的。

      她找的这个地方不算偏僻,就在小道旁的林子里。透过密匝的枝叶,能看得到树叶翻飞乱舞,劲风卷着泥土扬过来,褚元叶足尖施力,从枝头飞跃而下,尘土和树叶被她甩在身后。

      “救命啊!”

      惨兮兮的求救声传来,褚元叶应声看去,正好看到一个年轻人从树巅掉下来,摔得甚是狼狈。

      褚元叶上前将人捞起:“你没事吧?”

      修士摔得惨归惨,但是有注意保护要害,伤势不重:“多谢姑娘关心,我......怎么是你?先别说了,这里很危险我们快走!”

      “危险?你是说那个东西?”

      褚元叶朝远处看去,在那里有一只带翼的灵兽,本体并不大,但是那双翅膀却相当庞大,轻轻一动就可以带动一阵劲风。

      年轻修士脸色铁青:“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了,看来不管怎么挣扎,性命都是要交代在这里的。”

      他越说越激动,提起剑就想冲上去和灵兽同归于尽,褚元叶及时在他脑门上一拍:“你傻啊你,这灵兽要是真要杀你早就冲过来了,你还挑衅它。”

      年轻修士一愣,放下手中一直握着的利刃。

      远处的灵兽见状在半空盘旋一阵,高叫一声后扇动双翼飞走了。

      年轻修士见威胁已经消失,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这姿势倒是让褚元叶有些熟悉,但是没等她自己想起来,面前的修士已经对她行大礼:“恩人!之前还没感谢你的恩情,没想到又在这里被恩人搭救了!”

      这人正是之前在地宫有过一面之缘的修士。

      其实这位修士站得也不是什么大众长相,面容谈得上清俊,举止也不俗。

      只是当时地宫中情况紧急,褚元叶没注意看对方的长相,加上她本来就有些脸盲,所以硬是没有认出人。

      她自认所做的这些也算不上是什么搭救,褚元叶没放在心上,见与祁虞约定的时辰快到了,便寻了路打算离开。

      “在下柳雨生,姑娘可否告知姓名,在下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必当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跟她说要报恩的人了,而第一个......不提也罢。

      褚元叶挥挥手:“姓名不算大名鼎鼎,不提也罢,修者多多保重自己即可。”

      柳雨生见褚元叶真的没有要让他报答的意思,心下有些急:“在下修为不高,也许没法在武力上支持恩人,但是可以在其他方面报答恩人......比如说,恩人想不想将这身受损的衣裳换下?”

      柳雨生斟酌了措辞才说出“受损”这个比较委婉的词,因为褚元叶那身衣衫历经坎坷,外衣上已经沾上灰尘泥水。

      柳雨生话音刚落,褚元叶便顿住脚步:“你还随身带着女装?”

      柳雨生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自然不会是我穿,是之前答应给我家小妹带的衣裳,就在我的储物袋里。”

      褚元叶迟疑道:“......不知柳公子可有男装?”

      柳雨生不知她用意,但还是回答道:“这自然是有的。”

      褚元叶笑了笑,从荷包取出一枚灵气晕染的粉色珍珠:“平白拿了令妹的衣裳,小女子实在汗颜,这颗珍珠是用灵力洗练过的,贴身带着有益于养身,就当做给令妹的赔罪了。”

      那珠子光彩四溢,很明显不是褚元叶说得那么简单,柳雨生还没反应过来,珍珠已经被递到他的手心。

      *

      山林中的天气变幻更快,阳光一寸寸被阴云吞噬,每过多久整片林子便黯淡下来,温度也随之降下,阴冷的气息渐渐横行。

      本双手抱胸立在树下的青年心脏猛地一缩,突如其来的钝痛让他只得半蹲在地。祁虞单手撑在地上,手指深深掐入泥土中,却半点没能缓解心脏的剧痛。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在一起,冷汗顺着鼻尖滴落。

      随着天色的阴沉,那股痛意愈发明显,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后重塑。

      雨点从他身旁落下,没多久,点滴的雨水有了倾盆之势,瞬间将地上的人淋湿。

      山林间天昏地暗,反而显得他没那么狼狈。视线开始发黑,这是很不妙的信号。祁虞拼着一股力气坐起来,捂着心口,斜靠在树下。

      痛意得以缓解片刻,祁虞趁这个间歇,催动神智,煞气从四周而来,层层渺渺的黑烟萦绕在他身边,良久,那股剧痛终于平息下来。

      但是祁虞自己知道,剧痛并非是消失了,而是重新退回他的心脏中潜伏,等待着下一次的进攻。

      这就是他“重生”的代价。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竟会这么剧烈。

      痛楚虽然退去,但是残留在青年眼中的还有嗜血的杀意和怨念,像是鬼火般侵蚀着他的神智。

      就在这时,青年的脚边窜出一只被大雨打湿的可怜兔子。

      青年阴鸷的目光瞬间锁在那团白光上。雪白的皮毛在阴沉沉的天地中那么显眼,洁白又纯粹,让人想将其一寸寸揉碎。

      褚元叶回到约定的地点时没看到祁虞的影子。

      她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慌张,而是用灵力感知了留在祁虞身上的记号,发现祁虞就在离原地不远的地方。褚元叶安心等了会儿,却见天色渐暗,山雨欲来。

