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今天复活了吗》有山长梦

14、第14章 受伤

　　睡过晌午后，有初便从床上爬起来，战力榜第五十位的敏锐让他知道，君离和君怀都在各自的房间睡觉。

　　他去施展祭血花费不了太长时间，足够在二人苏醒之前回来，有初如此想着，在房中捏出个简单的手印，在柔光中瞬间消失。

　　府衙人多口杂，地方也不够大，人间的建筑更是无法承受祭血这样的大型法术，所以有初径直飞去他和君离下界时降落的那座山头。

　　他在空中俯视整座山头，找出一个比较空旷又偏僻的地方落下。

　　这里位于山头的后面，没什么树木，往前走几步便是极高的悬崖，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凡人过来这边的。

　　有初闭眼仔细感知周围的环境，确定周边确实没有凡人，便放下心来，先把腰间的辟之剑放入随身的储物袋中，然后专心施展祭血。

　　第二次施展比第一次熟练很多，有初按流程划破手指、引血、等待血线闭合，然后结印、默念口诀。

　　念完之后，便是和上次一样觉得心中一空，睁眼后也是天地无色、天地无声。

　　有初慢慢等待荒王剑的反应，不过片刻，他的视线就被柔和的红色占据。

　　这红光比在天界看到的红点亮得多，却也比辟之剑暗，不会让他觉得眼睛刺痛。

　　他循着光亮的来源转身，发现自己正对着东方。

　　有初皱眉想看清楚荒王剑周围的环境，却发现他和这红光之间好似相隔着一层雾，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团氤氲的柔和红光。

　　他百思不解，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只好再次划破三根手指的指尖，引出更多新鲜的血液加入身旁的血线。

　　这样一来，祭血的功效要强上三倍不止，应该就能看清楚了吧。

　　有初边想边闭眼，然后再次结印念诀，耳边又是一空，他皱眉睁开眼，等着荒王剑的红光亮起。

　　可这次伴随红光出现的是一道迎面而来的剧烈白光，有初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松开双手结出的手印，却没抵过那道白光的速度。

　　在有初松开手印之前，那道白光就直冲他面门而来，他只觉这白光像是已经化形一般向自己攻来，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它击中。

　　有初痛呼一声，若有人在此地，定会听到一声极为凄惨痛苦的大叫，可他却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跟随痛呼一起从口中涌出的还有一大滩鲜血，身体上的剧痛让有初一瞬间丧失掉判断能力，眼睛像是被刺瞎一样的疼，胸口仿佛是一个修为绝高的神仙用十成十的力气打中。

　　五脏六腑全身上下都叫嚣着疼痛，他有那么一瞬认为自己已经被这一下打得直接魂飞魄散。

　　等有初在疼痛中勉强捡起仅剩的理智时，就发觉他的身体正向着他站立时背对着的悬崖坠去，而他没有任何力气阻止这件事的继续发生。

　　怎么会这样？

　　那道白光，明明不是现实中的东西，却直接打在了他身上……

　　有初一身冷汗地又吐出口血，一身力气一点都使不上来，他认命的闭上眼，任由自己向下坠去，意识也在剧痛中渐渐模糊，然后沉寂。

　　预料中摔到地面的痛觉并没有出现，有初在遍布全身的疼痛中勉强分辨出一丝丝熟悉的气息，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府衙中正在熟睡的君离突然收到陌生人的传讯，他迷迷糊糊地结印，侧耳一听，下一刻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们在何处？”

　　他边问边戴上斗笠掀起被褥下床，得到对方的回复后，直接掐诀消失在原地。

　　赶到山头时，饶是一向稳重的君离也心中一惊。

　　有初歪着头靠着树干，满头冷汗，脸色惨白，紧闭的双眼下流出一道血泪，嘴角还挂着血，整个人已经昏迷。

　　有初身旁的黑衣男子正把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手指散发柔和的浅黄色灵力，看上去像是在疗伤。

　　君离大步走近他们，皱眉道：“有初这是怎么了？”

　　黑衣男子眉头紧锁，分神回答：“施展法术时叫人打伤了。”

　　听声音就是那个传讯与他，告诉他有初在城外山头受伤的陌生人。

　　君离蹲下身看着有初问：“是谁？”

　　“不知道，不过看这伤势，战力榜排名绝对不会低于前五。”黑衣男子几乎咬牙切齿，“对年轻后辈下手如此狠辣，想必平日更甚。”

　　君离闻言低眉，心中已经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不低于前五，性格暴躁，下手狠辣，除去那位，还有谁？

　　他在心中默念着那个名字，眼中生出杀意，有初脸上的鲜血却刺痛他的眼。

　　“有初的伤势究竟多重？”君离深吸气收起满身戾气，目前还是有初的伤势重要。

　　黑衣男子用灵力探着有初的身体，脸色更难看，“眼睛起码要半个月看不见，至于内伤，好好调养最少要一个月。”

