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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长江长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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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
由某知名一线男星主演的《长江长河》剧组，在本周的星期五即将来A大取景，至于会选择A大为拍摄场地的原因，据说是因为该剧编辑组的总负责人是A大计算机学院的知名校友，当时编辑组让每人提议拍摄地点，该校友二话不说就提名了A大。
我作为学校电影社团的总负责人，被A大宣传部指名道姓地提名去剧组做工作人员。
理由是希望我多学习一些正规剧组的拍摄经验，为社团工作注入新的活力。
拍摄第一天。
中场休息阶段。
几位容貌姣好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站在片场拐角。
她们抽烟的动作娴熟而妩媚。
我跑过去，故作毫无知情地问她们：“姐姐，为什么要抽烟呢？”
“压力太大，熬不出头。”
“能跟我细细说说吗？因为我在学校里，也管理着电影社团，以后也有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的打算。”
“干我们这一行的，吃的就是青春饭。18岁时家里花几十万报班，求爷爷告奶奶考上了北影，十年过去了依旧熬不出头。像我们这样的跟组演员，混的好的，一个月累死累活能有上万元收入，混到大特级别，能有两三万，群演就比较惨淡了，一天只有微薄的几十元收入，还必须做满整天的工作，不然一分钱都拿不到。如果遇到拍爆破戏，那可就惨了，要是不签个准确的合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整天跟组漂泊不定，也没个稳定的对象。明年我就二十九了。”她又长吐一口烟气。
“特约演员分为小特，中特，大特，大特就是皇后身边固定的几个丫鬟之类的角色，混到大特也算熬出头了。”
“那普通群演的待遇是什么样呢能见到明星么会与明星有近距离接触的见面机会吗？”
“呵呵，不可能的，住宿条件就是二十个人大通铺，一天几十元的收入，要是发现你和哪个明星有什么关系，明星背后经纪公司和背后财团把你怎么样都不知道，没准连群演都做不了。”
说罢，又是一阵无休止的叹息。
莫非，这当真是选了一条无休止的路，走不到尽头。
“爷爷，您能告诉我，我坚持做电影，是对还是错？”
“心中有念，自然是对的。”老爷爷仰天长叹道。
“我该坚持下去吗？这条路，真的太凶险。”
“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听从你心，是你的终归是你的，无论深处怎样的泥潭，孩子，请记着，坚守住自己。”
“娱乐圈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孩子，爷爷不在那里，爷爷回答不了。爷爷问你，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是好好做出自己的作品。”
“你做它的初衷是什么？是某个人，某件事，亦或是某段经历。”
茫茫岁月里，我竟忘记了那么久以前的，开始走上这条路的初衷。
细细回想，那初衷，竟是方澈。
原来令我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的的。
只有他。
人都说，人影不随流水去，水常东去人影犹在。从未得到，和得到后又失去，究竟哪样更令人难过？
方澈自始至终，未给过我明确的答案，而我也带着渴望得到他的回答的遗憾，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我似是得到过他的喜欢，又似是永远失去了。
这样自导自演了这么多年的内心戏，此时此刻，我竟不愿让它收场。
风刮得很紧，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
风在空中怒吼，声音凄厉，跟雪地上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古怪的音乐。
王璎黎的电话响起。
她在那头痛彻心扉地哭着。
“婉言，我分手了。”
“什么原因？”
“他要出国，他希望我同他一起，而我不愿意。”
“你为什么不选择与他一起？”
“因为我太依赖自己现在的生活环境。”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可能这就是现实。再相爱的人，也会因为种种现实原因分开。他有自己想追寻的东西，而我也有自己想坚守的东西。”
“你们分手，谁提的？”
“我。”
“他没有挽留你吗？”
“没有。他太懂我，在我选择不陪去国外之后，他便选择了放弃。即使他再喜欢我，他也会尊重我的选择。他会在美国念完大学，研究生，甚至会在那边定居，而我想陪在我家人的身边。我们已经看到了结局。分离是必然的。只是我现在好难过。”
“我去陪你。明天买高铁票。”
世上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无谓的安慰，却也能让对方的心里好受许多。
王璎黎紧紧拥抱我:“你终于来了。”
我道:“是啊，我会一直在。”
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
到大三这一年的寒假前夕，王璎黎已经从这段感情里彻底走出来了。
或许宁宇并不值得她念念不忘太久。
又或许，她并不愿意沉浸在过往的岁月里。
她认为，自己的独立和前途高于一切。
姚俊林问我:“想不想知道真正的娱乐圈是什么样的？”
我道:“很想体验体验。”
他道:“那等你期末考试结束，你来北京，我带你亲身体验一番。”
“师傅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
“第一次见你，你瓜子形的脸庞还算丰润，说话带笑时，脸颊上两个酒窝时隐时现。你闪动着两只明亮的眼睛天真地看着我们。那时我便确定，你就是我想要寻觅的接班人。”
期末结束后，我去了北京。
他领着我去了《男人装》最新一期拍摄的片场。
片场的工作人员无一例外地用好奇又探索似是明白了一切的目光望着我。
我虽对这个圈子的许多事似是而非，但他们眼神中的含义我自是明白的。
他们无非是觉得，我是姚俊林的情人。
拍摄间隙，平面模特走向我，态度超乎寻常的热情。
“你跟姚先生很熟吧。能不能帮我美言几句，下一次还聘用我做模特，条件什么的，都好谈。”
“我必须先问过他。”我冷冷答道。
“你告诉他，我会遵守剧组一切要求。包括拍摄尺度，也会无条件满足。”
“那么，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如实回答，我定会帮你向俊林先生美言。”
“问吧。”
“身处这个圈子，你的真实感受是什么？你真的幸福吗？”
“听你这口气，似乎不是圈内人士。姚俊林有福气了，找了这么个干净的姑娘。”
“我在犹豫要不要跟这个圈子扯上关系，现在的我，徘徊在犹豫和挣扎的边缘。”
“你这样的姑娘，自打我进入这个圈子之后，就再没见过了。也罢，我就告诉你真实的情况。”她望了望四周，并没有旁人，长吁一口气，才坚定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模特生涯并不好过，一天变三个妆的时候，真觉脸皮会随着化妆扯脱，发型换了又换，大篷头发随刷子扯将出来，心痛有什么用。人们的双眼随着你的牌位架上有色眼镜，再也看不到实实在在的自己，他们的幻想力如脱缰之马，去到不可思议的境界，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
“是否会有真心朋友？”
“我们都没有朋友，因为没有真人可以如同他们想象中那么精彩，一旦被那些粉丝看到真面目，他们往往有种被骗的感觉，十分失望。”
“那么大腕呢？”我继续追问。
“大腕？只会比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纸醉金迷罢了。到最后，活得不像自己。”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退出来？”
“因为有钱人的生活，是人人都向往的。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姑娘，好好跟着姚老板，他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其实，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她赠我轻蔑的一笑。
“姑娘，好自为之。”
她并不相信我的说辞。
也许在这里久了，人都会变成这样。
只能习以为常。
作家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