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泽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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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会结束后目送着蓝忘机直直向着静室而去的背影，蓝曦臣笑得温文尔雅：“叔父，忘机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在一旁的蓝启仁一脸严肃，捋了捋胡子，道：“我倒是觉得，魏无羡那小子会搞出点事来。”
“嗯？”蓝曦臣诧异，蓝启仁这反应很不叔父啊，“叔父何出此言？”
“当年魏长泽和晓雯月结道侣时，可是闹得云梦鸡飞狗跳的。”蓝启仁将胡子拉起一截到眼前看了看，又放下去捋顺了，“新婚之夜也不忘了唆使醉酒的魏长泽来剃我胡子。”
蓝曦臣：“……”
原来藏色叫晓雯月啊，不过叔父的胡子……蓝曦臣忆起曾经见过一次的魏长泽的画像，魏长泽拿把剑笑得温文尔雅的给叔父剃胡子？咦——画面太美……咳咳，要努力保持微笑，不能笑出声。
蓝启仁瞅一眼看起来依旧风光霁月的大侄子，捋着胡子走了。
待蓝启仁也走远后，蓝曦臣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两声，而后恢复往日模样，拿着裂冰缓缓走着，没一会便走到了龙胆小筑前。
静静看着幼时与忘机一同等待着打开的那一扇门，犹记那时的忘机便一直一板一眼，跟叔父简直是一个模板刻出来，完完全全的行走的家规。为了让忘机多些表情，阿娘与自己总配合着逗他，渐渐的他能从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发现细微的不同，从而读懂他的表情。
转眼间……忘机都要有道侣了。
蓝曦臣目光中满是回忆，在各种起伏后变得温柔，他轻声道：“母亲，忘机会幸福的。”
其实不止是忘机想母亲，他何尝不是呢？只是他是长兄，亦是被当做宗主继承人培养的，他有他的责任，不能任性，亦无权任性。
推开那扇门，屋中纤尘不染，陈设一如当年。虽然简单，却无一不精致，处处透着温馨，一点也没有主人已经离开三十多年的样子。
此处除了他们兄弟俩外人是禁止入内的，收拾打扫从未假手他人。蓝曦臣取出布巾，小心的擦拭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待做完清洁后，他于幼时常坐的位置上落座，目光落在母亲常坐的地方，依稀看着那道纤细温柔的身影，对他们嘘寒问暖忙上忙下。
“母亲……”
嘴里唤出这个词，声音中几多迷茫与……委屈。
天道清算后，他一度想要学父亲就此闭关不问世事，然当时的情况，他作为一宗之主，本就是他带头犯的错，自然当由他带领着去弥补。
那日在见到被天道送回的蓝思追时，蓝曦臣就这么毫不犹豫的对他鞠躬赔礼，然蓝思追躲开了：“泽芜君，若非您答应收留当年的稚子，又岂能有今日的蓝思追？”
蓝思追在刚刚忆起曾经的亲人时，要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对于蓝家，别说他本来就无法去恨，更别提他的亲人们都告诉他，蓝家很好，他们非常感激蓝家收养他并把他教得那样好。
况且，蓝家和聂家对他们其实并不像的家族那样真的喊打喊杀，至少在温情和温宁上金麟台时，蓝曦臣和聂明玦还试图救下温情这个救人无数的妙手神医。只是……他们终究还是太年轻，被人引导着离开了事发现场，等到回来，温宁已然发狂杀了他们家族弟子。天道清算时，此事主要孽业是算到金光善与金光瑶身上，温宁算的是误杀，而蓝曦臣和聂明玦是过失。
更何况聂家与蓝家最后围剿乱葬岗时走在后面，待上得乱葬岗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们看到的只有满地血迹，温家那些老弱妇孺的尸体已然被投入血池，那些人还在洋洋得意的吹嘘着自己有多么神勇，什么与温家余孽大战三百回合什么的。他们固然有些怀疑，但众口一词，金光善粉饰太平，江家宗主江澄也未说什么，再加上对蓝曦臣的信任，聂明玦与蓝家众人便也没有多想。
