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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君臣契合定外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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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河江去见了何深?”
相府书房,赫炎放下手中奏折,望向沈离凌,“那老家伙果然是呆不住了?”
沈离凌斜靠在软塌上,细指灵动,正自翻看信报,“上面说,董大人是为找董起才去的北宫营……两人在空地上聊了半天,只是话声太小又背对他人,无法确认说的是什么……董大人走后,何将军一切如常,并无特别。”
赫炎轻蔑一笑,“董老头这是想暗中同盟拉着何深谋反?”
沈离凌微微摇头,“董大人素来圆滑,不会笨到打草惊蛇。当初暗查贪腐,明明有他犯案线索,可真正调查时,他却能将罪名推给忠心耿耿为他办事的曹氏身上,可见还是有些本事的。我看应是段氏出事后,他明白自己没了退路,又贪权难舍,想着制造混乱,从中创功取利。董大人本是行武出身,虽多年朝堂磨练得行事沉稳,但观他早年打动何氏和之后固权敛财的手段,骨子里应是信奉富贵险中求的性子。此时,若他只能看到一些自以为是的表象,就会觉得自己仍有胜算,选择铤而走险。”
赫炎一脸信服,继续追问,“那爱卿觉得,他去见何深是想走什么险?”
“我猜……” 沈离凌凝眸忖度,“他会利用何将军少年丧父这一点,渲染自己爱子心切的苦心,打动对方获取信任,再利用何深对北军的重视和对陛下态度的不安深入引导,说服何深做一件看起来对北军有利,实际对他计划有利的事情。至于具体为何,就要看何将军近日表现了。”
“哼嗯,有趣,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赫炎扬眉一笑,一股睥睨之态。
沈离凌无奈苦笑,“陛下这般迫不及待看人入瓮,未免太不厚道。”
“嗯?有吗?” 赫炎口吻无辜,“董老头若是有心,只需把虎符埋在段瑞去过的地方,就能推脱回去置身事外,可他没有。这几日爱卿也没少想办法让他看到如今朝堂稳定、民心尽归,可他也丝毫未打退堂鼓,他一早就背着何氏豢养死士,想必早有不轨之心,如此一心向逆,谁又能救得了?”
“陛下所言极是,是臣想得天真了。” 沈离凌释怀一笑,翻看起下一信报。
赫炎摸着下巴,意犹未尽,“我知爱卿是想能救一个是一个。但是,人若不肯自救,那就天也帮不了。董氏存亡,终归要看他自己抉择……”
沈离凌颔首附和,心里似乎自动响起了下一句 - “还要看他身后之人会将他引导到哪一步”。
只是涉及冯氏,两人皆是心照不宣,没有点破。
默然片刻,赫炎仰脸一叹,“唉,本王对何将军也算不错,他居然还会不安,难道非要本王娶他为妃、给足名分、昭告天下,才能让他安心?”
沈离凌不由抬眼,见他皱眉苦思、一脸认真,一时忍俊不禁,缓缓温言,“陛下说笑了,何将军少年成名,却遭叔父打压、牵制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重掌命运,患得患失也是人之常情。他会不安,说明他是习惯只靠实力赢得荣誉之人,只要他尚无机会为陛下立功,那份不安就会难以消除。这正是直臣良将才有的特点,陛下该珍惜才是。何况,他想带北军重建功名,难免担心陛下对他信任不足,造成战时后备有患,严格说来也是一颗为公之心。如此得位而不燥,恃宠而不骄,又一心为北军着想的将军,想必再怎么受人蛊惑,也不会酿下大错。当然,陛下若实在不放心…… ”
沈离凌细眉轻挑,嗓音清冷,“那就娶他为妃,又有何不可?”
“那不行!” 赫炎斩钉截铁,郑重其事,“本王既已嫁入相府,就不能再娶他人。”
“……” 沈离凌心口一烫,无言以对。
赫炎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说辞,说完便悠然靠坐在特意为他安排的宽大木椅上,抿了一口叶方为二人亲自泡好的养生茶,又咬了一下林裳为二人特意准备的桂花糕,闭目细品,满足叹息,“嗯,软儒香甜,清新可口,咱府里的甜品真是越来越美味了,夫君可要好好犒赏一番才是。”
沈离凌看着他这番夫人作派,心下生笑,嘴上却仍是一派正臣之言,“陛下为君,臣可不敢僭越。”
“嗯?僭越?那好……那就我是夫君,你是夫人,这就不僭越了。”
沈离凌一怔,抿唇轻笑,继续垂首翻阅。
空气一阵诡异寂静,寂静的仿佛都有了重量。
沈离凌不堪重负,困惑抬眼,却见赫炎神情微妙,灼灼望他。
沈离凌眼神询问。
赫炎旦笑不语。
沈离凌继续询问。
赫炎继续不语。
沈离凌只好出声,“陛下?”
