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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主人,你不能丢了我赠予你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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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瑶照着昨天的路线,没有磨蹭,一路快速向前,此刻,她已立于昨夜滚下去的沙丘,看着那条鸿沟,心中甚是喜悦,只见脚下尘埃轻轻飘去,听见一阵铃铛声,像一阵风,已立于鸿沟旁。
风从深沟底倒灌而上,将凌天瑶的衣裙吹开,长长的拉于身后,相思剑似是蠢蠢欲动,丝丝的剑气围绕在剑身,她的满头青丝,有那么一个瞬间,变成满头白发,刹那间,恢复正常,挂在腰间的红色海螺,发出一股红色的光亮,红色海螺,像一颗血淋淋的心脏,鲜红,耀眼。
凌天瑶微微的侧下身体,朝下望,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让人窒息,她吼了一声,回音一直回旋,久久的,未能停下。
深不见底,那便是万劫不复。
凌天瑶向来好奇心重,没看到鸿沟时,她想看,现在看到了,她又好奇下面是什么,想要一探究竟,可是相思剑却像发抖那样,在她的背上抖动。
她伸起右手,握住剑柄,说:这就怂了。相思剑终于停歇,一动不动,凌天瑶憋笑,自言自语道:你都怂了,那我就不下去了,去对面看看。话说完,相思剑像是感受到什么冲力一般,又开始抖动,而此刻,比刚才还要快。
相思剑是用凌天瑶的半颗心脏铸炼而成,又与凌天浸泡在瑶华山池整整七年,吸取天地精华,至善至纯,又因是坏死的半颗心脏,浸泡在瑶华山池中时,取了凌天用于治病的毒花毒草,所以,至善至纯中,夹杂有一似邪念与毒性。
它又是用心脏铸炼而成,所以,它能感觉到的,一定是人类强烈的内心,或是至善至纯中那一丝邪恶的信念。
啊……
只听见一声长长的“啊”,凌天瑶似乎又是踩滑了脚,摔进了万丈深渊,听见“啊”的同时,相思剑出剑鞘,悬在深渊之上,紫红色布满全身。
刚才向上灌的风,此刻,像是吸铁,往下坠,凌天瑶的轻功,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她大喊:师父。
却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人,幽。
便伸手去抓腰间,殊不想,手一滑,那根红丝带从指间中溜走。凌天瑶的身体,急速往下坠,她伸手去拿红海螺,突然,红色海螺的周身,散发出红光,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凌天瑶忽然想起,在祁山的时候,幽手中的东西。
当时用她的血可以封住红光,凌天瑶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掌,捏紧拳头,鲜血顺着掌心往下滴,一滴,两滴,三滴……顺着往下,终于,落在了红色海螺上,鲜血滴在上面,散发的红光,慢慢消退,直到消失。
而此时,深渊里,凌天瑶听到一个声音:主人,主人!
声音厚重,孤寂,冷漠,却像一种呼救,呐喊。
这个声音,像极了昨夜梦中的声音,凌天瑶轻轻的晃了晃脑袋,声音消失了,她觉得,这一定是错觉。
刹时,一个黑影飘过,红色的海螺划过他的手掌,红色的丝线挂在他的手指,轻身一跃,落于鸿沟之上。
嘈杂的深渊里,顿时,一片寂静。
幽把挂在手指上的红色海螺,递到凌天瑶面前,双目深情的注视着她,一脸的委屈巴巴,然后说:主人,你不能丢了我赠予你的东西。
凌天瑶傻笑,伸手接过幽手中的红色海螺,挂于腰间,然后仰着头,一脸笑容,安慰的说道:对不起啊,下次,下次我一定握紧。说着,头跟着一起用力,稳稳的点头,然后,伸手在腰带上重新系了一下,抬起头说:你看,现在可紧了。
幽终于安心似的点点头,拉了拉自己的帽檐,凌天瑶抬头看看天,日光正旺,担心的看着幽,然后问:你不是说死亡之眼的温度,能将你烤焦吗,你没事吧。
幽摇摇头,说道:主人已将死亡之眼变回天眼,黑水变为蓝眼泪,此刻的温度,烧在我的黑袍上,不足以对我的皮肤造成伤害。
凌天瑶还是很担心,伸手拽着他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幽就站着,一动不动,嘴角轻轻的抿起,轻轻的微笑,明亮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凌天瑶的脸。
那一丝浅笑,落于她的眼底,那一丝担忧,灌满他的眼眶。
一阵凉风突来,凌天瑶的身体轻轻的歪斜,幽的黑袍被风吹开,他微微的低下头,抬起手,拽了拽自己的帽檐。
风沙四起,顿时一片狼藉。
一朵乌云覆盖太阳,随着风沙的消失,乌云散去,凌天瑶抬手挡在眼前,此刻,正慢慢的放下,不远处的沙丘之上,两头狼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俩,准备伺机而动,公狼挺拔着身躯,向天嚎叫,母狼则卧在它的身边,眼神凶狠,一双会发光的眼睛一动不动。
凌天瑶看了一眼幽,然后问:怎么办?
