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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hapter 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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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何栖醒过来的时候,没关好的窗帘露出一小条缝隙,阳光钻进来,洒在被子上。
何栖揉揉眼睛,昨晚这一觉依旧和上次一样,睡得很舒服,连梦都没有做。
身旁空荡荡的,温行止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遥控关掉空调,下床穿好拖鞋,裤腿随着他的动作往上一跑,露出脚腕凉飕飕的冷。
‘温行止穿这套睡衣真的会舒服吗?’何栖揉揉太阳穴,看了眼墙上的钟,今天不上早自习,离第一节课还有四十多分钟呢,不用着急。
他走进洗手间,洗手台上一次性杯子和牙刷都已经准备好了。
‘真是贴心的小可爱。’
这些肯定是温行止准备的,可温行止哪儿去了呢?
何栖慢条斯理地洗漱完,便离开房间去寻找温行止了。
刚打开门,迎面就撞上了温行止,看到温行止的手正扶着另外一边的门把手。
何栖这一开门,差点让温行止抓了个空。
真是太巧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洗漱完了吗?”温行止问。
“嗯。”
“那吃饭去吧。”
“吃什么?”
“炒粉,我看你前天挺喜欢吃的。”
“那是你做得好吃。”何栖揉揉温行止的头发。
餐桌上一个白瓷碗,一个浅口碟子,碟子里装着色香味俱全的炒粉,白瓷碗里是酒酿圆子,粘稠的醪糟里飘着红枸杞和小巧圆子,很丰盛,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吧。
温行止昨晚睡得比何栖晚,何栖睡着时,温行止好像还靠在他身上说话,但何栖已经不记得他后来说了些什么。今早又起得这样早给他做早餐,何栖看着温行止略显疲惫的双眼,心里暖着,带着不忍,面上虽没表现出来,眼神里却是藏不住。
“辛苦了。”何栖说,“你吃什么?”
“我吃点汤圆就行。”温行止说。
何栖以为他说的是酒酿圆子里的小汤圆,刚皱起眉头,还没说话,温行止就指着餐桌上另外一边的白瓷碗,碗里都是大汤圆,一个个都有勺子那么大,何栖这才没说什么。
“你一直都自己做饭?”何栖边吃边问。
“一个人在家,又没钱的时候,就只能自己做了,都是为了让自己吃的开心点。”温行止说。
“又给我卖惨。”何栖笑着说,“是不是不想做给我吃?”
“不是啊,”温行止说,“哥哥愿意吃我做的东西,我就很开心了。”
“还说不是呢。”何栖说。
温行止还和小时候一样,这让他既开心又有点担心——就像小时候那样,他既喜欢和温行止一起玩,享受温行止的依赖和在意,又害怕温行止的寸步不离,那像枷锁。
好在今天温行止格外乖顺,安安静静的,就像一只小狗,等着自己给他顺毛。
所以何栖在吃饭的时候,多夸奖了温行止几句,温行止看起来更加开心了。
但是也更黏他了。
一直到月考,温行止也没再犯过“病”,乖巧得不得了,几乎是何栖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也从来不会惹他不开心。
虽说是温行止主动黏着他,但何栖也是非常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哪怕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不常说话,但是温行止似乎就是有这种魔力,能让何栖的心彻底静下来。
说起来也是好笑,有温行止做同桌,何栖的学习效率竟然提高了很多,谁让温行止沉默寡言,又学习成绩优异呢。
月考前一天,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提前收拾好东西,布置考场。
何栖和温行止一起把自己的课桌搬到教室外,回教室拿书包的时候,何栖问温行止:“月考完就是国庆长假,准备去哪儿玩?”
温行止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说:“国庆就三天假,能去哪儿玩?”
“不如去临市玩吧。”
“……我们俩吗?”
“两个人有什么意思,你有想叫上的朋友吗?”
温行止停下脚步,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那我叫上张杭和唐宇辰,再看王彻愿不愿意去,刚好五个人。”
听何栖提起王彻,温行止有一丝不自在,但还是应了一声“好。”
“那收假前一天出去吧?人少一点。”何栖说。
“可以呀。”温行止点点头,“哪一天都可以的,我都没事。”
何栖拎起书包,揉揉温行止的脑袋。
温行止问何栖:“你在哪个考场啊?”
