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销售盲客服》泡芙老师的得意门生

6、自助餐（上）

　　“哇！通过实验我们可以看到，对紫外线的阻挡效果真的是相当出色呢！”
　　“嗯嗯！这是因为我们公司这次在配方上加入了新研发的成分！在保持清爽的同时呢，还能持续防晒哦～～”

　　客厅里的电视购物正在介绍着喜安日化新登录的防晒霜。
　　何言卿独自坐在沙发上，一边剥毛豆，一边听电视。
　　外面的雨开始下了有五分钟，让没有开灯的房间迅速暗如黑夜。当然这些对于她来说只有声音上的区别。
　　事实上她觉得这自然的背景声对于降低喜安这位“新经理”那有些做作又夹杂着一丝拘谨的语气所带来的不快是有些作用的。

　　其实她平时是不“看”电视购物的。毕竟大多数产品她不需要，她需要的产品光听主持人的一面之辞也并不可靠，更何况她是真的只能听。她宁可用手机网购听听那些买家秀，尽管很多时候她听到的都是“此用户没有填写评价”。

　　“是的是的，除此之外我发现它的包装设计得也是别具匠心。”
　　主持人的声音显然好听得多。
　　她听着主持人的描述，开始在脑海里描绘起那支防晒霜的样子。浅绿的底色上铺展开优雅的翠绿枝叶，明亮的花朵图案纵情地接受着阳光的温度…嗯，的确，应该是会吸引人的。

　　不过，这显然不足以成为客户打电话要退货时能用来应付他们的说辞。事实上面对退货电话的回复流程都有标准，而且她除了听些牢骚话之外也没有更多不快。可她经过上次的洁面乳，对喜安日化便多了些额外的关注。

　　她开始好奇这个年轻的现代品牌具体是如何“浮夸”的。

　　“就像这样！你看，它很明显地提亮了肤色！”
　　仿佛在回答她的好奇一般，那个做作的声音再次强调道。

　　她想起那个对她进行问卷调查的“小辣鸡”，该不会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不疼她的领导”吧？她有些同情起她来。她想象着如果整日里接的电话都是这样的声音，她或许会崩溃的。

　　“嘚楞”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猜想。

　　“小何小何，明天晚上有空吗？”
　　是同事的语音。
　　“没什么事。”
　　她回复道，除非有兼职，周六她一般不出门。
　　“是这样，记得上次跟你说的联谊的事吗？对方也非常有意向！所以订了明天在最近很火的那家自助餐厅，就是石木上周节目里介绍的那家！搞个聚餐会！你来吗？”

　　联谊？
　　何言卿愣了一下，而后才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档子事。
　　大抵是有个同事的男友在保险公司做部门主管，听说她们那儿说话好听，态度热情的小姐姐很多，就想着搞个联谊，也算是团建，让部门里的单身汉们多些干劲，顺便也拓展一下人脉，提升点沟通能力。

　　“我不想去…”

　　她直截了当。但同事到底也是好心，因为她能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那是真诚的邀请而非表面的善意。从别人的语气中判断其真实想法是她经过了这些年的历练后所强化出的能力。
　　所以她的语气到了最后一个字就弱了些。

　　“你先别急着决定，我跟你说，那里有个你绝对感兴趣的东西…”

　　“咦？这个你平时不是超爱吃的么？怎么一个都不拿？”
　　朱琉丹站在烤翅前，惊讶地看着对此无动于衷的好友。
　　“嘿嘿，汉堡包呀，虽说平时你脑子是转得比我快点，但在吃这件事上，你毕竟只是食物链底层，哦不，你毕竟只是食物，不懂吃的门道啊~”
　　钱游友眉飞色舞道，
　　“这种时候自然要多留胃口给平时吃不到的东西啦～”

　　石木的节目她向来一期不落，且正逢周六大好时光，又怎会错过这难得（镇守零点疯狂点击才抢得的节目限量8折优惠券所换来）的机会，好品尝这家新开业自助餐厅里，那传说中颜值秒杀一众餐厅，堪比高级法式料理的甜品的真实滋味呢？