赫炎眉眼含春,偏头托腮,幽幽叹道,“本王阅折过多,须视美而休目。”
“…… ” 沈离凌抿唇不语,只拿起一纸信报挡在脸上,假装认真在看。
过了一会,窸窣声起,是赫炎翻看奏折发出的声响。
沈离凌这才眼波流转,掠过信报,望了过去,旦见赫炎眉宇微蹙、凝神细审、身姿端严,说不出的沉稳气派,不由心神欢愉,唇角轻扬。
这几日,赫炎白日回宫练兵理政,夜晚入府批折议事,深夜与他同塌而眠,两人交颈而卧,执手难分,皆是一夜安睡。
大典近在咫尺,两人相敬如宾,沈离凌也就放下了规矩礼制,外人非议,专心享受起“夫人”在伴、陪护养病的奢侈生活。
这样的生活越是温情惬意,大典将至的紧张不安就越是强烈。
冯氏看来并无异常,董氏却已按捺不住,这背后牵连还未可知,危机从何而爆尚难确定,大典诸事刻不容缓,内外事务皆需盯紧,既要除危更要□□……他们在明敌人在暗,稍有差池就会遭受背刺,所以,什么事也不能漏,什么错也不该犯。
沈离凌默读着手中信报,脑中思虑仍一刻不停,渐渐有些头痛目眩、呼吸困难,他勉强看完,闭目沉思,缓慢调息。
“累了?” 赫炎不知何时走近,微凉手掌触上他额头,带来几许清爽舒适。
“没事。” 沈离凌睁开双眼,迎上赫炎关切眼神,挤出一丝苦笑,“据信报说,赤王已逝,太子遭诛,赤夜新王未定,黑曜已正式进攻。”
赫炎面色顿变,眉宇凝重,“这时机……未免太巧了。难道是黑王得知蟠龙失利,所以开始全力对付赤夜了?”
“对付赤夜之余,大概也想顺便造势,让赫鸾放下对黑曜细作残余势力的戒备。”
“那再过几日,赤黑大战就会天下皆知,赤夜也会正式要求赫鸾入战,如此……既可让我们觉得黑曜已无暇对付赫鸾,从而对大典放松警惕,又会因烦忧参战之事,对大典难以顾全,留下可趁之机……哼,还真是黑王风格,给自家多捞鱼时,也不忘在别家广撒网。之前形势黑曜只是压境骚扰,赫鸾还可稳住不动,如今正式开战……”
沈离凌一叹接口,“我们就不得不出手了。”
赫炎深深望他,“赫黑两国必有一场大战,这不是你我二人能左右的。”
沈离凌眸光平静,只眼底多了些忧郁,“此战确实不可避免,只是不知要僵持多久,牺牲多少……”
赫炎轻轻抚过他蹙拢眉心,“我们这次准备充足,必能速战速决,也就能将牺牲降至最低。只是身为盟国,赫鸾怕是不能太晚出手,你觉得我们该何时插手?”
“不可太晚,但也不能太早。” 沈离凌握住赫炎手掌,已恢复了一贯沉着,“封禅大典乃国之重事,不可为战而弃,赫鸾就以大典为限,完成大典后,方可入战。”
赫炎瞬间了悟,郑重点头。
两国大战初期,正是双方搏杀最凶、耗损最大之时,赫炎既为赤夜盟国,自然要加入战斗,但是太早加入,就会白白牺牲许多将士和战备资源。尤其是在天下诸国还处于观望了解之时,太早加入更易被人抹黑利用,出力而不讨好。
国之战事,不可意气用事,盟国施救,不可自毁本元,入战时机、战斗名目、所留印象,皆是影响国运威望、国民安危的重中之重,其中利弊权衡,非一般人、一般君臣能短时参透、明察决断。
但他们不是一般人,更不是一般君臣,所以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已能达成共识、明智抉择。
沈离凌:“赤夜当年有背盟之耻,如此稍延,赤夜无话可说,也可给对方一个敲打,还可给诸国一个赫鸾大度仁厚又行止威严的形象。”
赫炎眉宇舒展,认真揣摩,“怪不得你当时没有阻止我同意大典之举,我们有大典说辞,就有了进退空间,臣民不会盲目催战,赤夜只能小心趋附,我们自可不受绑架,拿捏局势,择优而行。”
沈离凌温和笑道,“特殊时期行特殊之事。封禅大典对诸国来说,可能会给他们一个赫鸾嚣张狂妄、自视甚高的口舌把柄,但只要赫鸾实力够强,又能让诸国彼此牵制,那他们再怎么不服,也只能默默忍着。但对我赫鸾来说,却可让臣民振奋、国士高涨,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寥寥数语,温润中难掩锋芒。
赫炎点头细品,含笑凝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离凌垂下眼帘,端茶轻抿,缓了口气,又道,“盟国受难,赫鸾自不能袖手旁观,可先以国书昭告天下,言名赫鸾因大典所限,不可参战,大典之后,我赫鸾必誓死护盟。新仇旧怨,亦向黑曜讨个公道。”
赫炎眼睛一亮,默契接口,“还可借此公开对黑侵伐的谴责国书,细述此次黑曜细作阴谋,让天下诸国知黑曜恶行,之后赫鸾所行便是名正言顺、大义凛然!”
