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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一点都不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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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场比赛下来,毫无疑问的,温故又睡了大半场。
这本来不是他的水平的,还不是因为要上场应付一下,再加上跟纪非然聊了几句,不然他真的会睡完整场。
不知道是不是费了些精力回忆了下往事,揪出了些细节,这时候都快散场了温故还抱着手靠在背椅上睡着,长腿随意的摆着。
周围的哄叫声愣是没吵醒这位爷,有一种“众人独醒我独睡”的意思。
他大爷似的睡姿十分附和他这高冷的强大气场,本来醒着的时候就不怎么笑,看着难以接近,睡着时更显得他这棱角硬朗,更难接近。
旁边的人看见他这样子,说话的声音都自觉的降了几个度,生怕吵醒阎王弄死小鬼,可见温故这人的性子给了别人多大的误解。
这也不怪人会误解,就连温故都不知自己正在被逐渐“姚化”,还在那里想着人纪非然是不是被“姚化”了。
温故半梦半醒睁开眼时还是不知道什么把位置换回来的纪非然看不过去,去叫醒的他。
睁开朦胧的眸子,看了纪非然几秒,才哑着嗓子问了句,“几点了?”
“……”
“不是……哥,你是上辈子没睡饱还是怎的?”纪非然很不想吐槽温故,但没忍住。
缓了缓神,温故终于是清醒了些,直起身时还顺带回了句,“好像还真是。”
纪非然对于温故这冷不丁的幽默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有时候还是得愣个几秒才能把他说的话和自己的问题联系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怕王导会弄死你啊。”纪非然顿了顿才感慨了句。
温故换了个懒散的姿势看着台上最后几位选手的表演,听到这话,没多加思考,便很认真的应了声,“不会。”
当然不会了,对于王儒道来说能给节目组带来热度的话题他都会了乐呵呵的接收,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他要是因为打盹睡着了被恶意剪辑招黑,他肯定乐见其事,不为别的就为这被黑带来的话题和热度,他能不高兴?
温故想是这么想,只是听到纪非然耳中就变了另一种意思。
“你不是说...你们没交情吗?怎么这么肯定。”纪非然听到,意味深长的狐疑着。
那眼神看得温故头皮发麻,他总觉得纪非然非常非常的奇怪,不懂为什 么一个正常的人会有这么多表情,像有双重人格一样。
温故奇怪地看了纪非然一眼,才不紧不慢的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告诉纪非然“你这想法完全是扯淡。”
温故以为这扯淡的话题会就此结束,没想到纪非然还自顾自地发问着,“不会是因为王导的那个‘梦想’吧?”
“你说的对。”结合自己之前告诉纪非然关于王儒道“梦想”一事的意思,加上他要是睡觉被剪辑招黑引起话题度的利益好像也说得通,不就是实现了王儒道想把节目做到最好的“梦想”了吗?
哪想到纪非然像个八卦记者一样罗里吧嗦的分析一大堆,势必要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对!我想了一下王导这个‘梦想’应该不会是把节目做到最好,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你想啊!王导本来就是这造秀的招牌,又不是新手,有他在节目做好不应该是很容易的吗?”
说完,还把话再一次递到温故手里,“对吧?”
温故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连说话都懒得说,早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些废话时他就开始头疼。
也是真没想通到底是什么让纪非然变得像个八婆一般整天啰哩啰嗦探究一大堆和他一点关系的问题。
之前他怎么就没发现纪非然还有这潜质呢?
之前他都没注意到,现在看来这纪非然好像是越来越奇怪,总感觉他一直在拐弯抹角的打听着什么。
上次去体育馆比赛时也是一样,像是闲谈地跟他说排名投票的事情,可话里行间好像在探查他对此事的态度。
像什么呢?
