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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长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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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
浓重的火药味不住的蔓延。熊熊火势一直从地上燃到天边,放烟花似的砰砰直响,一发不可收拾。
裴云舒和师子旷又打起来了,万分激烈。激烈的争吵声中,仿佛在昭示着拆家还是送命,你自己选一个,结果家也拆了,二位险些把自己这条老命也搭进去。
原因就是裴云舒给师子旷送了口棺材,师子旷气不过,大早晨的拿着奏折来院里找裴云舒算账:
“你个老不死的,祸国殃民,璇玑有你在简直就是耻辱,愧对黎民百姓,何况陛下有意栽培你!”
“你这厮,简直就是无中生有,我何时上表弹劾过你,你政绩七七八八,哪一件做的是好的?说,陛下不在的这几年,官饷被你贪污了多少?!”
“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师子旷为官清廉,贪污之事从未有过,更从未做过,你说你无辜,你给我装无辜?白纸黑字上写的明明白白的,你居然敢给我装无辜!”
“专门像你一样,装的像个心机婊绿茶婊,装的像圣母白莲花一样的恶不恶心?!我可不屑于与你这等小人同流合污。”
“堂堂七尺男儿当自强,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真英雄,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对,就是有意见,我对你祖宗十八代都有意见!我走到哪都对你有意见!”
“……”
“够了,大早晨的叫什么,君君还没起呢,再给我吵一句试试!多大把年纪了,能不能给我消停会儿,一个比一个禽兽,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今年年终精神贡献奖我还没发呢!”
慕容司寒气势汹汹的出来了,一人给了一记眼刀,一提说扣俸禄,两人立马就住了嘴,一个比一个怂,搜搜扣扣一辈子了,命哪有钱重要。
“是不是三岁小孩?不是三岁小孩都给我住嘴滚蛋!”
“主公。”
裴云舒恶人先告状:
“他在奏折上骂我,还请主公明鉴。”
“谁骂你了?你给我说清楚谁骂你了?”
贱人就是矫情,师子旷想冲上去撕了这个口是心非的贱人!
“你,就是你,就是你这个老不死的,说的够清楚够明白了没有?我盼望你这高尚的阅读理解能力能更上一层楼!”
“哦,原来如此。”
慕容司寒若有所思的笑了,这年头,都实兴送棺材了吗?君明怀带的好头,见谁不顺眼送口棺材便是,一点情趣都没有,送也得送个有诚意的礼物,棺材又算个什么东西?
例如说,他年轻时上战场,送了魅族分支首领一份大礼:
被他当场射杀的敌军大将人头。
俗话说得好,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那敢情好,直接被他气的吐血而亡……
“君君写的,你问他去。”
“陛...陛下写的?”
裴云舒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字迹居然这么像,高级仿制,陛下不愧是陛下,陛下到了这个程度,不一样啊不一样。
“你们也是,君君在朝堂上一有些风吹草动,分分钟就传过来了,差不多就行了,何必这样事无巨细。”
“主公,不是你让我们事无巨细的吗?”
主公你真会甩锅,被威胁的两人表示他们很委屈。
“你们办事不动脑子,迟早得换了你们。”
慕容司寒眼里满是嫌弃,不耐烦道:
“你们看看,折子背后是什么?”
可爱的小狐狸。
折子背后画了只狐狸。
帝王心,海底针。
璇玑官员一人一把辛酸泪。
太无耻了。
几声清朗的笑声传来。
只见君明怀一袭黑衣,身上还是那件雪白的貂裘大氅,被他那狐狸爪子抓过的地方已经洗净了。他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手边放了个托盘,君明怀不紧不慢的吃着,如玉的手指把糕点掰开,吃相斯文秀气,端的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做派,干饭不要太猛烈,要优雅,要端庄。
就着旁边的蜜水吃的津津有味,看两个小老头儿打的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多有意思。
更何况这架还是他自己挑起来的。
“一定是这几天陛下对群臣有意而为之,陛下私底下还是很温柔很可爱的。”
尤其是在慕容司寒这里,他们有多久没见到陛下这么惬意过了,简直就是恍若隔世啊!
好看的人干什么也好看,不像他们这些大老粗,动手打架只会用蛮力。
“……”
团队意识倒没有,但拍马屁的精神还是有的,两人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你一言我一语的侃侃而谈,说陛下如何的龙章凤姿,英明神武,明并日月。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滚。”
慕容司寒挥手就把人打发走了。
......
“舅舅!”
见慕容司寒进来,君明怀猛然一扑,扑进他怀里,慕容司寒稳稳接住他。
“怎么了?高兴了吗?”
“高兴。”
“你啊你,调皮。”
慕容司寒伸出食指刮了一下他鼻尖,虽嘴上说着,但丝毫不见他有责怪之意。
“舅舅,我要听曲子,您给我弹,我要听凤求凰。”
“好。”
慕容司寒往床前架了张桌,君明怀趴在他腿上昏昏欲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你这孩子,不是听曲子吗?我又是唱又是弹的还能睡着?”
慕容司寒拍了一下他的背,佯装生气,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一根毛茸茸的尾巴蹭了蹭他的裤脚。
慕容司寒掀了掀眼皮。
“那我给您摸耳朵和尾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君明怀眼睛弯弯,像是两只月牙。
“给您摸,耳朵和尾巴给您摸。”
他化回原形,小狐狸拿两只前爪给他拿了个橘子,放在他腿上。
慕容司寒宠溺一笑,摸了摸它的头和背,油光水滑,拿了橘子掰开,一瓣一瓣喂给它。
橘子是酸甜口的,酸比甜更明显一些,酸酸的,好好吃。
君明怀狐狸毛被捋顺了,眯起眼惬意的在床上翻了一圈。
“主公!”