      此时早已过了两人约定的时刻。

      她犹豫了下,还是顶着两片大叶子朝着祁虞的方向小跑过去。

      她刚走了几步,大雨便倾洒下来,所幸还有片叶子挡着,否则淋得更彻底。

      她感知到祁虞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压下心中的疑惑,褚元叶加快了步子。

      快接近目的地时,伴随着泥土的腥气而来的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褚元叶心中一惊,脚下更是小心了几分,等到她感到目的地时,见到的不是祁虞惨兮兮重伤在地的画面。

      身材高挑的青年笔直地站在倾盆的雨中,雨雾茫茫的背景中,他是唯一的深色,像被钉在画面中心的一点浓墨,被雨水清洗着不断褪色。

      但是褪去的并不是他自身的色彩,而是层层的黑气,似妖似魅地将他包裹在其中。

      察觉到了动静,青年侧脸看过来,他眼底带着稚童般的茫然,但是半身青衫都带着猩红,苍白的脸上也渐上点点红渍,恶劣的怨鬼附身于人,大抵也就如此。

      褚元叶的目光停在他的手上,洁白与鲜红混杂着的可怜生物,被生生扼断了脖子,血水滴答滴答地融进泥水中。

      看清了眼前愣愣站着的少女,青年眼底的茫然散去。他甚至还有心情勾起唇角,冲褚元叶笑了笑,那笑容在这样的狼藉的画面中,多了几分阴冷和嘲讽。

      褚元叶举着叶子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最后她将两片叶子拿在手里,小跑过去接过祁虞手中的兔子。

      祁虞的视线跟着兔子看过去,正好看得到她雪白的手指沾上斑驳的红色,血水顺着指缝往下渗落。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少女换了身衣裳,深翠的对襟衣裙,衬的她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透亮,隐隐看得见冷青色的血管。

      褚元叶去扯他的手,却没拉动:“公子愣着做什么?”

      祁虞脸上的那种茫然之色又浮上来,还多了几分探究。他双眸微眯,脚步倒是乖乖地跟着褚元叶走。

      褚元叶拉着沉默的青年走到一棵地势高的大树下,此时没有雷电,勉强能够躲雨。

      只是可惜了她的衣裳,才穿没多久就弄脏了。不过她之前担心时间来不及,就只换了外衣,内衫还好好地放置在她的包裹里,所幸还有的换。

      褚元叶搬来两块石头,正好一人一个。

      “先前我只考虑到林子里不用担心吃食问题,却没考虑到山林天气易变,待雨小了我们还是去找个山洞吧,防雨还保暖。”

      少女的声音平和淡定,她将那只倒霉的兔子放在一边,慢慢地擦拭着指缝的残血,抬眸看向沉默着的青年:“你是想抓兔子来烤?是个好主意,但是你不是嫌我做的东西难吃吗。”

      祁虞深深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女,想从她面容上找出哪怕一丝伪装的痕迹,但都失败了。

      少女的神情镇定,好像真的没有看见白兔被生生扼断的脖子。

      她双眸黑亮,专注地看着谁时,明亮的瞳孔中能映出对方清晰的剪影。

      而此时祁虞在她眼中看到一个狼狈的身影,血和泥在那人的衣襟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那是他自己。

      祁虞面色冷淡地将视线挪开,沉默地望向外面的雨雾,听着大雨洗刷泥地的声音。

      褚元叶也不尴尬,将自己的包裹打开:“我也就只找到了几个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还行......我已经试过了,没毒。”

      祁虞没有理会递到面前来的果子。

      他阖上眼倚着树干,无视身上脏兮兮的衣裳,一副爱死不活的麻木样子。

      褚元叶偷偷瞪了对方一眼,慢悠悠地啃了个果子后,才缓缓道:“还有这套衣服,公子要不要换上。穿着湿透的衣裳想必难受得紧吧。”

      她话音刚落,青年的目光便看过来了。

      他眉眼舒畅,又勾起唇角。

      这次的笑容和之前的假笑和冷笑都有点不一样,他盯着地上那只倒霉到家的兔子,说:“还想吃兔子不?我来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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