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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锋芒 初出茅庐 ...

  •   白绍看看司煜祁,后者点点头,白绍松了一口气,扶起那一开门便扑进来的方刺史,问道:“方刺史何事惊慌?”

      “回王爷,白公子,实不相瞒,昨日贱内产下一子,只是说来奇怪,那孩子刚出生时面色紫红,不见他哭喊,乳娘喂奶他也不吃,即使吃进一点也要吐出来。

      而我这娘子更是可怜,产完子后流血不止,大夫开了一剂药,这血倒是止住了,我那娘子却一个劲儿地喊疼,这身下更是流出赤豆汁样的液体。大夫也未见过如此情形。

      恰巧刚刚这道惊天霹雳,将我那孩儿吓得哭了出来。可没等我来得及高兴,刚要喂奶的乳娘发现他嘴里经不知何时多了块黏黏糊糊的肉。我这才不得已来求王爷,求您开恩,让白公子看看我那可怜的妻儿吧。”方刺史说到这里已经哭了出来,不住磕头的身形颤抖着,向一站一坐两人哀求道。

      “方才你说你妻子喝了药,这药是何药?”白绍好看的眉头皱起,低头思索一瞬,道。

      “是,是止血药!”方刺史回忆道,却有些疑惑,道,“这有何问题?”

      “先不说这个,带我去看看夫人。”白绍心下虽有些猜测,却也不着急下定论,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方刺史领着二人穿过庭院连廊,来到了东边的一间厢房。

      一进门,那浓重的血腥味便充溢了三人的鼻腔,还有,什么东西腐坏的味道。

      司煜祁难得露出及其嫌恶的表情,对白绍道:“我在此处候着,你全权处理便是。”说罢便在前厅拨开了个椅子坐下,阖上眼,似寐了过去。

      白绍见他这样,心下了然,王爷虽有嫌恶,不顾这屋内一言难尽的味道留下,是为了不让这方刺史为难他。他也不多说什么,朝司煜祁点了点头便跟着方刺史走入了内室。

      若是司煜祁知道白绍心中所想定会翻个白眼,他不过是害怕如同方才一般再劈下一个惊雷,才不得不委身于此处。

      那躺在床上昏迷的妇人因失血而面色苍白无华,额间沁出豆大的汗珠,嘴唇青中却隐隐带些紫。

      白绍看了看妇人的舌苔,又隔着丝帕为她切了脉,这猜测更是定了型。

      他转身对方刺史和一直守在此处的大夫道:“夫人脉象沉迟无力,却隐隐有往来艰涩之势。口唇青中泛紫,舌质也是紫暗。明明已产下一子却仍腹痛难忍……对了,方大人,这胎盘可还留着,可否让在下查看一二?”

      “这……”方刺史犹豫片刻,这胎盘乃是贵重之补品,不知这白先生想做些什么。

      白绍似是看出他的疑虑,正色道:“在下只是查看一二,并不会做些损人不利己之事。”

      方刺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命人将放在冷库里的胎盘取出,呈了上来。白绍端详着胎盘,很快便发现了怪异之处。

      那胎盘上,赫然连着两条脐带,只是其中一条较另一条稍细些,那断口也有些奇怪,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夹断!

      白绍这才确定了他的想法,转头对着方刺史道:“回刺史大人,夫人腹中还有一子。”

      方刺史和那大夫都是一惊,那大夫更是激动不已:“不可能!夫人已产下一子,那时并未有第二子出生的迹象啊!”

      “这一点稳婆可以作证。”方刺史也是对白绍的话深感疑惑。

      白绍指着胎盘上那根稍细的脐带,道;“诸位请看,这胎盘上除了令公子的脐带之外,还有另一条断掉的脐带。只怕这胎儿在夫人临产之前便早已胎死腹中。”

      “我想令公子嘴里这块肉,便是这另一条脐带上的吧。”白绍又在桌边用手帕将那块婴儿嘴里的碎肉拾起,只见那其中一端断面,竟然能与那脐带处的断面重合得七七八八。

      “若果真如此,那夫人腹中的胎儿……”那大夫额上也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也把过夫人的脉,当时觉得仅仅是产后虚损,也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在这白公子将自己的诊断情况托出时,他也明白过来。

      “开一服下子的汤药,先让这胎儿出来便知。”白绍的眉蹙着,无论是哪种情形,这胎儿都不太可能活着了。

      白绍三两下写出一张方子,那大夫看一眼也点头,那平素下子的药峻猛,这夫人产后虚弱定是吃不消的,而白公子的这服药确是温和有道,有下有补,实是四两拨千斤,颇有名家风范。

      刚刚还陷入昏迷的妇人此时悠悠转醒,那被子里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方刺史的小臂。方刺史感到小臂处传来轻柔的触碰,转头便见妻子虚弱地睁开了双眼。他也顾不得这么多,朝妻子走去,为她拭去额间的冷汗。

      白绍见那妇人转醒,便上前问道:“夫人,您怀胎之时可曾腹痛?”