“自己不会看?”何栖扬了扬手中的考场分布表。
温行止从他手里夺过,寻找着何栖的名字,因为何栖是留级的,所以被分在了最后一个考场,在顶楼,而温行止成绩好,一直都在第一个考场,一楼。
“……离你好远。”温行止沮丧地说。
“远个屁。”何栖很嫌弃温行止的矫情。
月考第一门考的是语文,何栖语文一向不太好,作文对于他更是老大的难题,临到铃声响起,他的作文也没写满八百字,可也只能把卷子交上去。
他收拾好东西,等人都走光了,才慢慢走下楼梯,
何栖想了想,他和温行止约好出去玩的时间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这么算来,还有差不多三天半的时间才能见到温行止。
这距离,好像确实有点远了。
何栖正想着,走到楼梯口,抬头一看,看见温行止孤零零地站在花坛边,见到他立刻跑到了他前面,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何栖,开心地喊了声:“哥。”
何栖举起不透明的杯子,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沙冰,好像化得差不多了。”温行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知道温行止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等的,等到一满杯沙冰化成了半杯的水,可他却一句抱怨也没有,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起。
他的等待只因为温行止记得,何栖说过他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何栖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拿吸管戳破薄膜,吸了一口,冰凉酸甜的滋味顿时掩盖了语文考试和炎炎夏日给他带来的燥热。
瞧着温行止漂亮的眼睛,何栖心情很是舒畅。
何栖把杯子送到温行止嘴边,说:“来一口?”
这不是第一次何栖喂温行止吃他吃过的东西,温行止一开始还有些受宠若惊,不敢吃,因为他记得何栖是有洁癖的。
但这么多次后,温行止现在已经习惯了,自然大方地吸了一口。
“考得怎么样?”温行止问。
“不太行。”何栖摇摇头,“你呢?”
温行止刚张嘴,何栖笑了起来,说:“不用问,肯定很好。”
温行止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没有说话。
一连两天考试,何栖考完都能在教学楼下看见温行止。
心安理得地接受温行止的等待和温柔,何栖做不出来,只好在其他地方补偿温行止。
考完最后一门后,何栖的心情不太好,他努力学习了一个月,可是好像没什么进步,做卷子的时候总有点不熟悉的感觉。
那些题型他都见过,可是就是不会做,何栖都不敢想最后的成绩会是多么得一塌糊涂。
随着人群走出教室,下了两层楼,何栖碰见了高源。
这一个月来的体育课和周末,何栖经常和高源一起打球,高源这个人大大咧咧的,是个直性子,球场上多磨合了几回,宿舍又在何栖隔壁,两个人也算是熟识了。
而每次只要何栖一上场打球,温行止就会坐在一旁,一秒也不落地看完全场,然后给他递上一瓶水。
何栖只是开心,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由于上一次,因为温行止离开了一小会,他就生气了不理温行止,而带来的后遗症。
“考得怎么样?”何栖问高源。
“卷子挺简单的,比较常规吧。”高源说。
“哦……”何栖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他在考虑要不要靠着温行止这棵大树,趁着国庆假期恶补一下,让温行止帮他把理综这几门从头到尾好好梳理一遍。
温行止一定是愿意的,何栖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可何栖不太想让温行止这么辛苦。
不然,他欠温行止的就太多了。
“总算是考完了,”高源松了一口气,“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何栖还没说话,半层楼梯走了一半,看见了不远处的温行止,也许是因为俯视的感觉,显得温行止小小一只,还是站在那个地方——也许是因为只有那里没有太阳的原因。
于是何栖说:“改天吧,今天有点累。”
“行。”
何栖和高源说了句“拜拜”就朝温行止走去,连脚步都快了许多。
“晚上有空吗?”何栖从温行止手里接过果汁,今天是甜甜的西瓜汁。
“有。”温行止有点懵,何栖问得太快,他甚至忘记了自己酝酿了很久想说的话。
“去我家吧,我们一起看个电影。”
“……好啊!”