听雪阁暗卫敲了敲门,慕容司寒把床帘一拉,快步走过去开门。
“何事?”
暗卫在慕容司寒耳边低语几句,慕容司寒面色如常,复又回去,见君明怀手里揣了个橘子,拿了根细银簪子在橘子皮上雕凤凰花,慕容司寒莞尔,指尖凝出一团火焰,一朵凤尾花缓缓绽放。
“凤凰花。”
君明怀眸子亮晶晶的,接过花来细细端详。
“橘子甜吗?”
“酸酸的。”
“我让他们换一盘。”
“不要换不要换,这个好好吃,您尝尝。”
君明怀掰了瓣橘子送入他口中,慕容司寒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怎么样?”
“还...还行。”
君明怀仰头:
“舅舅,出什么事了?”
“收到前线密报,傅族派人来神族倒卖千金散,具体消息还在打探,此事不要惊动前朝,勿要打草惊蛇。”
“嗯。”
君明怀点点头。
“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我跟您一起去。”
君明怀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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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沈清辞用过晚膳后就开始批折子了,君明怀这两天犯懒,他要做个诚实的打工人,勤劳朴实,聪慧能干,勤俭持家有道……
“现在几时了?”
君诺离摆弄着沈清辞给她寻来的小玩意,磕着一把香瓜子,打着瞌睡,拖着长长的尾音问道。
“酉时了。”
“我想出去转一转,但你有这么多东西要忙,还是算了吧。”
君诺离有些失望,沈清辞忙不过来,她所谓的二人世界怕是不可能了,沈清辞不解风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明里暗里提示多少回了都领悟不到。榆木脑袋,妥妥一个工作狂。
“怎么能算了呢?什么事情也得先以你为标准,折子我明天再批也不迟。”
沈清辞快速起身,朝她一笑,一句话说的君诺离差强人意,感天动地,这小子也懂得浪漫了,看来跟君明怀在一起,没少给他灌输浪漫情怀。
“我们走。”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
短亭短,红尘辗,你再把萧叹。
没有叫轿子,两人均是一身轻松,步行穿过了街巷,慢慢的悠达开来。
街道上,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火红的灯笼,门前的积雪扫开,青白色石板打扫的一尘不染,橘黄色的灯光穿过皑皑白雪,打在青石板上,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有道是灯下看美人,月下观君子。
君诺离一身芙蓉色翡翠撒花裙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头上两只丽水紫金步摇,手上抱着一个青花缠枝的暖炉。沈清辞一袭青衣,腰上一块垂扇玉佩,披了件宝蓝色的白貂披风。
天造地设,佳偶天成。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再也不愿意分离,好像这辈子一不小心就能白头。
还没有到宵禁,街上人来人往。大战过后,人们迅速恢复了生机。为君者种种,当政者种种,需明百姓之所需,恤百姓之所艰辛。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休养生息方能福泽万民。
一盏盏灯火,星罗棋布,都是万里江山的缩影。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一日为政,当日日为政。丰衣,足食,是最容易,也是最难......
“阿辞,你看,这家牌坊还是咱们一百年前刚来过的,原来还是个小牌坊,短短一百年,就已经是西市有名的制衣大户了。”
“那当然,不看看你男人是谁,整个璇玑的高速运转全靠你男人我兢兢业业。”
“可我好像记得,你家族是六界首富,这如意牌坊也是你家一手扶植起来的。说说,逢年过节要给你家交多少会费?”
“我家是财大气粗,会费这些东西都是小意思,再说了,我父亲母亲不都是独子独女吗,我也没那么多叔叔婶婶……”
被拆穿了的沈清辞有些不好意思,在君诺离面前尽出洋相。
“我哥在西市的那些铺子我们等会儿也去看看,那一大片,他把转运权全给我了,过年能收好多会费。”
“说的好像没给我似的。”
沈清辞扭头开玩笑:
“奸商不可不防,小心你带头抢我生意。”
“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我看以你的经商头脑,迟早得让你整的破产倒闭。”
……
诱人的香气不断传来,一位老翁在摊位前忙碌,灶火升起袅袅炊烟,油锅翻滚,扑面而来的热气灼人,不大的摊位排满了人。
“吃吗?”
隔空中,伴着商贩的吆喝声,沈清辞的声音格外轻快明朗,夹杂着雪的气息。
“当然。”
小摊生意太好,轮到他们就是最后一份了。
“老人家,丸子多少钱?”
沈清辞笑着问他。
“公子,每样都只剩一点了......”
“说明您卖的好,生意兴隆。您看着随便装。”
“这......”
老人家有些犹豫。
“没事,您看着装。”
摊上有肉的和素的两种丸子,老人最后要的是素丸子的钱。
沈清辞坚决不同意,按着肉丸子的价格给价,抢着和君诺离付钱。
君诺离笑了,轻快而又娇俏:
“让郎君破费了。”
“娘子不必挂心。”
“老人家,您一个人卖?”
“平常都是我老伴和女儿一起来帮我,我女儿明天结婚,她们娘儿俩在家忙。趁着天色还早,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恭喜老人家了,我祝二位新人,早生贵子,恩爱不离。”
沈清辞玉容漾起涟涟笑意。
“也祝二位世世代代,福泽绵长。”
老汉笑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