      不知方才发生过何事的妇人有些疑惑地看看白绍,又看看方刺史,后者点点头似是鼓励。

      那妇人方才开口道:“这个嘛,我倒是记得有一天夜里,孩儿突然在我肚子里闹了很大一出动静,疼得我将我夫君的手都抓出血了。不过那之后肚子便时不时隐隐作痛,直到生产那日。”

      她顿了顿,又道:“生产之后,肚子仍不消停,虽不及我那孩儿出生时的痛,却也难以忍受。”

      说话间,下人已将汤药呈了上来,服侍着刺史夫人服下。

      随着一剂药下肚,不多时,方夫人便痛苦地叫出声,床单也被汗水浸湿,那被褥下更是有黑血渗出。几个男人
      纷纷避到帘外,等着稳婆查看情况。

      “哎呀!真的有东西!”

      随着稳婆的一声惊呼,方夫人已然晕倒,而稳婆手上则是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只是这婴儿体型只有寻常婴儿的一半大,皮肤是由里透表的紫,俨然没有了气息。

      “怎会如此?”方刺史被眼前这一幕吓到瞪圆了眼睛,目光在白绍和大夫之间来回扫视,似乎要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饶是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大夫也从未见过情形,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果然如此,”白绍眯了眯眼,细细查看过那孩子后道,“这孩子身上连着的脐带与令公子嘴里那块的缺口大致能相对。

      想必是这个孩子原本发育得便不如寻常婴儿,令公子或许是为了节省母体的营养而咬住他的脐带。

      亦或者,正是令公子抢占了本属于他的营养,这也不得而知。总之无论何种情况,令公子都发育得很好。你说对吧,刺史大人。”

      说完,他看向方刺史,等待求证。

      “这,如此说来,犬子确是要重于寻常婴儿的,连稳婆都这样说。”方刺史回忆着。

      “这便能说得通了,令郎,哦不,令夫人这腹中之物应是令郎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某种巧合下,令郎扼住他的脐带,于是供与两人的养分便多数由令郎所摄,如此一来他这兄弟便只得靠着少数的养分所活。不过我想生产这日,令郎正是咬断了他兄弟的脐带,使他不得经产,活活憋死在令夫人腹中。”白绍整理了思绪,将他的想法和盘托出。

      “若果真如此,那为何在夫人妊娠期间,脉象不见有双生子之兆?”那大夫心中有些认同,不过他也不甚明白为何在刺史夫人孕期中未发现问题。

      “恐怕夫人妊娠期间脉象略涩,有血瘀之兆吧。”白绍道。

      “那确实,不过夫人脉象沉涩无力,我认为是气虚而血瘀,开了几副补气的方子,却也缓解不少。”大夫回忆着医案,也发现了端倪,“那照白先生如此说来,也确有几分道理。”

      “无碍,此刻夫人还未清醒,药食不便,我开几副汤药,待夫人清醒后服用即可。”白绍拿将纸笔,洋洋洒洒写就十余味药材,药简力专,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方刺史谢过白绍,接过方子,吩咐下人煎药。几人走出内室,司煜祁一人倚着坐塌的靠背,俨然已沉沉睡去。

      昏黄的灯火与烛台缱绻缠绵,给司煜祁脸上笼上一层暖意,似是梦中有美事,他的嘴角也挂着笑。

      “既然王爷已经睡着,那我便将他带回房了,方大人,告辞。”白绍轻声说着,就要伸手将司煜祁抱起。此时司煜祁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明明刚刚还在睡梦中的人此时眼下一片清明,不见丝毫困意。

      “若各位没有异议,本王便回去歇了。”司煜祁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细尘,对方刺史道。

      方刺史见这位汤王已经醒来,来不及多想,普通一声跪下,连忙磕头,边磕边道谢:“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司煜祁转过头,看了白绍一眼,忍着困意,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这个多管闲事的医倌吧。”

      方刺史又转向白绍磕头,边磕边说:“谢白先生救命之恩,多谢白先生!”

      白绍上前一步,将方刺史扶起,道:“大人客气了,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多叨扰了,您也要早些歇息,不要拖垮了身子才是。”

      “是,是,是,来人,掌灯,送王爷和白先生回房。”方刺史吩咐。

      窗外的雨已渐小,惊雷业已平息,司煜祁与白绍返回屋内,虽未沐浴焚香,主仆二人也睡得香甜,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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