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狐帝姬》墨染蜀香

16、祭天

　　红九以为她用狐狸爪子抠下颛顼胸前的两片鳞片，就保住自己脱身，更能威胁到颛顼，但是此刻她望着跪在太和殿前的族人和姜，便知道自己输了。

　　红九千算万算，硬是没算到姜对老祖的尸骸如此执着，连迂回的战术都不想用，一心只想亲自带走狐族老祖的尸骸。

　　也或许，对于姜来说，她活着就是为了将老祖的尸骸带回狐族，那怕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红九望着颛顼手中凝出的水幕屏障，里面映出来站着的姜与那些原本跪地，但突然拔地而起与神卒开始厮杀成一片的族人，内心一股前所未有的荒凉绝望浮起。

　　“如果神族老祖的尸骸与你的族人作为交换我龙鳞的条件，你选择哪个？”那边颛顼冰冷的朝红九问道。

　　闻言，红九手中紧紧握着颛顼的龙鳞，似笑非笑的回道：“若我换族人呢？”换了族人，老祖的尸骸可以用桑裕来换。

　　颛顼：“一片龙鳞只能换你一个族人。”说完颛顼的身影幻化成一道黑烟消失在红九的眼前，而他的身影却重新出现在太和神殿之外。

　　红九透过颛顼方才凝出仍旧未消失的水幕屏障，看见颛顼的身形落在了太和殿大门口，与指挥着族人杀进太和神殿的姜面对面站着。

　　红九望着这幅情形，长叹一声，身子犹然转身望向身后依旧在与金龙缠斗的剑灵，红九认识那条金龙，那是颛顼的十二弟，艸。

　　但剑灵似乎已经疲于应付艸，略有败绩，红九不仅抬起自己受伤的左手，用法力捏诀，灌入了一道血进入剑灵的体内，骤然之间对付艸的剑灵剑身一震，原本晶白的剑身变红，而红九的身影也接着幻化成一道红烟随着灌入剑灵体内的血一起进入剑灵的剑身之中。

　　红九意图开始与剑灵合而为一，一瞬间，剑灵止住了与艸的缠斗，但红九进入了剑灵体内合并使得剑灵的锋芒比较之前增长数倍，剑灵的剑身也在一瞬间增长数倍。

　　艸本就用真身与剑灵缠斗多时也未曾讨到好处，如今与剑灵合二为一的红九在剑灵体内慢慢与之重合，散发出强大的神器气息，让方圆之内所有活物都受到排挤，被强大的神器气息压迫得呼吸困难。

　　艸也不例外，金龙之身骤然幻化成人形开始躲避剑灵散发出的神器气息压迫于数丈之外。

　　太和殿外，颛顼看着意图闯入太和殿内与神卒厮杀的狐族，冰冷的眸子望向站在太和殿外神色无比淡定的狐族老妇，颛顼此刻虽然不知姜是红九的亲奶奶，但他知这老妇有九尾，敢独自擅创轩辕神宫，意图带走狐族老祖尸骸，而那些狐族的宵小又对她言听计从，想必在狐族地位不低，与红九也有所关联。

　　姜被无数神卒围困在太和殿外，那怕周身看上去很落魄，但神情却无比的平静坚定。

　　姜来到轩辕神都，召集了所有狐族暗线，打听到了老祖尸骸被安放在轩辕神宫的太和殿内，因此她带着族人一起闯入是神宫，意图将老祖的尸骸带走，拼死一搏，却不曾想轩辕神族既然能一统大荒，而这轩辕是神宫又岂是那般容易闯的。

　　姜一出现在神宫之中，便中了早掌握了狐族动静的颛顼圈套，被困在射杀狐族的阵法之中，但后来那道阵法被姜集齐周身法力硬生破解了，但最后还是法力大失，落在了神族手中，关入了大牢，用来做等待引诱红九的饵。

　　颛顼眼看那被神卒围困的狐族老妇，她也正望着他，老妇一脸平淡，双眸仿佛看透生死平淡沉静，却似乎扔在坚信着什么。

　　红九与剑灵合二为一之后，便前往神宫的太和神殿，在太和神殿看见被无数神卒围困着的姜，以及仍旧与神卒厮杀成一片的族人，她的身形幻化成利剑往姜的身边纵身而去。

　　红九的身影出现在围绕姜的神卒中，很快围困姜的神卒都死于与她合二为一的剑灵之手。

　　最后红九的身影显在姜的身侧，朝姜恭敬的喊了一声：“奶奶。”

