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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钱嬷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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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秦氏一直端着贤良淑德的名声,她这时若不喝这碗红枣汤,只怕会落下个不敬嫡母的名声。
只是,谁又知道这红枣汤里有没有掺了什么阴毒的东西。
赵鸾低头想了想片刻,有些虚弱地说:“有劳了,替我多谢母亲的好意。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竟劳烦母亲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
那女子笑着回应道:“二姑娘客气了……”
似乎看见瓷碗还在冒着热气,那女子连忙说道:“这红枣桂圆汤凉了可不好喝,二姑娘还是趁热喝吧。”
赵鸾心生一计,让珍珠接过了那晚红枣桂圆汤,正打算喝的时候,赵鸾一阵咳嗽,“咳……咳咳。”
珍珠一个没抓稳,绘着花鸟的粉彩小碗直直掉在了地上,汤水溅的到处都是,连地上铺着的兔皮毯子,也污了好大一块。
赵鸾气呼呼地看着珍珠,“你这是做什么?母亲特意令人为我熬制的红枣桂圆汤,就这样没了,你说该怎么办!”
珍珠当下就跪了下来,连忙请罪:“姑娘,千错万错都是婢子的错,只是您还在病中,要仔细身子啊。”
赵鸾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她并非要故意责怪珍珠,而是要让秦氏的人,知道她的态度,让秦氏对她放松警惕。
赵鸾又说了珍珠几句,谁料珍珠是个烈性,受不得委屈,哭着就跑了出去,口中还嚷嚷着:“若是姑娘为了一碗红枣桂圆汤,婢子这就亲自给您熬。”
话刚落脚,人影就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留下赵鸾和那女子面面相觑。
那女子讪笑着,“左右不过是碗汤水罢,二姑娘何顾发这般大的脾气。”
赵鸾表现出一副很自责的模样,柔着声音:“让娘子看笑话了,这些年都怪我,把她们都宠的没边了,白白废了母亲的一片苦心。”
那女子仍是一张笑脸,“二姑娘说笑了,夫人一心疼爱姑娘,又怎会怪罪呢,只是您院里的女使,脾性有些……有些待雕琢。”
赵鸾倚在床头,诉着苦水:“我院里也没什么可用之人,倒还有几个小丫头,也不指望着她们做什么。”
“瞧二姑娘说的,侯府里的丫鬟自然是顶好,我瞧着姑娘外院里的青梅就不错,人老实本分,又是个勤快的。”
话还没落脚,那女子又转了口风,“当然了,二姑娘院里的人,奴婢自然是管不着的,一切还得看二姑娘的意思。”
赵鸾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闪过一丝精光,嘴唇不禁勾了勾,终于来了么?
“既然那青梅能得娘子如此夸赞,想来也是个好的,我便见上一见吧。”
听到这话,那女子神色一喜,“二姑娘既要见外人,奴婢也不便久留,况且夫人还在等奴婢回话,奴婢就先回去了。”
赵鸾又准备起身相送,那女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只是却也没忘本分,连忙制止了赵鸾的动作,“二姑娘留步,奴婢告辞了。”
待人走远后,赵鸾才松下一口气,脸上尽是疲倦,她那继母还真不好对付,算上前世,她这位继母的手段也是数一数二的。
外头看来,秦氏宽宥原配子女,事事上心,可内里的苦楚只有自己的知道。稍有反抗,便落个忤逆不孝,不敬嫡母的名声,好名声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赵鸾坐在床上想了许久,赵蘋害她落水,她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就在这时,珍珠突然端着一盅红枣桂圆汤走了进来,“姑娘,您要的红枣桂圆汤婢子给您熬好了,您快趁热喝吧。”
赵鸾心底有些酸涩,上辈子她是有多蠢?有多瞎?才赶走了珍珠她们,留了那样一条毒蛇在身边。
收拾好情绪,赵鸾一把将珍珠环在怀里,“傻姑娘,我哪是真正要喝那劳什子红枣桂圆汤,不过是不想喝秦氏送过来的东西罢。”
珍珠愣在了原地,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仍由赵鸾将她挂在自己身上,“姑娘您是说……”
“秦氏平白无故为何要送一碗红枣桂圆汤给我?赵蘋分明推了我,为何到现在也不见她处置?”
