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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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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柳笑妍这几年出落得很美,她比我大三岁,和敬王同岁。
她刚嫁给敬王那段时间,甚是得宠。然而这颇为得宠也只持续了一年,敬王便开始纳妾了。
“侧妃今儿是为了何来?”我看着她坐在椅子上嘬着茶,并不急着说话,却微笑着向四周打量。
我当下便知道了她的意思,扬了扬下巴,“除了绿枝外都退下吧。”
“诺。”一众婢女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说吧,柳笑妍,你有什么事。”没了婢女们在场,我连装都不想装一下,直呼着她的本名,态度甚至能算得上倨傲。
柳笑妍并不在意我的态度,笑得依旧温和。她这样子让我想到了知念,无论对她再怎么恶劣,她都是那副温婉的样子,惺惺作态不知道给谁看。
柳笑妍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黄色的小东西,递给了绿枝,绿枝手伸进床帘,递给了我。
我看着这黄色小纸包,晃了晃,里面应当是什么粉末,“这是何物?”我问她。
柳笑妍抬手以袖掩面轻轻地笑,“回太子妃娘娘。这是一种名为‘七鹤散’的毒药,服用之人在七七四十九天内经历头晕头痛、心悸乏力、恶心吐血,最后身体亏空死去。”
一时间我手中这包东西像是烫手山芋一般滚烫,我一挥手将它扔在了床下。“大胆!你竟然给本宫这种东西!你这是安了什么心思!”
柳笑妍并不怕我,还是老神在在地坐着嘬茶,“这意图,当然是想让太子妃娘娘把这毒药给还未过门的敬王妃试试咯。”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她,“你下毒的机会可比我多得多,搬出皇宫后那敬王府不随你掌控?”
柳笑妍哼笑出声,“看样子太子妃消息也不算灵通啊。”她将茶杯放下,“殿下决定搬出皇宫后敬王府后院只住程知念一人,其他妾室另住其他宅子。”
这番话让我震惊不已,我没想到敬王那么宠爱知念,这还是在他看到枫树下那一幕的情况下。
垂下眸子我稍许整理了下情绪,“就算你不住在敬王府,那么多年你掌管敬王后院,一两个敬王身边的仆从你总能买通的。”
“敬王吩咐程知念进府后每一样吃食必须验毒,如果程知念在敬王府因吃食出问题,所有伺候的仆从一并处死。”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和自己性命挂钩他们不会帮我的。而且能在不验毒情况下将这七鹤散送到程知念嘴里的,只有您啊,太子妃。”
我冷嗤一声,“我和我那好表妹可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这不是有吗。”柳笑妍说道,“半月后的秋猎,不正是机会吗?”
“……”我看着她,她是真真不想知念活着。
“虽然这话由我来说不妥,但你知道程知念对敬王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柳笑妍站起身,捋了捋有些褶皱的衣裳,“程知念是右相之女,没了她,敬王夺嫡便会失去右相的支持。”
“可是……”她笑了,凄惨又可悲,“这夺嫡之争对我这种小女子而言又有何关系呢?我只是个想被夫君宠爱的妾室罢了。”她向门外走去,推门的前一刻,她扭头看我,“而且,最恨那程知念的,不正是太子妃您吗?臣妾也只是给了您一个机会而已。”说完,她便推门离去。
寝宫内只剩下我和绿枝。
“娘娘……“绿枝捡起那一包药粉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见我不说话,
她左右瞧瞧,“要不,奴婢把着药粉丢了吧?”
我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让她收了起来。
在柳笑妍说的半个月后的秋猎前,还有件大事。
那就是敬王和知念的大婚,也是敬王搬离皇宫的那一日。
虽说是知念的表亲,我也没兴趣去程国公府为她送嫁,她其实算是远嫁,今天她府上应该能哭哭啼啼哭倒一片。
我只意思意思和萧盛锡一起给敬王送了行。
敬王穿着正红色喜服,站在纯妃和皇帝的面前。
纯妃和淮阳公主快哭成泪人了。说起来敬王大婚后,差不多也该考虑淮阳公主的婚事了。
一向爱穿紫袍的萧盛旭穿红色意外的合适。我瞟了眼萧盛锡,只见他神色无常,一双桃花眼笑得眯起,温温和和的。
“吉时已到——”宫里的公公尖声喊道。
萧盛旭最后看了这养育了他20几年的宫殿一眼,跪下身,狠狠地磕了一个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日,京城十里红妆,礼乐响彻天际,那喜庆的氛围直到夜晚才真正散去。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的?