沈离凌含笑赞道,“这次细作之乱,陛下能不再心急于征战泄愤,而是高瞻远瞩为国计利,实乃国民之福。如此看似有为而无为,既能平国中恶气,稳攻内患,还能护君国之威,不给他人蛊惑国民之机,正是当下明智之举。”
“都是先生教导有方。” 赫炎对着他戏谑作揖,又自恃一笑,“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话音一落,似有癫狂阴暗自他眼底汹涌而过。
沈离凌眨了眨眼,再看时,赫炎仍在对他温柔含笑,“如此说来,爱卿可在大典之上以此丰富祭词,一来彰显赫鸾邦交之威,二可提前鼓舞将士士气。”
沈离凌颔首赞同,沉吟又道,“这期间,赫鸾还可公开送赤夜一些武器战备、粮米衣物,以示支援。”
“武器战备……好!如此,正可将兵器司的旧式库存送出去,我就有理由正式加强推进新型兵器的扩大生产,借此改革之前的生产模式,还可对兵器司内部工匠重新选拔培训…… ”
提及武器,赫炎素来兴致勃勃,沈离凌安静看着,用心倾听。
“至于粮米衣物……赫鸾之前接受赤夜粮米,如今却又慷慨解囊,正显我赫鸾不贪之心,何况有赵氏献米,库存仍是有增不减。还有衣物……”
赫炎顿住话头,笑地意味深长,“爱卿这是一早就谋划好了啊。”
沈离凌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这些与其说是早有谋划,不如说是稳打稳扎,水到渠成。
粮米本就是赫鸾战储之重,无论国库内外,他都有心调控。上次商战,他利用赵氏稳住粮价、迷惑黑曜,也将国中粮米大半储集于赵氏门下,想着日后若战备紧缺,便可以计谋之,谁知一场刺杀,提前换来了机会。
这次的商香阁刺杀案中,刺客藏身之处正是赵氏米铺,之后一番追查,线索直指赵许生前身边那位忠心耿耿的老家宰。此人自赵许父子去世后,就投靠了早已嫁入冯家的赵氏之女,但据说他住得并不安分,总是频频外出,不时嚷着要为赵许父子报仇。案件发生后,他也自缢于城中旧宅之内。那旧宅是赵许旧日赏赐,后来不知为何破败,但归属仍然是他。老家宰是赵氏之人,赵氏便也难逃其咎,于是赵日自觉有愧、主动请罪,将赵氏粮米捐赠国库也就顺理成章。
至于衣物,支援盟国之余,还正可推动赫鸾一款织锦新品的生产与影响,而这新品,正和秦阳夫人有关。
秦阳夫人,名褚楚,乃寒门之女,被段瑞买下后派到秦阳身边进行监视,等到两人互生情愫定下终身后,段瑞又以家人为要挟,让褚楚误导秦阳,使得秦阳犯下大典刺杀之案,后来秦阳以死明志,家人被段瑞设局而死,褚楚流落街头,被商香阁所救。在商香阁审讯段瑞时,她不惜暴露罪身、直面段瑞揭露其恶,从而将功赎罪,获君王宽恤,成就了一段寒门弱女与平民将军悲欢交融、缠绵悱恻的传奇故事。
这类传奇故事,最受百姓喜爱,连带着褚楚研改的平纹织锦也迅速火遍赫鸾。
据说,褚楚天生擅织,进了商香阁后更是技艺飞涨,而在配合卫鸾司调查期间,她因对秦阳思念太甚,哀戚难眠,便将精力都放在思考纺技之上,出了卫鸾司,她便改良了商香阁中的纺织技术,打造了一款更为耐磨耐寒、轻薄透气又贴身舒适的平纹织锦。此织锦织法简单,用料更省,成品更优,十分适合为将士做战服用。
炎王得知大喜,将织锦正式应用于战服之中,并赐名为“楚阳服”。此服既象征了平民将军的忠直英勇和直上青云,也代表了妻子对征战之夫的柔情眷恋和坚定支持,更包含了国君对将士及家眷的宽仁体恤、美好期盼,可谓寓意美好、自带温情,为战时将士平添一份身心慰藉。
眼看赫鸾战事将近,君王这般上心将士,对提高战力、鼓舞士气自是大有益处。
就目前赫鸾的纺织工量来说,大典祭祀和日常出口使得需求之量大大增加,导致原本织工无暇顾及,便正好让新设的女闾派上了用场。自满春阁被收归宫中后,国内所有风月场所皆被封禁,内里之人有的自愿归家,有的无处可去便都进了女闾。在女闾中,经过培训可以申请进入乐舞司或习剑司,只是乐舞习剑,对于很多贫苦出身的女子来说难以上手,更过了栽培年龄,但对“楚阳服”所要求的纺织技术,却能轻易学会。于是,女闾中许多女子就此转为战服织工,又由于时间紧任务大,这番举措也就无人反对。