“不过因为我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罢了,谁又知道那红枣桂圆汤里有没有被她下了什么东西。总之,她们凝辉院送过的东西,能不要就不要,更何况是吃食了。”
赵鸾本就说了一大堆话,又跟珍珠解释了许久,嗓子都快冒烟了,见桌上还放着珍珠端过来红枣桂圆汤,赵鸾拿着汤勺浅浅饮了一口。
这时,一道结实的身影闪身进了房内,一把夺走了赵鸾手中的红枣桂圆汤。
“我的姑奶奶,您怎么又喝凝辉院送过来东西了。”
赵鸾愣了片刻,才看清楚眼前的人。赫然是她的乳母嬷嬷,钱嬷嬷。
赵鸾眼睛有些湿润,钱嬷嬷待她极好,视若己出,只是在杨轩的事情上,她与钱嬷嬷发生了争执,因此生了嫌隙,后来钱嬷嬷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就去了。
“姑娘,那凝辉院里头的东西不能吃,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您怎么老是记不住呢……”
钱嬷嬷话还没说完,赵鸾便扑在了她的怀里,大哭起来。
钱嬷嬷和珍珠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钱嬷嬷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抱住了赵鸾,轻声哄着:“我的心肝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有那起子黑心肠的欺负姑娘了?快跟嬷嬷说,嬷嬷帮你出气。”
赵鸾本就病态的脸,加上些许泪水更加我见犹怜了,不停地哽咽道:“我……我想你了嬷嬷,真的好想……好想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了这话,钱嬷嬷可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递给了珍珠一个眼神,珍珠便收拾了东西走了出去。
“姑娘别怕,我不是在这儿么?是不是做噩梦了?梦都是反的,我还要看着咱们姑娘成亲,再生个大胖小子呢。”
钱嬷嬷一边安慰着赵鸾,一边帮她顺着气,不时还轻轻拍了拍赵鸾的后背。
赵鸾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不停地发出哽咽声,过了良久才缓了过来,解释着方才的事情:“嬷嬷,我没乱吃东西,那红枣桂圆汤是珍珠亲自去熬的。”
“至于秦氏送来的红枣桂圆汤,被珍珠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我一口也没动。”
钱嬷嬷有些错愕地看着赵鸾,“姑娘您方才叫夫人什么?”
赵鸾连忙捂住嘴巴,这才意识到在钱嬷嬷面前露馅儿了,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方才我梦见母亲,母亲说秦氏狼子野心,一心想要害我,所以……”
“所以姑娘您就没喝凝辉院送来的红枣桂圆汤?”
剩下的话,钱嬷嬷代替赵鸾说了出来。
赵鸾连忙点了点头,头捣如蒜。
见此,钱嬷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拉着赵鸾来到了前面挂有柏氏画像的案前,“小姐,我就知道您还在天上护着咱们姑娘,您放心,我也就是拼了老命,也断然不会让秦氏那起子黑心肠的烂货害了咱们姑娘。”
赵鸾的生母姓柏,出自平原柏氏,是当地名门,世代簪缨。早年永嘉侯还是世子的的时候,老夫人为她聘娶了柏氏。
只可惜柏氏红颜薄命,不过三五年的光阴,就病逝了。
永嘉侯为柏氏守满三年丧期后,这才在老夫人的建议下,纳娶了国公府的庶女秦氏为继室。
秦氏虽为庶女,可却是国公府的姑娘,况且只是继室,继而并未如原配那般要求嫡女。
到如今,永嘉侯府早跟柏家断了来往,早年间本还有书信往来,不过自从秦氏入府之后,两家之间便彻底没了音信。
泛黄的画卷上,是一个明媚皓齿的丽人,身着一袭红衣,笑容如烈日般阳光灿烂,看起来极为幸福。
看着自己母亲的遗容,赵鸾在心底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活的好好的,她会让秦氏和赵蘋她们尝到苦果。
钱嬷嬷抹了抹眼泪,抽噎了一声,“姑娘您如今想开就好了,以前我还怕您入了秦氏的圈套,如今看来,我也可以放心不少了。”
赵鸾点点头,有些自责地认错:“以前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不知事,让嬷嬷担心了,如今我想明白了,在这大宅院里头,万事只能靠自己。”
话刚落脚,赵鸾继续开口道:“只是秦氏一心想要往我院里安插眼线,若是我不答应,到时候难免落下个不敬嫡母的名声,还望嬷嬷能够助我。”
钱嬷嬷有些不明其意,试探地问了一句:“姑娘的意思是?”
赵鸾嘴角微微上扬,“既然她要安插眼线,何不让我们指定那个眼线究竟是谁。”
“莫非凝辉院的人在姑娘这里说了什么话?”
钱嬷嬷眼睛一亮,她虽多年不曾参与到后宅的争斗,早年在柏府的时候却也是经过的,自然知道赵鸾的打算。
赵鸾向前渡了几步,忽然转身向钱嬷嬷看来,贝齿轻启:“方才秦氏身边的青璃过来了,瞧她的意思,像是想要我重用外院的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