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祈县138-真容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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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心说的话显然没有被陆星听进去，陆星脸上仍然带着有点痴有点傻的笑容，他坐在那儿，握着林子心的手不放。
这人！
决定坦白一切的林子心，直视着陆星，清楚明确地说道，“我是朝廷缉拿的钦犯。”
这回，陆星把话听进去了，但随即他就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笑了。一见陆星这笑容，林子心便又认真道，“我没有骗你、哄你、跟你开玩笑，我是朝廷的钦犯。”
陆星仍然不信，此时陆星想到的是林子心刚进祈县时他对他的怀疑，这半年多的相处，陆星早就已经放下那份怀疑。陆星笑道，“少来，哪儿有你这样的钦犯。”
林子心问道，“你没有见过我的画影图形吗？”
这下陆星更乐了，“哎，你倒说说，这普天之下有哪个画师能把你的模样真真实实、一点儿不差地画出来，宫里的画师能吗？我看不能吧。”
这人！
林子心忍不住道，“你真混！”
林子心这么一说，反而坐实了陆星以为“木子哥哥是在跟我开玩笑”的想法，陆星乐了，扯着林子心的衣袖道，“我知道我这一趟出去了二十来天，日子着实长了。你别不高兴。以后我若是出去得久，尽量找人捎个信回来向你报平安，让你放心。”
觉得两个人现在完全想岔着，林子心无奈地笑了笑，低声道，“你之前还那么怀疑我来着。”结果现在，他连真正的容貌都暴露了，陆星反而丝毫未起疑心。
陆星也笑了，说道，“哎，你这人，你也说了那是之前啊。”半年多的相处下来，现在陆星已经完全地对身边人给予信任了。
林子心没有理会陆星说的这个，他看着陆星，平静地提醒，“你再好好想想。我以为，之前你看到我这颗红痣的时候，就该认出我的。”
陆星不明白，怎么又说到“胭脂记”上去了呢，他看了一眼林子心颈侧那没有被衣领遮住的鲜妍红记，说道，“那又怎么了，这胭脂记虽然少见，可这普天之下，又不是你一人独有，长红痣的人多了，你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陆星这么一说，林子心明白了。原来陆星是这么想的。怪不得之前陆星看到他的红痣时，只是惊讶，却未起疑，因为陆星压根儿把这颗红痣视做平常，并没有把这并不多见的痣和旁的人、旁的事联系起来过。
林子心说道，“陆星，你该见过缉拿我的文书，”这个连林子心自己都见过，“我知道你过目不忘，你再想想。”
陆星皱着眉，思索着，他的脑海里一页一页地翻过发到祈县的那些缉拿逃犯的文书和通缉令。见陆星在想，知道他很快就会联想得到，林子心原本平静的神情开始变得凄苦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等他明白，等他知道我是谁之后，他会怎么处置我？
也好。可能很快，就会与死去的父母兄长见面了。
陆星望着流露出悲伤神情的林子心，一个简简单单的垂眸的动作，在他做来竟然是那么好看，那么令人心动。
就在这个瞬间，陆星突然清醒了，他猛然意识到了一件刚才他一直没有去想的事。
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如此的美貌！他怎么可能藉藉无名！？
刹那间，陆星的脑海里仿佛聚集起一块又一块的记忆碎片，这些记忆碎片都和他的木子哥哥相关：初入县城时那张憔悴落魄的脸；面对小乞丐时温柔的笑容；看到找上门来的捕快时眼神里的惊恐；面对别人时斯文有礼的举止。
往日，那些陆星不经意间所看到的小细节，现在一一浮现出来：这个人识字，识草药，懂茶道，他在面对名贵的玉器、丝绸时并不惊讶的表情，在提到故乡时避而不谈的态度。
仿佛有千百块的碎片，拼成眼前这个叫“李木”的人，然而拼出来的那张“图”是错位的，只是陆星并不知道原图是什么样的，于是他看不到错处，虽然会觉得别扭，却也接受了。
现在，当隐藏的碎片出现，所有的碎片移动、拼合、复归原位，蒙蔽的心灵豁然开朗。
盯着眼前的人，陆星神色澄明，他低声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听到陆星的低喃，林子心抬起垂落的眼眸，二人目光相遇。
陆星先是紧盯着林子心的脸，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这时，他的耳边响起听过的一句话——言语，实难描述，这么跟六爷说吧，如果你能见到小郎君本人，看到那容貌，不用问，就知道是他了。
果然，果然！
这副容貌，还能是别人吗？怎么可能是别人！
陆星这时的眼神让林子心明白，他知道他是谁了。
正想开口问陆星，他会怎么处置他，林子心就听到陆星用陶醉的口吻感叹，“啊……你真的好漂亮……不愧是……”
林子心看着陆星，平静地说道，“皮囊罢了。”
一听林子心这么说，陆星不愿意了，反驳道，“哎，你可不能这么说啊，什么皮囊，你这，你这，你这可是女娲娘娘精心造的，不要说万里无一，是千万里都无一的，你怎么这样，这么说，真是。”
林子心心想：这货，这是又扯到那儿去了。
林子心道，“我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还不怎么样啊，你这容貌，你这容貌……”陆星说了半天，想打个比方，发现竟然举不到什么例子，又一想，哦，他本人是不太在乎，他们家还有一个跟他一样漂亮的呢。
