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症》今天心情不太妙

5、la vie en rose（2）

　　温哲青筋暴起的手紧紧拽着裤子，凌厉且警惕的眼神死盯着夏煦，一声不吭。
　　“不要这么紧张，我觉得那个时候的你很好。”夏煦微微紧绷的状态也松懈了些，身子靠前坐看着温哲说：“就像你说的心理状态不健康又怎样，这年头谁还不是戴着面具努力正常生活，那些都不重要，不是吗？”
　　温哲手部偷偷收了力，眼神还是死死黏在夏煦脸上谨，慎地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判断对方的意图。夏煦看他这样又轻声笑了出来：“知道吗，你每次露出这种表情，都让我想起我妹妹养的雪貂。”他转转手腕拿起桌上的杯子：“每次看到我，都直直地立起来，那小脸上黑亮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夏煦抬眼正对上温哲不爽的眼神，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说雪貂呢！没说你！”
　　温哲懒得和他斗嘴，干脆也学他的样子无所谓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一口。
　　偏偏是摇摇奶昔…
　　温哲放下杯子开口：“你一定要把我叫出来，就是想做这些的吗？”
　　夏煦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用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环着顺时针转了转，回答他：“想不想找回伍德斯托克的感觉？”
　　温哲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感到有些厌烦。还没等他说什么，夏煦已经自顾自地起身，走向了吧台。只见他冲远子打了几个手势，踏上了舞台。酒吧的灯光从红紫色变成了旋转着的橙色灯光，轻松的氛围转换成了昏暗中的温暖味道。
　　夏煦从舞台边上拿起放着的尤克里里，随性地坐在聚光灯下的高脚凳上，对着麦克试了试音说道：“大家好，为了不浪费这个夜晚，为了一位特殊的朋友。”他对着温哲的方向轻轻眨眼示意，“希望每个人的生活都是 La Vie En Rose。”他头顶的灯光变换，白色的光淡淡聚集在他周身一圈，夏煦低下头轻抚尤克里里，低声开口唱。
　　Hold me close and hold me fast
　　紧紧和我相依偎
　　This magic spell you cast
　　你在耳畔轻吹
　　This is la vie en rose
　　生活芬芳似玫瑰
　　When you kiss me, Heaven sighs
　　你我深吻天自悲
　　And though I close my eyes
　　双眼紧闭心自醉
　　I see la vie en rose
　　生活芬芳如玫瑰
　　When you press me to your heart
　　当你闯进我心扉
　　I'm in a world apart
　　幸福有如春水
　　A world where roses bloom
　　遍地盛开玫瑰
　　And when you speak, angels sing from above
　　你低声轻语天使引吭高飞
　　Everyday words seem to turn into love songs
　　日常碎语也如情歌般飘荡
　　Give your heart and soul to me
　　请你身心伴我随
　　And life will always be
　　生活永远会
　　La vie en rose.
　　芬芳如玫瑰
　　温哲扭着身子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随着夏煦的歌声和尤克里里的声音一起飘飘荡荡。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放松，仿佛和自己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在此刻静止，整个人得到前所未有的安抚感和温暖感。温哲慢慢放软身体，趴在桌子上斜看着舞台方向。某个瞬间他都生出了自己很幸福安稳，并能一直这样到永久的错觉。眼皮跟着节奏感的琴弦声越来越沉，温哲感觉自己在被不知名的力量轻轻抚摸拥抱。
　　是音乐吗，还是。
　　夏煦不再唱歌，只是一下下拨弄着轻柔的和弦。他注意到温哲已经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微微笑了一下，继续低头沉浸地弹着琴。
　　温哲睁开眼，看到面前空无一人，他的精神随之一震，立刻坐直了起来。酒吧已经没人了，灯也都被关掉，只留了吧台那里一点光亮，自己对面的沙发上趴着个人，正呼呼大睡。温哲在黑暗里摸索着自己的手机，想要确认时间。
　　3:00
　　凌晨三点了？温哲吃了一惊，潜意识中自己只是趴下合了会儿眼，怎么已经睡了五个小时却毫无知觉。他把眼神转向正发出均匀呼吸的生命体。夏煦这个人是会催眠吗？自己的失眠在他面前不起作用不说，还在陌生的环境和人面前沉沉昏睡。温哲一时有些怀疑科学，看看夏煦还睡的很香，他决定先离开这里。温哲整整额前的头发，站了起来，向吧台方向走去。谁知他刚走两步，背后就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他回头看，夏煦摔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揉着头，眯着眼睛往他这儿看，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温哲只得朝他走了过去，在夏煦身边蹲下身来。