“你需要回家放一下东西吗?”何栖问。
“不用,没什么东西。”温行止雀跃地说,拍了拍空瘪的书包。
他一直就想去何栖家里,兑现那个“去何栖家做三十顿饭就可以知道过往”的诺言。
可他却发现,何栖基本上不回家,周末就在温行止家待着,有时候还会帮温行止打扫一下卫生,陪温行止去买菜。
就算偶尔回一趟家拿衣服,也是一个下午来回。
意识到何栖也许真的只是随意一说,温行止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关于他和何栖的过去,他也去询问过从小学就认识的邱泓,可是邱泓竟然也不愿意和他说,真是奇怪。
如今何栖主动邀请温行止去他家玩,温行止当然不会傻到拒绝。
“但是我得回寝室拿些东西。”何栖说完,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温行止有些犹豫,他清楚地记得,何栖不愿意告诉他自己住哪个宿舍。
何栖走了两步,发现温行止仍站在原地,于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怎么不走?”
“不如我在这里等你吧。”温行止说。
何栖困惑,“你有事吗?这里又热,你又没有坐的地方,你站这干嘛?”
“可是……”温行止扭扭捏捏地说,“你不是不愿意让我知道你住哪个寝室吗?”
“有这回事吗?”何栖若有所思,完全不记得了,他长臂一扬,搭上温行止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
“不管之前说没说过,现在就当没说过。”
来到何栖的宿舍,一进门就看见了邱泓,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他正趴在桌子上,双腿也踩在椅子腿间的横杠上,整个人像是蜷缩在一起。
“邱泓?”温行止喊了他一声。
邱泓听到熟悉的声音,慢慢抬起头,“……嗯?”
他额头上一层汗,一把碎发湿漉漉的,粘在额头上,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
“你怎么了?”
“没事,肚子有些痛。”邱泓把双腿放下,从抽屉里找到一个药盒,取了一粒放进嘴里,就着凉水喝下。
他拿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眯着眼睛问:“你怎么来了?”
温行止已经走到了他旁边,拿起药盒看了眼,是止疼片。
“陪何栖拿东西,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温行止关心地问。
“不用,老毛病了。”邱泓很是虚弱地说,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水汽。
“国庆节不回家?”
“不回。”邱泓笑笑,“说的好像我回过一样。”
“也是,那三号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何栖也去?”邱泓问。
“去。”何栖边收拾东西,边说。
“我可以去吗?”邱泓说。
“可以啊。”何栖说。
“那就去呗。”邱泓笑了,虽然语气略显虚弱,但看上去很开心。
“要不,国庆你去我家住,反正我家也没人。”温行止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邱泓那么痛苦的样子,说实话,他很担心邱泓国庆一个人在寝室会不会出事。
“我没事的。”邱泓摇摇头,他可不愿意影响何栖和温行止之间的关系。
“那每天早中晚给我发个信息。”
邱泓点点头,“好。”
温行止放下药盒,又嘘寒问暖了几句,才朝何栖那边走去。
何栖正蹲在地上,往行李箱里塞衣服。
温行止先是看了看他的书桌,发现整洁到什么都没有,然后才在何栖身旁蹲下,看着行李箱,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
突然,温行止的脑袋被何栖轻轻拍了一下。
温行止抬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不解地看向何栖。
何栖瞧着他无辜的样子,冷着脸,说:“你盯着什么看呢?”
“啊?”温行止又朝行李箱里看了看,看到一条深色内裤的时候,脸都羞红了。
“你脸红什么?没见过啊?”何栖问。
“是——”温行止笑着说,“没见过你的。”
何栖一挑眉,贱兮兮地说:“那要不要我送你一条?”
“不要。”温行止高傲地扭头,决绝地拒绝了何栖。
何栖只笑,低头整理他的行李箱。
何栖没多少东西,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他把行李箱立起来,偏了偏脑袋,示意温行止可以走了。
“走了,你要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或者打电话给我。”温行止对邱泓说。
“知道啦。”
“拜拜。”
“等等,”两人走到宿舍门口时,邱泓叫住了他们,说,“假期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