若非天道清算，他们亦不知何时才能知晓此间奥秘，甚至有可能终此一生也不能看明白。
作为一宗之主，蓝曦臣深觉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且就天道清算时记下的孽业来看，他确实要负很大的责任的，身为蓝氏宗主，当谨言慎行，行事三思而后行。他们蓝氏以君子之道立世，断不可因此断了这端方风骨。是以他必须带着族人前往乱葬岗，为温氏岐黄一脉立坟立碑，诚心致歉。
对着蓝思追那一礼蓝思追躲开了，但到乱葬岗时，温宁与他是岐黄一脉唯二还存在的，那一次致歉他们接受了，却并未接受补偿。
但他们二人却已经被蓝聂两家划入自家，也就是说，不管是温宁还是蓝思追，只要有人欺负到了他们头上，那准备承受蓝聂两家的怒火吧。
在乱葬岗致歉那一次也是蓝曦臣与聂怀桑五年来唯一一次见面，但聂怀桑当时代表的是聂家，喊的亦是蓝宗主，他亦只能回一声聂宗主，无法面对。
自乱葬岗归来后，目视着被天道破碎的规训石，蓝曦臣彻底打消了禁闭寒室的念头，开始领着族人一起商量着重修家规。待空下闲来时，才会想一想金光瑶，想一想聂怀桑。
那日蓝曦臣终于想明白了，他与金光瑶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决定去了结了这段恩怨。
在金光瑶的指点下，经受天道清算后变得萧条的金麟台很快的在金凌手中复苏，纵然凡人们对他们没甚敬意，但其实在金光瑶接手前的金家，在凡人那里本来就是恶名昭彰的，因此这名声打击其实并不算太大。而金光瑶接手金家后开始整顿约束族中子弟，当上仙督后更是着手建造瞭望台，并且已经投入使用。金光瑶与仙门修士那些恩恩怨怨的，凡人们其实不太在乎，有这么一个为他们着想的仙督，他们心安。是以金光瑶此人私德有亏，大节不让。也因此，金家固然不能如以往那般辉煌，但金光瑶还在，凡人们不会太过抵御，比江家容易了许多，五年之间倒也恢复了不少。
时别六年后再次踏上金麟台的蓝曦臣，看着金麟台似乎没什么变化的台阶，一步步走了上去，接到消息的金光瑶在沉默一阵之后，亲自来到台阶顶端迎接。
依旧一张笑面：“二哥，你来了。”
蓝曦臣回礼：“阿瑶。”
一声阿瑶让金光瑶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蓝曦臣的来意，其实他明白的。
他们其实谈得并不久，但那等待已知结果的宣判，时辰是弹指如渡年。
“金宗主，二哥，不必再叫了。”
“光瑶明白了。”
结果两人早已心知肚明，便也不多作纠缠，各自一礼断了那结义缘分，从此以后，各自安好。
蓝曦臣离去，金光瑶相送，送至那高高的台阶前时，蓝曦臣道：“金宗主请留步，不必再送。”
颔首回礼，金光瑶忽然叫住准备转身的蓝曦臣：“蓝宗主。”
对上那双眼睛，金光瑶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金光瑶固然坏事做尽，却从未想过要害你。”
蓝曦臣点头道：“我相信。”
言罢他与金光瑶一礼，毫不犹豫的转身，一步步踏下金麟台，步伐坚定不疑。
蓝曦臣在意的是，其实他早就发现金光瑶并非他以为的那样善良正义，只是他总觉得他有什么苦衷，却从来没有问过，只等着金光瑶亲自告诉他。可最终金光瑶没有，只有一次次的利用。他相信金光瑶从未想过要害他，可金光瑶他不明白，有些东西在他蓝曦臣眼里，比自己的命要重要得多。
“母亲……”蓝曦臣喃喃唤着这个早得不到回应的称呼，“您会失望吗？”
恍然间，那熟悉的人儿巧笑嫣然，轻轻点在他额头：“涣儿，阿娘只希望你和湛儿好好的，你们都要好好的。”
沉默许久，蓝曦臣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眸，站起身来，向着母亲曾经端坐的地方，深深的行了一礼，向着门外走去。
踏出此门后，他依然是那个浅笑柔目温文尔雅的泽芜君。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泽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