　　“怎么还摔下来了。”
　　“听到有动静，下意识就醒了，忘了是在沙发上。”夏煦摸着自己的头。
　　温哲无奈地看着他：“坐好，我给你看看。”
　　他拨开夏煦耳边的头发，说道：“也不叫醒我，还一起睡这儿。”
　　夏煦挑起眉毛睁大眼睛：“看你睡那么香，我多有人道主义啊，直接给你清场了。”
　　温哲用手一按，夏煦倒吸一口凉气。温哲放下手说：“还好，就是有点肿，冰敷一下就好了。”夏煦抬手理翘起来的头发站起身：“这点小伤冰敷什么啊，走吧温医生，我送你回去接着睡。”
　　温哲眉心一跳，“算了，我自己回吧。”说着就要自己撑着手站起来，夏煦见状弯下腰伸出手去拉他，温哲下意识一躲，夏煦没抓到他，伸着手头直直地就撞进温哲胸膛里，两个人又被他这么一撞，一起栽到了地上。
　　“狗子和他那相好搁哪儿呢？”
　　“啧，你小点声，没听远子说人家在…”
　　林琛正捂着顾恩的嘴，转头看到了地上两个倒在一起的人，顿时视线固定，话都不会说了。
　　“在，睡，觉…”
　　夏煦听到声音扭头去看，结果脸正对着温哲的小腹，一时氛围更加尴尬，他也不知该不该动。
　　顾恩也愣住了，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夏煦扒在人家身上，脸冲着敏感位置。被他发小拱在地上的那个人腿长腰窄，露出的一小截脚踝又细又白，头发微长散在额前。五官虽然看不清，但能看到他咬着下唇双手撑地，正小声对夏煦说些什么。
　　“快点给我起来！你要压死我啊！”
　　温哲满脸通红地瞪他，额边都有细汗沁出来，腿挺出来伸直撑着他的身体，一副吃不消的样子。
　　顾恩一时没忍住：“艹…远子没说是进行时啊…”
　　夏煦的胡思乱想被顾恩的话打断，立刻回神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还想再拉温哲起身，温哲又瞪他一眼，伸手狠狠拍了他手掌一下，低头看看双手的灰，皱着眉起身去洗手间洗手了。
　　夏煦向两个兄弟走过去，那两个人却齐齐退后一步。夏煦不解：“发什么神经？”顾恩先开口：“没想到啊没想到，夏狗，你居然背着我做0？”林琛也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他：“居然是姐妹，我看错人了。”夏煦凑过去抓住他俩给了一人一脚：“你才做0，谁跟你姐妹。直男！说了多少次了，那是我朋友！”顾恩白眼快翻上天了：“什么朋友要趴在人家那里在地上滚来滚去啊！这儿是神圣的酒吧，别做那些腌臜的事儿行不行，好歹我也是这儿股东，明令禁止啊！夏煦与狗不得入内！”
　　夏煦还没骂他，远子从后面出现了：“哥，顾哥，你们来啦！哎，煦哥你也醒了，才四个小时就。”
　　“四个小时？”林琛打断远子的声音，大惊小怪地盯着夏煦，“天啊没人性，狗子你屁股还好吗？”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夏煦忍无可忍甩掉他的手：“睡觉睡觉！只是睡觉！还有！再说一遍！我不是0！”
　　温哲走了出来，身上那件休闲服被他规整地塞进裤子里，头发也整齐地铺在额前，别到耳后。他一扫刚刚窘迫的样子，冷静又疏离地冲几个人点头：“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夏煦又拦他，不顾顾恩和林琛的挤眉弄眼，对他说：“路程有点距离，凌晨又不好打车。”顾恩也插话：“那个，认识一下，我是夏狗发小，你可以叫我”
　　“叫他滚就行。”夏煦推开顾恩伸出的手，温哲也不去理会，只是摇了摇头径直走出门去。
　　顾恩看他的背影对夏煦说：“你这相好怎么回事，一点没人味儿呢。”
　　“这就是四个小时的威严。”林琛已经坐在一低头剔着指甲。夏煦问：“先不说这个，你们怎么来了。”顾恩也坐下说：“还不是远子让我们过来看热闹，我又没见过真人，当然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远子不好意思地躲过夏煦杀人般地目光：“哎哟，我错了煦哥。”林琛替弟弟说话：“你还好意思瞪我弟，抛下朋友来约会还不说真话。”夏煦连连摆手认输，顾恩拍他肩膀说：“顺便跟你说声，我和林琛今早上出趟差，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小森那家伙又去鬼混了，最近有事儿自己担啊。”
　　夏煦点点头：“行，走吧。”
　　马路上寥寥驶过几辆私家车，温哲看着手机里的订单也没有回应，干脆取消准备走回去。手里的手机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上的名字让他皱起眉头，温哲立刻接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碳酸锂吃了吗？先让张医生稳定住她的情绪，我马上到。”
　　夏煦开着车出来正看到温哲紧缩眉头站在路边打电话，打开窗户刚想问两句，温哲抬头看到了他。他握紧手机直接快步走向夏煦的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几乎是跃了进来。夏煦吓了一跳，扭头看着温哲严肃的神色。
　　“城南悦沁园，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