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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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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着胸口不知名的骚动,单兆源快步冲出了门。而其实他是没有地方可以去的,他自己也明白,所以才刚跑了两步,去到升降机门前,便又停住下来。
柏安乔人比较钝,走慢了两步,一时也没注意到这一段情节,老老实实地锁好了鐡闸,才又走到这片被精心粉饰过的狭窄空间中。显示版上的数字迟迟不跳读到他们所在的楼层,大概是觉得无聊,柏安乔低头便淡淡地问道:「今天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呢?单兆源转头看着柏安乔的脸。是要顺从这个人的期望去看望母亲,还是故意出些难题来刁难这副简单的头脑?不论是哪种做起来都很没趣,单兆源粗暴地按着升降机键,一边却笑着对旁边的人说道:「不是要带我去观光的吗?」
「呃?」
「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哪里玩吗?」此时升降机的门打开了,他合时地得到一个逃离此间的借口,闪身便跳入升降机中。
然而柏安乔很快便跟了过来,门随即合上,很快便把他们密封在铁罐当中。保存起来的时间份外漫长,单兆源沉默地等待着,出乎意料地柏安乔似乎是考虑了好一会才开口:「要去玩吗?」
顺从这男人的意思,单兆源舍弃了便利的座驾,坐上人多挤迫的公共交通工具。柏安乔就坐在他身边,一直盯着巴士上播放无聊节目笑过不停。这个人似乎总是快乐的,一种单兆源不能理解的感情,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后代而喜悦吗?还是纯粹地……
突然又有点头痛了。
他还未至于幼稚到要否定自己的感情,只是尚未想去承认。车身开始随着路边的弯度摇晃,似是贴着天穚的底部擦过,街道上挂着的招牌似乎就要撞上车窗,明明是这样不适的,柏安乔却似乐在其中。
「果然是要坐巴士才有风味吧?」说话的期间那只手爬上了自己的肩膀,轻轻地摇晃着,似乎要把愉快的感情传递开去。
这是愚蠢、乱花钱、为了舒服地过活就能简单地被女人包养的男人。
单兆源摸摸口袋,出来时过于仓促,没有把药带在身边。那是种与平常的烦躁相异,近乎于哀伤的痛楚。他有点后悔了,何以要答应这个男人的邀约,他本来应该去另外找一所房子的,不论是为了安置自己还是柏安乔也好。
与他的意愿相违,巴士很快便靠站停下,皮鞋踏到水泥地的瞬间,雨便从头上哗啦啦的倒了下来。柏安乔伸手把他拉到屋檐下,又勤快地掏出纸巾来给他擦脸。旁边的商贩窥见商机,便连报摊亦迅速推出陈年的老伞贩卖。单兆源还在发呆,那个身影便已跑到人丛,等着付钞把伞带回。
——那是项错误投资。
单兆源明明知道却没有作声,任由柏安乔笑嘻嘻地把伞带了回来。黑色的伞面缓缓张开,把倾泻而下的水隔绝开去,却使二人的隔离更为贴近。他知道这种关心和好意都是别有目的的,然而柏安乔却总是先于自己开口:「哎呀,真不走运﹗不过就算下雨了,我们还是会去吧?」
不过是三个字,滞在喉咙里的嗓音却迟缓得没法教人听懂。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尚有许多的数据需要分析,单兆源把目光偏移到对面的马路上,红的、绿的、橙色的数字不断地在银行的电子报表上窜动,口袋里的手机似乎亦随之抖动,世界上还有别的地方需要他的存在。
察觉到他的视线,柏安乔偏偏头,略为担心地道:「你还有工作要做?」
「不,不是要去玩吗?」不知是出于甚么原因,单兆源迅速地否定了。把撑伞的责任抢了过来,单兆源沉默地听着路上的声响,护着柏安乔便冒雨走过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