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松情》金木水

13、算命

　　"干娘！干娘！"福来将高高两垛柴整齐的堆放在厨房旁边，一边擦着汗，一边四处张望。

　　"傻孩子，娘在这呢！"许婶拿着一个朱红食盒，从花园里快步走了出来。

　　"瞧你这一身土！也不知道掸掸！"说着，用手巾疼爱的给福来掸灰。

　　"干娘，这个松儿给您绣的束额，您快试试，看合不合心意，松儿说了，你如果不喜欢，他再给您重做一个！"说着，福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是一个绣着苍松翠柏，仙鹤寿桃的黑色束额，虽然布料质地粗糙，但绣工精致，栩栩如生。

　　"哟！瞧着绣活做的！"许婶啧啧有声，"跟真的一样，你这媳妇，不但人长的天仙儿一般，手艺更是万里挑一，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一个比你媳妇手艺好的人呢！"

　　许婶拿着束额爱不释手，"不知道我修了什么好福气，平白得了这个一个老实厚道的孝顺儿子，一个知冷知热的贤慧媳妇，我得给菩萨好好烧几柱香，谢谢他老人家这么照顾我这个孤老婆子。"

　　"干娘，瞧您说的什么话，那是因为您心好，菩萨护着呢！好人就得有好报！"福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闷声说道。

　　"行了行了，娘知道了，那个灶台旁边的竹筐里头，是主家给大伙分的腊肉腊鱼和一些过年的年货，快给你媳妇背回去吧！快过年了，好歹得准备点吧！"许婶又从腰带里，解出几块碎银子，递给福来，"这是过年，主家发的喜钱，你也拿着，回去给你媳妇扯块好看的布，做身衣裳，自从跟了你，就没见她穿过新衣服，你媳妇人好，不跟你念叨，你也不能全当不知道呀！"许婶拉过福来的手，硬塞过去。

　　"干娘，我还没孝敬您啥，怎么能又拿您的钱呢！"福来急得面红儿赤，一个劲向后躲。

　　"你是不想认我这个娘了是吧？"许婶板起脸来，瞪着福来，"当娘的给儿媳妇扯件衣裳，也不行吗？你如果还在这跟我推三推四的，以后都不要叫我娘了！"

　　福来见许婶当真黑了脸，只得嚅嚅着收在手里。

　　"回去别忘记跟你媳妇说，年三十娘要回家跟你们一起过，让她多备点酒菜、、、、、、"许婶扭过头轻轻的说着，自己的眼却热了，多久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大年夜，终于可以说一句回家过年三十了。

　　"哎哎、、、、、、"福来连声应着，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喜得什么似得。

　　布店的门口，福来捏着银子思前想后，平时只要有钱，他都会交给松情，让松情安排，但是今天，不能先跟松情说了，因为上次福来让他给自己扯身衣裳，他却扯了几尺黑布，给干娘和福来一人做了一件衣裳一双鞋，自己什么都没有。

　　"不行，今天如果还把银子给松儿，他一定不舍得给自己买，我干脆直接买回去得了。"想到这，福来跨步走进布店。

　　掌柜的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就直接搬上几匹粗布来让福来挑选。

　　"我、、、、、、我想给媳妇扯件衣裳、、、、、、有没有好看点的布料、、、、、、"福来皱了皱眉头，看着掌柜。

　　"有是有，可这价钱哟、、、、、、"掌柜的扫了一眼福来，话没说完。

　　"你只管拿上来！"福来眼中火光一闪，看得掌柜打了个寒颤。

　　福来挑选了半天，选中了一块暗靑色衬底绣着银色松花的锦锻，虽然不能说是上好料子，但也是这里唯一能挑上眼的。

　　"小哥好眼力，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这全镇上下，方圆百里，你再挑不出一块这么好的料子了、、、、、、"掌柜的口若悬河，说的天花乱坠。

　　"什么价呀？"福来实在不想打断他，但是看看天色晚了，松情还在家等着自己吃饭呢。

　　"一钱九分银子一尺！"掌柜的抹了抹嘴。

　　"给我扯三尺半！"福来也不多话，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不多不少，刚刚好。

　　抱着包在软纸里的布料，福来心里美滋滋的，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这必竟是自己给松情买的第一件礼物，当然了，当年那个糖人实在不好意思称为礼物。

　　"这位小哥，请留步！"路边传来一声高喝，让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福来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路边支着一个小小的卦摊，一位白袍秀士正冲着自己微微一笑，福来莫名有种熟悉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得上前躬身施礼。

　　"这位先生，可是叫我吗？"

　　"恕在下冒昧，刚才偶见小哥路过，很是有缘，想送小哥一卦。"秀士点头还礼。

　　"可是我没什么好算的，也不想算呀！"福来摸摸鼻子，"我不信这个，也不计较好坏，自己过自己的就行了。"

　　"此言差矣！"见福来没有给自己说的话捧场的意思，秀士有点脸上挂不住。

　　"小哥可是腊月二十三生人，自幼父母双亡。"秀士掐了掐手指，"看小哥面相，天生富贵，却命犯孤星，邪煞冲位，应是门内横祸、、、、、、"

　　"行了！"福来打断秀士的话，转身就走。

　　"你命劫将至，二十八岁阳寿将尽，如果你不想害人害己，就不要娶妻生子，不然会将灾祸连累亲人、、、、、、看你额间有灵气闪烁，你身边定有修道之人，如若你不相信在下的话，不妨让他与你一算便知、、、、、、"秀士的话底气蕴长，在背后一字一字的传来，让福来想要忽略都做不到。

　　"你总算想着回来了，跑到哪去了？"松情站在院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叉着纤腰。

　　"我、、、、、、我、、、、、、"不知是因为刚才被秀士的话说迷糊了，还是只要见到松情就反应不上来，福来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只把手中小心抱着的软纸包递了上去。

　　"好你个王福来，知道胡乱花钱了，给你长胆子了！"福来实实在在没有想到梦想与现实的差距有这么大，就算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万分，最起码也不会是像现在这样被拧着耳朵教训吧。直到松情说累了，坐在桌旁喘气，福来才敢揉着耳朵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还强调了许婶的说辞，给儿媳妇过年扯件衣裳。没想到又激得松情一顿狠训。

　　"你不会随便扯点粗布就好，为什么扯这么贵的料子？"

　　当福来终于可以睡到床上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据福来自己估摸着，如果不是害怕吵到邻居，松情指不定会训到什么时候，但是即便如此，福来也还是没有漏掉松情背着身子靠在灯旁，摸着面料时，嘴角那抹甜蜜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