此番为赤夜送上衣物,一方面可以清理库存,推动战服革新换代,另一方面,也可为“楚阳服”造势,在诸国面前为赫鸾的织锦技艺做上一番宣传。
这看似顺势而生、迅速大火的“楚阳服”背后,自然离不开沈离凌和商君的一番筹划。至于如何筹划,就不能向外人道了。
但赫炎既然亲自推波助澜,自是看得十分透彻。
他俯身贴近幕后之人,眼底炙热一片,“离凌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也是最擅未雨绸缪、一箭双雕的人。”
沈离凌在那温柔气息中心神放松,不由随口打趣,“陛下是想说微臣和黑王很像,都喜欢广撒网吗?”
说完他自己先是一愣,忙垂眼端茶,以作掩饰。
如今他心中正因身世谜团多了根刺,那根刺被他强行压下,却还是不时冒出扎地他措手不及。
以至于说自己和黑王很像,都似乎成了一种危险预兆。
赫炎却没给他机会乱想,兀自坚定开口,“黑王撒网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野蛮侵占,离凌撒网,却是为了国之兴旺、臣民安康,怎可同日而语?”
见他眉宇倨傲,口气笃定,颇有几分忿忿不平,沈离凌胸口一热,莞尔笑了,“有陛下谬赞,微臣就算是像个佞臣,也是值了。”
“什么谬赞佞臣,爱卿幕后诸多辛劳,不能公开得赏,明明就是天下之最大不公!” 赫炎疲惫似地坐了下来,又无比自然地往他怀里挨。
沈离凌看着赫炎一脸坦然将高大身躯努力缩紧,只为找出一片“安身之地”,不禁哑然失笑,揉了揉他的头,“陛下这不是在天天赞赏我吗?”
“嗯?嗯……也对,” 赫炎盯着他,眸色深沉,魅惑一笑,“离凌有我一人足矣……”
沈离凌被他盯得莫名发毛,只好一笑转眼。
赫炎默然半晌,看向他手中信报,突然抢在手里,端姿坐好,将他揽在怀里,“剩下这些,不如你我同看。”
“陛下的奏折批完了?”
“还有一点,想着一会你我同批……可好?”
“好。”
沈离凌全身放松,懒懒靠在他身上,目光随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层层信报中缓缓流动。
赫炎翻看了一会,好奇道,“怎么这么多北市信报?”
沈离凌不疾不徐地解释,“如今我们和北戎的贸易越来越频繁,相关规则也该细化落实,再加上北市人员太杂,眼下时局不容有乱,所以我便派人多盯紧些,一来了解市场,二来防止闹事。”
“爱卿果然细心。哎,若不提之前恶战,光看他们从我们这进口丝绸、玉石、铜器,我们从他们那进口马匹、皮革、羊毛,还真挺和睦友好的。”
“北戎之地苦寒偏远,游牧难活时便只能侵袭我中原沃土,若他们生活富足安逸,想来也不愿天天打打杀杀。他们虽为外族,但和我中原一样,有野蛮凶残之人,也有仁厚良善之辈,内部也是族群众多,互吞互并,如今陛下将他们打得不敢冒犯,他们内部大族也正各自牵制,倒是给了普通族人与我们和平交往之机,若能持续这般友好互助、互通有无的关系,也算是双赢了。”
“嗯……看来果然还是和平时好。那大典之时,本王也对北市戎商多开些恩典,以此加强两族互通如何?”
“陛下此举甚好。微臣刚好有些建议……”
……
就这样,两人相互依偎、共同商讨,什么信报奏折,似乎都处理地比一人之时还要轻松高效许多。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君臣契合,治国于无声。
这一夜,他们主要思考的是外患,至于内忧,倒也很快就有了新的动向。
这个动向就是何深。
只是让沈离凌没想到的是,何深的第一动作,竟是来拜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