　　“呵，哪次你没吃到扶着墙出去呀！还留胃口。”
　　朱琉丹翻了个白眼。

　　“我都帮你拿好了！”
　　同事端着两盘盛了各式各样餐点的碟子，摆到何言卿面前的餐桌上，
　　“按照你说的，都是可以直接用叉子调羹吃的，我再去拿碗汤！你还要其他别的吗？”
　　“谢谢！不用了再麻烦了，而且你不是已经帮我拿了饮料了吗？”
　　“诶？这些就可以了吗？感觉这些完全吃不回本呐…”
　　同事看着其中的一盘，堪比青草，不禁皱眉。
　　“嗯，足够了。”
　　何言卿轻轻一笑，
　　“你也快给自己拿吧，不然可就亏了。”
　　她知道同事对于美食和交友都颇为期待，便直言道。听此一言，后者才终于放心，去投入餐会交友了。

　　她拿起叉子，悠悠地品尝起面前的“谁知”盘中餐。或许正是因为她不知道现下盘中具体是些什么，才让她难得多了些兴致。
　　就好像同事告诉她的那架，餐厅主人特意购得的，身价不菲的古董钢琴。那究竟会是怎样的音色，着实令她好奇、期待不已。

　　“诶？那边好像很热闹诶？”
　　钱游友看着对角餐区聚集着交谈的青年男女们，不禁好奇。
　　“估计是联谊吧？你看不少都是一男一女两两聊天的。”
　　朱琉丹稍作观察，便得出了正确结论。

　　“那我就放心了。”
　　钱游友心想，倘若这些个都是奔着那限量甜品来的，她岂不是长八只手都够呛？
　　“你个单身狗有什么好放心的？”
　　“你不也一样？”
　　“所以我才不明白你为什么放心啊？”
　　“你想搞对象的人哪儿有功夫和脸皮去抢甜品嘛！”
　　“搞了半天你今晚是光惦记这个了呀…”
　　汉堡包摇头。

　　“诶，来了来了！”
　　八点一到，便从员工通道里出来一辆手推车，载着三层托盘，摆的都是那款甜品。
　　钱游友定睛一看，便估摸出这三层怕是不超过30份了。
　　而光是她们那片餐区，看上去也至少有100人，算上对角的联谊团，那真是危险。

　　于是她迅速冲上前去，和其他相同目的的人一起，挤在甜品区的桌子前，伸长脖子和手，等待推车的到来。

　　“天呐，这也太吓人了…”
　　朱琉丹楞在原地。
　　她看看餐厅另一角的大三角钢琴，正有一人同时在八点出现在琴凳前，他优雅地向餐区鞠了一躬，随后便开始演奏起舒缓放松的旋律。
　　而另一边则是如同僵尸军团的食客们正将甜品区围了里外三层，仿佛吃不到甜品就要吃人了似的。
　　这魔幻的对比让机灵的她一时间竟也想不出要先关注哪一边。
　　“啧啧，溜了溜了。”
　　她最后还是端着刚拿好的餐盘回餐桌乖乖待着。

　　何言卿安静地坐在角落。
　　尽管联谊参会热闹喧嚣，却丝毫影响不了她对琴声的分辨。

　　是爵士风格的曲子，带着些许即兴的演奏。

　　对于自助餐厅来说，这样的音乐的确能很好地调节心情。如果是高级餐厅，可能古典曲目会更适合，但毕竟这里不是，所以这样的选择很正确。

　　可终究让她失望了。

　　倒非她对音乐风格抱有偏见，而是她对乐器的期待过高。

　　古董钢琴，价值不菲。这样的描述，让她对那些穿越时间和空间的声波震动多了几分幻想。它会有怎样的高音？是否清澈柔和？低音区表现又如何？会不会浑浊？

　　然而当她发现琴的E2，#F2和D6键甚至都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走音之后，她那大多数时间里几乎都毫无变化的脸上也无奈地显现出一丝相应的“走形”。

　　事实上她听得出演奏者技巧甚佳，即兴表演的部分也很有创意，并非一些常用和弦的连接堆砌。节奏形和音阶的变化，转调等等都色彩丰富。
　　或许是爵士乐本身就较多地运用离掉音，和弦音构成也更复杂，演奏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琴的走音。毕竟它不像古典乐，都是固定调的。

　　可惜了这台琴。

　　她心想。

　　店主明明舍得花重金购买，却连调试保养的时间都不肯给它，就匆忙开店。

　　她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