　　君离神色也是冰冻三尺，“那我即刻带他回天界养伤。”

　　黑衣男子沉默一会儿，看向君离，“他只是个刚刚飞升的散仙，天界的医仙未必能全力医治他。不如留在下界，让我照看。”

　　“你？”君离有些怀疑。

　　这个黑衣男子传讯时说他是有初的朋友，可现在有初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黑衣男子看上去早已料到君离会怀疑他，“不知道有初可曾说过，他有个妖族的朋友。在下不才，虽然并未飞升，但自问医术不比天界最好的医仙差。”

　　“况且，打伤有初的那个人，必定位高权重，若是回去天界，那人向医仙施压呢？”

　　君离眉头紧皱，有初确实是有个妖族的朋友，那本《九州》上的妖族古文字，还是靠他那位朋友才得以破解。

　　向医仙施压，也确实是那位能干出来的事。

　　黑衣男子讲的还并非是最坏的情况，那位能用的手段，比他方才所说的这种，更阴狠百倍千倍。

　　君离思索片刻，终于道：“好。”

　　两日后，正是半夜，月上中天。

　　守在房中的黑衣男子伸手向躺在床上的有初额头探去，浅黄色灵力深入他的体内。

　　算时间，也该醒了。

　　有初活了七十年，从未受过如此严重的伤，昏迷整整两天还未醒，他昏昏沉沉时依然能觉出身上的痛楚，忍不住地皱眉，却动弹不得，也睁不开眼。

　　正疼痛难忍时，一股温和的灵力从额头进入身体，游走过四肢百骸，疼痛随之减轻不少，无力感也消退几分。

　　他拼尽全力动了动手指，终于从沉寂的昏迷中挣脱出来。

　　还未清醒，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睁眼，有伤。”

　　有初听话地闭着眼，知觉慢慢恢复，也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便试探地问：“宣犹？”

　　他的声音怎么这般沙哑，有初心中略微茫然，还有，他眼睛上是什么东西？

　　他自然是看不见，他的眼睛正被一层薄薄的白色绷带覆盖，绷带上还抹着细心调配的草药。

　　宣犹坐在床沿，并未收回手，“你被人打伤了，要修养几天。”

　　经他这么一说，有初才慢慢觉出身上的疼痛。

　　眼睛疼，胸口疼，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他不会是直接让人给打残废了吧……

　　他这辈子即便是最胡作非为的那些年，也未曾受过什么伤，对疼痛的忍耐力实际上差得很。

　　可有初不是很想让旁人觉得他娇气，只能用还没什么力气的双手在被褥中抓紧床单，眉头紧锁。

　　“天界医仙未必能全力医治你，我便说服你的朋友，请你留在下界，让我照顾。”宣犹收回手，他很清楚有初的伤势会带来怎样的疼痛，轻声道：

　　“我现在是你的大夫，莫要在我面前强忍。”

　　头一遭受伤就这么重，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受伤，有初的心情自然不会好，身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顾不上惊讶宣犹竟然会医术，有初沉默半天，才苦声问：“我是不是，要瞎了啊……”

　　“不会，最多半月就会好。”宣犹肯定道。

　　看君离在山头时的杀意和戾气，似乎已经确定打伤有初的人是谁，他想问问有初，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还是等他心情好些再说吧。

　　得到宣犹的答复，有初总算安稳些许，为了转移对疼痛的注意力，只好磕磕巴巴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从你下界后，我便一直在暗中跟着你。”宣犹叹气，“你在山头被人打伤，险些坠崖，是我拉你上来疗伤。然后我和花神传讯，商议后，我们决定让你在府衙养伤。”

　　一直暗中跟着？

　　有初疑惑道：“为什么，我没发现你？”

　　宣犹见他疼得几乎咬牙切齿，只好从被褥中捞出他的胳膊，搭上他的手腕输送灵力，“我若是不想叫你发现，有的是办法。”

　　借着屋中昏暗的烛光打量着有初的手腕，宣犹忍不住皱眉暗道，怎的这么瘦，在凡间时没吃过饱饭吗？

　　宣犹的灵力入体，让有初总算不用再咬牙强忍，也有空细想他说的话。

　　沉默半晌，有初才迟疑地问：“宣犹，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对妖族并不了解，但灵力如此高深的妖族，恐怕也很少吧。

　　宣犹笑笑，避而不答，“我长你几百岁，若是连你都瞒不住，岂非白活这么大年岁。”

　　他说完，又反问道：“为何下界了却不告诉我？怕我像怨妇一样纠缠你吗？”

　　有初别过脸去，“我只是，几十年前随手捡了你，就算你要报恩，也不必……”

　　“你救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个的性命。”宣犹声音低沉，打断有初别扭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