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明月与君行》北园吹雨

15、他们的往事

　　谢行云带着任朗月和顾渊去了他的房间。

　　任朗月问顾渊：“你不是答应走了吗？为何出尔反尔？”

　　顾渊苦笑：“走了是一回事，但当你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在你身边走过，又是另一回事。”

　　任朗月是真的无法理解，谢行云倒是深有体会，问道：“那个迷香是怎么回事？”

　　顾渊语气沉重：“我当时也是气急了，为什么她会突然和别人订亲，明明说好非我不嫁的。我就用了迷香，看到她沉浸在梦中喜笑颜开，又有了不忍 ，所以把自己的内丹给了她。”

　　这就解释的通蒋小姐房间里那浓郁的妖气了：“既然不忍，那你为何还给她用了迷香？”任朗月问道。

　　顾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别人吧！”顿了顿又说：“我这几天也在纠结要不要成全了他们，可是我……”半天没有说出话，却泪流满面。

　　任朗月不太懂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气氛压抑的很，突然不想问下去了，这样的情绪应该不是装出来的吧？

　　谢行云问了最后一句话：“你应该都告诉她了吧？要是她不能接受你呢？”

　　顾渊渐渐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嗯，都说了，这次没有什么隐瞒了。要是她能接受最好 ，我会好好对她。要是接受不了，我……我……我也不能勉强她。”

　　顾渊与蒋言初见，是在顾渊刚刚来到凉城。那日蒋言身边带着丫鬟，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在街上游玩，灯火阑珊，人潮汹涌，她就站在大红灯笼的边上，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玩意，在翻来覆去的看，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她的一颦一笑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去蒋府做了小厮，开始时被分配到厨房，做又脏又累的活，每等到蒋言身边的丫鬟小晴来取食物时，他就凑上去，小晴也觉得这个俊秀斯文的小厮很不错，久而久之他就得到了能偶尔进入蒋言院子送膳食的允许。

　　他细心的观察着蒋言的饮食，知道她喜食青菜，对肉食一律不感兴趣，而且在炎热的时候，还喜欢凉凉的酸梅饮。

　　有一次他在厨房已经做好膳食的情况下，又给蒋言加了一盅自己做的酸梅饮，熬制好的酸梅加了一点糖，又放在冷水里沁了，酸酸甜甜凉凉的，他觉得蒋言应该是会喜欢的。

　　果然不错，天气炎热，蒋言每样膳食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打算去内室里休息了。顾渊那是第一次失态，叫住了已经起身的蒋言。

　　蒋言回头看着这个俊秀斯文的人。

　　顾渊强装镇定的解释道：“小姐，何不尝尝今日的酸梅饮？”

　　蒋言端详着这个从来不多话的小厮，却没有答话，倒是身边的小晴急了：“你这小厮，好没礼貌，小姐想吃就吃，不吃就是不喜欢，要你来多事？还不出去？”小晴之前觉得这个小厮懂事听话，还不多嘴，今天看来，是她想错了。

　　蒋言叫住了要失望离去的顾渊，自己也又坐回了凳子上：“今天的酸梅饮是你做的？”

　　顾渊点点头。

　　蒋言自己动手，将那盅还没掀开盖子的酸梅饮打开，小晴见状忙拿了勺子给蒋言盛了一些，在空闲中又翻了一记白眼给顾渊，顾渊假装没有看到，反正现在小姐已经在尝酸梅饮了。

　　蒋言这几天正是月事的时候，所以没有叫厨房做酸梅饮，但对其他的膳食又着实是没有胃口，平时这个不爱说话的小厮却自作主张做了酸梅饮 ，自己出于对他的尊重，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酸梅饮入口，有些许的凉，又没有厨房做时那种沁凉沁凉的感觉，恰好缓和了自己想喝却又怕小腹会痛的那种心情，而且浓浓的酸梅饮一看就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蒋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头看脚尖的顾渊，脸有些红，他这是发现自己来了月事吗？

　　蒋言喝了几口，示意小晴再给她盛些，小晴对自家喝酸梅饮喝的愉悦的小姐说道：“那……小姐要不要再吃些膳食？”

　　蒋言点了点头，看到顾渊抬起满脸惊喜的脸，脸又红了些。

　　蒋言吃好，放下筷子，对身边的小晴说：“吩咐下去，打赏厨房，尤其是这个……”

　　小晴有眼力见的接道：“他叫顾渊。”

　　蒋言：“嗯，顾渊，尤其是这个顾渊。”略一停顿又问顾渊：“你来府里多久了？”

　　顾渊回答：“不满两个月。”

　　蒋言思考一下对小晴说：“那就厨房的都有赏，这几天特准顾渊每日都送酸梅饮过来，之后再另行赏赐。”