幽还未来得及说话,两头狼的身后,尘埃满天飞,狼叫声消失,此刻,变成了群狼在吼,那个高高的沙丘上,狼,成群结队。
凌天瑶躲到幽的身后,伸手抓着他的手臂。
行走江湖快一年之久,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怕的不是成群结队的狼,而是狼凶狠的眼神,似乎只要盯着她看,她就会失去力气。
凌天瑶开始抱怨:都怪你,谁让你把我带到这边的。说话的同时,眼睛不眨的盯着狼的动向。
倘若狼群而下,他们一定会被撕得血肉模糊。
一声狼吼,群狼起身,凌天瑶簌簌发抖,心,被拽得紧紧的,她的手,紧紧的拽着幽的衣袖。
狼群慢慢的逼近,凌天瑶的手越拽越紧,幽准备伺机而动,紧紧的把凌天瑶护在身后。
凌天瑶闭着眼睛,听着狼的脚步声,闻它们的气息,气息越来越浓,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缓缓的睁开一只眼。
霎那间,狼群围扑,凌天瑶紧闭睁开了的另一只眼。
突然,狼嚎变成了嘶叫,一束紫黄色的光横扫而起,狼群隐退,凌天瑶的发丝被风吹起,裙角飘扬,感觉自己的周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住,缓缓的睁开眼。
凌天瑶缓缓的开口,一脸惊讶:黄黄。
平时乖顺的黄黄,此刻面部有些狰狞,娇小的身躯长大,似狮似狼,头顶有角,护在他们的前面。
狼隐隐退去,黄黄微微摇头,发出一声叫,一声温顺的叫,凌天瑶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它的头。黄黄乖乖的靠在她的臂弯里,蹭着她的手臂。
狼群已经消失。
然而凌天瑶敏锐的听觉里,又出现了那个声音:主人,主人!
听见声音的时候,挂在腰间的红色海螺,总有一丝红色的光围绕,转瞬即逝。
沙漠之丘上,忽然,立着一个身影,一袭白衣,手中的折扇背在身后,轻敲后背。束在头顶的黑发,像黑夜的影子,一阵风过,轻飘于半空。他的衣袂,擦着滚烫的沙漠之粒,衣角在风里,轻轻拍打。
幽眼神看着他,心却向着凌天瑶,然后叫唤:主人!
凌天瑶依然只顾臂弯里的宠物,脸蹭在它的脸上,闭起双眼。幽轻轻的抬脚,踢了一下凌天瑶的臀部。终于,凌天瑶愤怒的起身,然后气哼哼的说:放肆,敢踢你的主人。然后,幽用眼神示意着他的前方,凌天瑶不以为然的转身,然后退了一步。
站在沙漠之丘上的少年,看似潇洒风流,实则,庄严稳重,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身边,站着一头凶狠的狼,在他的身后,群狼居卧。
看此场景,凌天瑶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这才想起,站在面前的黄黄,师父说:你的宠物,不适合在此处出现。
便轻轻的伸手摇了摇挂在腰间的口袋,站在地上那个可怕的动物,听到召唤,变成一束暖黄色的光,消失在口袋里,凌天瑶看着沙丘上的少年,一脸笑容。
他们穿过一段沙漠,然后歇脚于一处沙漠中央,但此处,与他处不同,这里,种满了高高低低的树,还有郁郁葱葱的竹子,小木屋看上去以年代久远,小木屋前,那棵高大的榕树下,有一潭清泉,挂在树上的秋千,很久没人荡过,于是,铺满了落叶。榕树下的石桌上,有一壶酒,酒壶敞开着,凌天瑶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坐在石凳上,凌天瑶盯着那壶酒,咽了咽口水,站在他身后的幽,看着主人上下滑动的喉结,伸手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壶,递到她面前,然后说:主人,天气干燥,幽备有水源。
凌天瑶白了他一眼,转头,依然盯着石桌上的酒壶。
此时,手握折扇的白衣少年出了门,跟在身后的,还有他的贴身侍卫,苍复。苍复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酒杯,还有两盘点心。苍复看到凌天瑶,面色有些激动,越过自己的主人,快步的走到石桌前,看着凌天瑶,然后笑眯眯的说:凌姑娘,你一定渴了吧,这是公子刚带回来的酒,在你们大胥国,是见不到的。
被苍复撞了一下的南休,将背在身后的折扇放在腹前,缓缓打开,表情依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于是白了一眼苍复的后背。
凌天瑶接过苍复斟满的一杯酒,端在手中,迫不及待的,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回味甘甜,嘴中却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久久未能散去。
她闭起眼睛,慢慢的回味,刹那之间,大脑中出现一个画面,她趴在一个人的身上,把鼻子凑进他的嘴边,闭起眼睛闻,那是一股淡淡的酒香,但是浓烈,多闻几次,便会上头,她想,那一定就是凌天师父。
凌天瑶还未睁开眼,南休拿起一个点心,递到她的面前,凑到她的鼻子边,轻轻的唤道:阿凌。然后将点心凑近她的鼻子前,左右的晃来晃去,香味扑鼻而来,凌天瑶睁眼,放下酒杯,南休说:尝尝。
凌天瑶微笑,接过他手中的点心,咬了一口,频频的点头,然后又咬了一口,嘴塞得满满的,又将剩下的塞进嘴里,边嚼边说:十安城的鲜花饼,闻名久远,与它相比,还略逊几分。
苍复激动的说:是我做的。
凌天瑶轻轻的抬起头,看着站在石桌边的苍复,竖起大拇指,不停的点头称赞。而南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住苍复,苍复浑身不得劲,打了一个冷汗,又继续说道:我与我家公子一起做的。
凌天瑶更不可思议,转脸看着一脸得意笑容的南休,然后问:你会做?
南休点头,折扇“啪”的一下子被打开,煽了两下,又迅速的合拢,笑着点头,然后回答:苍复指点,我一人做的。
苍复憋憋嘴,南休看了他一眼,未曾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