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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蝶飞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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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年轻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还是那双威严含力的丹凤眼,只是现在充满了血丝和痛楚。
他缓慢地走近管仲,在对方哀恸未去又现惊喜的眼神下,半跪着身子,慢慢将他扶起,与自己平视,声音苍凉而颤抖,“夷吾。。。都是寡人的错。。。”
不知何时他从死亡中被拽入这片混沌。
刚开始心里只有愤怒和怨恨的他,恨不得回到宫殿将害死他的那几个所谓宠臣都给大卸八块。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不过是一缕怨魂,无声无息又不知何去何从。
忽然一道亮光,他便看见了管仲在湖边痛哭哀鸣的场景,他急切地想要走过去,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
他只能像是观看一副能动的画卷般,看着管仲一次又一次被漩涡吞没,然后拼尽全力地在他们新的一世中改写着命运。
他的愤怒和怨恨在看到自己一次次地走向覆灭时,慢慢地消失殆尽。
剩下的只是更加剧烈的自责和愧疚。
他实在不忍心看到管仲为了那注定不会长久存在的霸业,和自己这种人的完美结局而一次次痛苦地抉择历练。
无力观看的过程中,他也不甘心地将一切的覆灭归咎于恨奸臣小人,然后又哀叹世事难料,命运难逃,甚至怨恨这天下之道,人心之诡,人不过蝼蚁难控。
最后他才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自大狂妄,骄纵贪婪,放纵欲望,让他成为了一个被胜利和欲望蒙蔽了双眼的可悲之人。
当你甘愿成为欲望和权力的奴隶时,你的结局便只有万劫不复。
而那一次次的重新来过,却是一次次地见证天时地利人和的缺一不可,而每一次的得到,也注定对应着某一样的失去。
“夷吾。。。是寡人辜负了你的期望,败了这强国霸业。。。你放下吧。。。只要你辅佐的还是寡人,这结局就变不了了。。。” 小白淡然而悲戚,此刻的他心如止水,只有对管仲的亏欠和惭愧。
“不。。。主公。。。管仲也有错。。。” 小白的豁达感染了管仲,那一切的执念似乎都化为虚无,只剩对生命世事的唏嘘。
他们的人生本就是蜿蜒缠绕,互相影响,互相推动,谁又真能全然对另一个人的人生和结局负责呢?
曾经一起叱咤风云,成就霸业的两个人,只需一个眼神,便已述尽千言万语,互明衷心。
“那一世,小白值了。”
“那一世,夷吾也值了。”
世上本就没有完美的东西,又何必执着渴求。
他们有过风光,有过落魄,有过遗憾,有过错落,但都尽情燃烧,酣畅淋漓,如今又参透醒悟,足矣。
身后的大树慢慢展开了四季变化,由郁郁葱葱变成黄叶满落,最终繁叶落尽,孤独地剩下一棵枯藤老树。
落叶纷飞中,小白看着管仲,笑着伸出手,“下一世若再见,你可愿再次助我强国霸业。。。”
管仲笑了笑,牵住他的手,亦如当年的豪迈壮心,“匡扶天下!”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于白雾般的混沌。
那枯树幻化出一棵鲜嫩的绿苗,散发着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