啧啧，啧啧！陆星心想：也不知道他们家人，天天面对着如此的容貌，是什么心情。转念再一想：嘿，还能是什么心情，不就是现在我的心情么。
看到陆星又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林子心不禁皱起眉头。
这人，又想什么，他不抓我吗？
陆星这时又感叹道，“嘿，还真别说，青阳学宫里那帮老头子们，眼光还真是好。”
林子心心想：他怎么又扯到青阳学宫去了？再一想，哦，这是陆星在说惊鸿榜，于是说道，“青阳学宫里并不是一帮老头子。”
陆星刚想问，转念一想，哦，这人去过栖燕城，还不止一次，他知道。
林子心正想开口，陆星已经猫一样地蹭了过来，他靠在林子心身边，看着林子心好奇地问道，“之前，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的？是什么秘不传人的奇术吗？”
林子心瞪着陆星，心想，他东拉西扯地在说些什么。然而林子心还是耐住性子，解释起来，“不是什么奇术，说起来不过是‘装扮之术’，是一种在脸上“妆画”的技艺。以前，大夫们用从草木当中提取出来的染料，给脸上有胎记、疤痕的人们妆画，用来做遮掩，也有伶人用这种染料涂抹在脸上妆扮了做表演。江湖上常见。”
陆星听懂了，但还是皱着眉，“哎，我怎么不知道。”
林子心忍不住道，“你不过一直在这县城里，又没出去跑江湖。”
好像被怼了。陆星扁起嘴看着林子心，“我觉得你好像不太一样了呢。”
林子心心想：废话，我本来就不是李木。
“陆捕头，你还想问什么？”林子心说道。
陆星盘腿坐着，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时，之前他的很多小疑问，现在不用问就已经有了答案，这么一想，陆星笑了起来。
什么“家在医馆隔壁”，分明是“世代行医”；什么“略识得几个字”，分明是教导有方；什么“老家是陇东道营县”，分明那是他母亲的娘家所在；明明是京城人士，怪不得装乡下土包子装不像，破绽频频。
陆星越想越乐，笑出声来，林子心看着他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陆星边笑边道，“之前看你，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啊，那时就觉得你这人骨相极好，额角眉梢、鼻梁下颌，哪哪看着都挺好的，头发也美，手指也美。嗯，对嘛，现在这张脸才对得起这个骨相，现在这张脸才衬得住这……”
陆星还想说下去，注意到林子心的眼神不对了，连忙住了口。
林子心瞪着陆星，直到陆星闭嘴他才收回目光，然后对陆星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陆捕头，你待如何？”
被问了，陆星心里“咯噔”一下，他刚才插科打混，嘻笑问话，其实也是在回避这个他不想面对的问题。
这人如果还是木子哥哥该多好，可惜不可能，如此貌若仙子的一脸张，注定了他不会是小县城里的普通人。
“你要把我交给朝廷吗？”林子心问道。
陆星这时想起了二人曾经的一番对话，那是在年末，他在外边跟朋友们喝了酒回来，当着林子心的面，聊到了惊鸿榜，聊到了天下闻名的美人们那时，他看着眼前这人，告诉他，他想见见他。
想到这里，陆星不由地笑了起来，感慨着，“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林子心喃喃地道。
“真的是你？”陆星盯着林子心。
“是。”林子心承认道。
陆星感叹道，“也用不着什么证明，你自己就是证明。”
“我原以为……”林子心低声道，原以为在这县城落脚，度过寒冬，然后悄然离开，这想法现在是完全不能了。一踏进这县城，就遇到眼前这人，然后……仿佛一切都是注定的一样。
看着陆星，林子心对他说道，“你把我交给朝廷吧。之前……那些……你不是窝藏我，不是共犯，你什么也不知道。我会尽力替你开脱，我会好好说明，告诉他们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把我交上去，相信会有赏赐，你也可以提要求，我这样的重犯，他们会奖励你，想来，再加上你往日所立的功，得个六品官职应该不难。是我连累的你，这些日子，多得照顾，若能回报一二，也算不枉相识一场。”
说着说着，林子心有些哽咽，他不是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而是为着眼前这人，和这一县的百姓。他投到祈县落脚是熬不住的无奈之举，最怕的就是日后事发，会连累这里的人。他想，由陆星这个捕头出面，抓了他，交上去，算是他在此地被缉拿到案，应该不会连累本地人。
陆星听着林子心的话，他明白了眼前人的意思，然而陆星现在想到的完全是另外的事。
陆星伸手握住林子心的手腕，用这个动作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当林子心惊讶地看着陆星时，陆星一笑，说道，“什么六品官职，我可不要。”
那你要什么？还没等林子心问出这句话，陆星已经简单干脆地回答了。
“我要我老婆。”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祈县138-真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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