像……
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越想越像,温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以至于想得有些入迷,没有理会纪非然。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纪非然用手晃了晃,似是在唤回温故的神态,又像是以这种不显眼的方式逃脱温故看着他那种奇怪的眼神。
回神,眼前的纪非然没了刚才问他问题时散发出来的惹人生厌的神情,这时的他依旧扬起笑意,却是那副纯粹至极的笑,看着人畜无害。
“你……”温故差点就脱口而出问纪非然是否有双重人格,可最终是没能吐出口。
“我怎么了?”纪非然笑问着。
“没,看比赛结果吧。”温故没再看纪非然,转过头岔开话题。
纪非然笑着看了温故几秒没再追问,也没继续坚持温故回答自己的问题,片刻后才转过头去看比赛结果。
转头的那一瞬间嘴角的弧度敛了几分,眉宇的笑意全无。
哪里有人畜无害,只有收缩自如的假象。
余光所扫到的便是如此,不说震撼有多大,就这心里头的惊愕也不少。
饶是温故这般雷打不动的性子都被纪非然这一变脸惊讶到了,一时间思绪渐起,有一些想法也随之而来,值得深究。
不过作为一个禁欲系的性冷淡来说,虽然就惊异却也是可以做到面无表情,不动声色,以免打草惊蛇。
虽然他不是科班出身,但在这比拼演技上,他还是有些把握的,要不然也不能撑着没吐把一“高级绿茶”演得那么像。
余光收回,一板一眼的看着之前从未在意过的比赛结果。
由于温故这自然顺畅的表演,恢复了真朴笑容的纪非然并没有察觉到温故不经意间已经看到了刚才自己变化的表情。
此时为了掩盖两人间无形的莫名其妙,纪非然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那毫无疑问的比赛结果。
相比于纪非然时不时的鼓下掌,配合主持人和评委活跃的话,温故就显得有些不同。
如无意外,周围的人毫不怀疑这哥在下一秒又会陷入沉睡。
那耷拉的眼皮,无神的眸子,懒散的身子,随意百搭着的长腿。
好看是好看,帅气也是帅气,气质也有气质,至少这一套老大爷的做派被他做着很是赏心悦目。
就是看久了吧容易犯困,可能以为这里是什么180米的席梦思大床,可以随时入梦的那种。
温故可以随意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和做法,他有这个魄力,他可以什么都不在意,因为他有这个实力,但是他们没有。
只能配合节目组做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比赛结束,温故起身就走,并没有参与后面的“生离死别”。
每次都要上演一次,都不知道他们腻不腻得慌,明明没多少真感情,可能连名字都没记熟就在那里跟着一群人 表现得难过和遗憾去安慰送别那些被淘汰的人。
明明心里傻乐着,面上难舍难离的,温故是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一次两次就算了,每一次都这样,认识吗都就送别康桥。
节目组还非得每次都抓拍录制那么几个感动瞬间播出,也难怪这群人这么卖力的出演。
要不然都时候又得被黑成不念情谊的冷情之人。
温故之所以跑这么快,就是怕王儒道那老狐狸把镜头给他,那他不是得和那些人一样难过的逐个拥个抱然后假兮兮的安慰几句?
想想都恶寒,还不如早跑早安心,到时候镜头里没有他的原因就随节目组编排去吧。
反正前几次也好好的,节目组这编戏的能力还是值得信赖的。
温故一走,纪非然自然是镜头抓录的首选,他也不没负所托,很好的把一出送别的戏码演得很好。
既不是一个宿舍的人,也没一起训练过,人数还多,为了迎合现在广大观众的审美,造型和样貌呢还都差不多,所以和每一个人都有点交情是很难做到的,能记住他们的名字就很不错了。
走出拐角,忽然想到什么,温故又返了回来,站在不远处不显眼的地方往场内看了看。
果然纪非然是真的有些奇怪的,通过几次的观察,温故发现一个规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只要他不在,纪非然的笑永远都多几分阳媚和敞亮,甚至于可以用豁达来形容,不仅连唇线和眉眼的弧度都上扬许多。
似乎每一根发丝都在跳跃,显示着主人十分愉悦和自信。
神奇,迷惑。
看了一眼,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温故便转头再度离去。
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几声压制的不明显的抽泣声。
放眼望去才发现暗光的角落里正蹲着一个人。
那人正把头埋入臂弯里,只看得到一个圆圆的脑袋。
他好像并没有发现温故的出现,只一个劲儿的抽泣着,那抑制的,颤抖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温故没觉得自己是个多管闲事的好人,这时也因为这哭声不自觉的走上前去。
从旁边放置着华生集团赞助的饮料中顺手拿了一瓶递给他并冷不丁的开口说:“一个大男人哭就真的不能理解了。”
一句不含多少温度的话惊到了蹲下的人。
那人没立即看是谁,只一个劲的擦去眼泪,似乎这样就能拭去掉眼泪被人发现的事实。
那人站起身来看清了人还有些惊讶,他并不觉得自己忘尘莫及又不爱说话的酷男孩会搭理一个没名没姓的淘汰者。
温故递得手都酸了,对方还木木的看着他,也是有些不耐。