　　小晴有些惊讶这一盅酸梅饮竟然能让小姐另眼相看，又看了一眼顾渊，这小子可是走了运了。

　　从那天开始顾渊就每天送午膳时多给蒋言送一盅酸梅饮，这一送就送到了第一场秋雨的来临 。

　　蒋言让小晴叫来了顾渊。

　　顾渊还是站在蒋言的跟前，腰挺得直直的，但依然是低着头，没有一丝的不敬之意。

　　顾渊第一次给蒋言送酸梅饮时，蒋言还想可能是顾渊发现了自己的月事才做了那样的酸梅饮，经过这一个月才发现，天气热时，酸梅饮会比平时稍凉一点，等阴雨天时，酸梅饮会比平时稍温一点，蒋言感到了顾渊的诚意。

　　这个人有恒心，有远见，还不动声色，蒋言开始慢慢关注顾渊，发现他就是在厨房那样的地方，都始终淡然处之，对厨房的一些粗人也保持着君子的态度，蒋言对这个人越发的好奇。

　　蒋言看着面前的顾渊问道：“你可会武？”

　　顾渊如实回答：“会一些。”

　　蒋言：“那就好，可愿来我身边做侍卫？”

　　顾渊可能从没想过蒋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猛然抬起头来，看到蒋言如花似玉的脸时，又瞬间低下了头，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回答道：“好。”

　　至此顾渊就留在了蒋言的身边，随她出门保护，跟着她赏花游玩，时时相随。

　　当发现彼此心意时，已情根深种，心间开出漫山的花，香气满溢。

　　蒋言让小晴将父亲送回他的房间，并让人好好看顾他休息。看到疲惫又显苍老的父亲，她知道她无法责怪当时让小晴瞒着自己说那些话的他。

　　她也不知道顾渊听了小晴的话是什么样的心情，拖着被父亲打了板子的身躯，他走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又是以什么心情给自己用了迷香，之后还给了自己他的内丹。

　　蒋言就算不知内丹的作用 ，也是听说过内丹对妖来说有多重要的，而他给了自己。

　　也怪自己当时的不信任，父亲告诉他，自己和钱二选一，他竟然选了金钱，然后就不辞而别了，自己就信以为真，却未曾想到他不是爱钱的人。

　　他给自己送了一月有余的酸梅饮，赏赐是一个月的月钱，当小晴说他不要时，自己才想了一个法子，把他带到身边的。

　　当时也是想着，侍卫月钱多些，自己也能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竟然视钱财如粪土，却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的事。

　　蒋言坐在榻上，将头放在腿上，紧紧抱住，父亲的不同意，顾渊的过错，现在又有了顾渊的身份的事，还有那已经订亲却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君的事，自己又该如何选择呢？

　　蒋言一夜无眠，小晴进门时，就看见蒋言还是以昨晚的那个姿势坐在榻上，一动未动。

　　小晴轻声叫道：“小姐？”

　　蒋言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狠狠的哭过了，看到小晴时强颜欢笑道：“天已经亮了吗？”

　　小晴眼含热泪，跪在蒋言榻边，连连道歉：“小姐，都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你和……”

　　蒋言打断小晴要说的话：“是我们的问题，和你关系不大。”小晴哭的更厉害了。

　　蒋言伸手擦掉小晴脸上的泪：“别哭了，做正事吧！”

　　小晴迷茫的看着蒋言，不知道蒋言所说的正事是什么。

　　蒋言：“你帮我梳洗，然后去找我爹。”

　　蒋言梳洗好之后去找了蒋诚，说了退亲的事，又说了顾渊的事。

　　蒋诚又确认了一次：“你真的确定非他不可了吗？”

　　蒋言跪了下来：“女儿不孝，让爹担忧了，但女儿深知他的人品，他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蒋言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同意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不了解顾渊的为人，怕自己被她骗了。

　　蒋诚要小晴去找顾渊来，蒋言说：“我自己去找他吧，我也有些事要与他说 。”

　　蒋诚点点头，蒋言在蒋诚房间退了出来，向顾渊以住的房间走去。

　　蒋言看到顾渊站在廊下，目光不知看向何处，久久没有回神，直到蒋言站在他的身边，他才反应过来。

　　顾渊行礼：“小姐。”

　　“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了吗？”

　　“我……”

　　“我已经让爹退亲了，你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吗？”

　　“算 。”

　　一夜的辗转反侧，心神不宁，霎时都尘埃落定。

　　谢行云与任朗月两人知道消息时，已经是午膳的时候了，蒋言退亲的事还没有解决，但接下来的事就与外人无关了，蒋诚表达了感谢，也备了厚厚的感谢礼，事情解决，众人兴致所致，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