因为那天,萧盛锡在城墙上站了很久很久,面对着知念出嫁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红为止。
知念嫁走后我颇为轻松地在皇宫里过了一个多礼拜,然后开始着手准备秋猎。
想想秋猎知念要跟着敬王一起回来我就颇为头疼。
“绿枝。”我招了招手唤来绿枝,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包粉末呢?”
绿枝听着我的话一惊,瞧了瞧四周的婢女,声音压得更低了,“放在了娘娘梳妆盒的暗格里。”她问我,“娘娘,您……真的要用吗?”
我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说道,“带着吧。”
皇帝的猎场在一片山上,从宫中出发要三日才能到。
母亲知晓我从小对长途坐马车这事儿颇为苦手,便叫来了陈妈妈伺候我。
我和萧盛锡并未坐一辆马车,这三天路上颠簸。到了猎场时我觉得我半条命都要跟着这马车一起去了。
到达猎场的时候萧盛旭和知念早就到了。
从他们的封地到猎场比从皇宫到猎场来的近。
他们早早地就扎好营,看到我们一众人来,便过来行礼。萧盛旭这次只带了知念,没带其他妾室,以往他带的都是柳笑妍。
在知念行礼间,我悄悄打量着她。
她今天穿着一套青色的衣裳,明明不是很冷的天气,却在外面套了一件袄子。她看着比出嫁前的她要清瘦了些,可能是因为刚去了封地水土不服的原因。
不过看她这样子估计也不会去骑马了,毕竟她虽然一向读书极好,但对骑乘武器这一类一窍不通。
正式秋猎是在第二天,今天还是以扎营为主。
提到这扎营,就有些尴尬。
我和萧盛锡在外人面前一向伪装着一对恩爱夫妻,但成婚三年,除了每年秋猎,我们日日分房而眠。
我其实挺不想和他同帐的,感觉不自在。
我们扎营的位置离敬王他们挺近的。
我们宫里婢女在忙东忙西的时候,一旁帐里早就忙活完的敬王夫妇在不远处的小溪边。
我远远地张望了下,看着知念躺在一张藤椅上似乎是睡着了。敬王就半跪在椅子旁,为她披上一条毯子后,便一下又一下地吻她。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这么想着我看到萧盛锡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越发温和却也越发冷了。
晚膳是所有人一起用的。
为了秋猎,皇帝特地从御膳房带了厨子出来,用的食材都是现杀的大肉。
我吃得挺开心的,但知念吃不得。
她从小不怎么食这种荤腥,吃食以素食为主,活得像只兔子,身材也纤细。
用完膳后我看着陈妈妈悄悄地给知念开了小灶。即使五年没见,陈妈妈还是那么喜爱知念。
晚上我回了帐子,萧盛锡也没搭理我。熄灯后,我辗转了半天没睡着,我和他分床睡的,我们的床离的不远。
他似乎是厌恶我到了极点,拿背对着我。
我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也不知他睡了没,我问他,“你甘心吗?”
第二日秋猎正式开始了。
我一早便起来穿好了骑装,兴致勃勃地让绿枝去牵我的马。从小大到我虽不善念书,但骑射是顶顶好的。
赵公公也牵来了萧盛锡的马,他一个翻身,动作帅气又流畅,他纵着马和我并排。
敬王离我们不远,他骑在马上低头在跟知念说话。
他说,“王妃且在帐子里等本王便好,本王会多打几只红狐狸回来给王妃做冬日里的大麾的。”
知念站在马下,看着敬王笑得温和,她向敬王递上他的弓箭,“那知念先谢过夫君了。”
然后我们一众人便随着皇帝策马进了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