收回手就把饮料直接给对方扔了过去。
“没什么事过不去,又不会饿死。”说完,温故转身想走,刚走几步又停住补充了句,“能活着就好。”
说完也不等后面的人会怎么想便是起步走去。
能做这件事情温故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像今天他是做了很多自己往常都不会去做的一些事。
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了句心力交瘁的声音,如果不是温故听力不错的话可能会听不清。
“你有的那些东西当然会这么想,可我没有,再也没有了。”
温故停住,并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去,该说的话他说了,不必要说的话也不必说。
“等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背后之人走上来叫住了温故。
想了想温故还是因为心底那点残余的善意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那人,等着他后续的话。
“你能教我唱歌吗?”没等温故回答,那人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可也能是找到了一个他觉得不会嘲笑他的人,低下头去把自己难以启齿的事说了出来,“我家里面不同意我来这儿参加比赛,也没有路费给我,他们觉得我应该去南边打工补贴家用才是最切实际的,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唱歌,就偷偷的借了1000块钱从老家过来比赛。我以为过了预赛也可以到决赛的,没想到还没到复赛就被淘汰了。”
说着,那人可能是为了活跃一下根本就不活跃的气氛,状似笑了笑,说道,“你说我是不是自不量力,我应该听家人的,可是我不甘心,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借得1000块钱就这么白费,我偷偷去给别人打工练习的舞蹈和唱歌就这么白费。”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温故的回答,那人眼中刚亮了几秒的光又散了去,向温故点了点头便要向场内走去打算真正结束这一切。
就在他与温故擦肩而过时温故开了口,可能是要说的话有些难言,声音都变得低哑,“我不像你说的那样,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那人停下脚步惊讶的看着温故,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个。
“我是个比不上你的人,你只是欠了1000块钱,还有父母。而我...”说到这,温故笑了下,顿了顿才又继续说,“我欠的是你的几万倍,没有父母。”
“从来没有。”温故喃喃的加了句,说给自己听,不喜感伤的人也唯有这一次说了句不合常理的话。
习惯了就可以忽视和不在意, 原来他也是有些解不开的。
温故自嘲地笑了笑。
“温……故,你...”那人像是一下子不知道该叫温故什么,总觉得直呼其名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想也没其它的叫法,便停了停才完整叫出‘温故’两字,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比起温故来说他确实要好很多,斟酌了一下才讪讪的开口,“你还有音乐,你的音乐很棒!”
面对着一个真诚的人,温故再冷的心都化了一些,甚少的温润的勾了勾唇,“谢谢,你也不错,只是这节目组的运作就是这样。”
温故重生一世自然知道节目组的道道,面前的这个人其实唱得不错,就是这没有背景实力也不够硬,所以就被刷下来了,不过比起一些买前十来名出道的人来说算是不错的了。
“谢谢。”这次轮到那人感谢,眉眼弯弯真的是温故见过的最干净最纯粹的笑容。
比起他纪非然那纯粹的笑就少了些味道,多了些杂质,温故算是看清楚了。
话已至此,温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那些类似于“既然喜欢音乐就不要放弃”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太过鸡汤,说着容易但做着确实很难,怎么 选择还是要看他自己怎么想。
临走前温故告诉了那人一个地址和名字。
算是给他的音乐梦想续个火,教人唱歌这事不适合他做,但是他知道谁能做。
能不能成功说服那个人收他为徒就看他自己的了。
说完,温故便没再停留转身离去,同时背后传来了一剧夹杂着欣喜激动的话,“我叫莫来亦,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加油!”
真的是可爱的少年,虽然自己和他年纪相仿,却没了那一腔热血。
远离了喧闹,温故才慢慢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对于自身来说很没理智很无聊的事。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的...无聊呢?
一点都不酷。
温故走着对自己“嗤”了一声,神情却是藏着暖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