　　姜似乎早就料到红九会来一般，对红九出现解决了所有神卒并站在了自己身边并没有多大意外，听到红九叫了自己一声后，她才转身看向红九，伸出手在红九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随后，姜道：“九儿，你老祖的尸骸就在这太和殿里，我狐族苟延残喘的子孙受老祖庇佑了十万年，如今这蛮夷要将老族尸骸挫骨扬灰，我决不允许。那怕我这只老狐狸身殒轩辕神族，也绝不弃老祖尸骸独自离去。”

　　红九笑了笑，像是很理解的淡淡出声回道：“我知道。”

　　于是，姜将眸子重新盯向颛顼说道：“所以，你要将老祖的尸骸护着，那怕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杀了这蛮夷的统领。”

　　红九看向姜，姜依旧想要她杀颛顼。

　　红九忍不住笑了笑道：“好，孙女杀。”说完红九立在姜身边的身影腾空而起。

　　红九的手中捏着颛顼的龙鳞，只要她用法力将这两片龙鳞捏成灰烬，颛顼法力就能失去八成，而她就能轻而易举的杀了颛顼，届时这大荒无主，接着大荒再乱，大荒诸族很快就会互相残杀起来，为了争夺这天下共主的位置，而狐族也将继续生活在乱世之中。

　　红九曾经想过，若她杀了颛顼之后，大荒一时无主，会给大荒和狐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第一种，若颛顼死后，天下太平时，轩辕再立新主，但新主必然会为了安抚轩先主追随者揪着杀死颛顼的狐族不放，以为先主复仇镇压扰乱天下太平狐族反派为由，直到将狐族最后的余孽屠尽为止。

　　而即便狐族有秘籍的保护，可是秘籍之所以如今还能保护着狐族，皆是因为狐族老祖是尸骸仍在，被轩辕神族以最高战利品封祭供奉在太和神殿内，但若是颛顼死了，轩辕新主若是知道了如何破解狐族秘境的秘密，那狐族老祖的尸骸必然会被挫骨扬灰，狐族将会失去唯一的庇佑，届时狐族将成为大荒最惨的族类，百族追杀。

　　第二种，若是乘着新主继位之前，狐族利用手段挑起大荒战乱，百族相互厮杀，让百族争夺大荒共主的位置，那时狐族即可以保得一时平安，可那时狐族便成为了这大荒罪孽的本身，仍需狗延残喘的活在秘境之中，避开外界大荒的纷乱，仍旧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世上。

　　如此想了两种结果，红九最终选择了放弃杀颛顼，所以五万多年前红九才会以身挡住姜给颛顼设下的必杀术。

　　可是如今，红九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轮回，姜依旧执意让她杀颛顼，而她如今也再无退路，放过颛顼是死，不放过仍旧是。

　　“九儿，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还要让当年的悲剧重演吗？你以为如今狐族还能再等五万年吗？”红九腾空在上，却不见动作，在下的姜望向红九以为她又在犹豫。

　　红九闻言，望了望在身下的姜，淡淡说道：“奶奶，我不想杀他。”

　　红九的话出口，身下的姜气得身体开始发抖，说道：“你忘了，你方才，还有当初你回狐族时说过的话了吗？”

　　闻言，红九腾在空中，回道：“我没有。”她那会忘了自己说要杀黑帝颛顼和屠尽天下拥护颛顼的人。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快杀了黑帝，带走老祖的尸骸，回秘境去。”姜命令怒道。

　　“奶奶，我说过我会护着狐族的，我绝不会食言，但我真的不想以杀颛顼……不过我知道如何解这步死棋了，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也许可以试试，不用杀黑帝也能让狐族平安。”

　　姜不解：“什么法子？”

　　红九：“以我祭天，施咒轩辕。”

　　红九要用上神的名义，祭天施咒，让轩辕神族的黑帝，天下的共主答应她，放过狐族，归还青丘小大荒的地界，让狐族无忧无虑的活在这大荒之中。

　　姜：“你说什么？”

　　红九：“奶奶，我与上古剑灵合二为一，在剑灵的灵识里探寻到了一个上古诅咒之术，只要以神的元灵祭天，就能得到一个咒术，用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红九出生就是神，她额间的神印便是证明。她是投身在狐族的远古神灵。

　　姜闻言，震惊的咆哮道：“不，你不能死，你不能祭天。”

　　红九朝姜笑了笑，说道：“奶奶，我知道，你只是想护着狐族的子民，不想狐族灭亡，那怕你让阿哥冒险来了轩辕神都，最后死在了轩辕。”

　　“我也是，我也想护着狐族子民。”

　　说完，红九闭上双目身形缓缓虚化，从她的身体之中缓缓抽出一柄剑芒四射的剑灵，剑灵悬浮在红九的头顶，剑芒对准她的天灵盖，只在一瞬间，剑灵抽出一道光影插进红九的体内，而红九的身体轻微一震，随即显出元身，九条尾巴的红狐开始自燃狐身，最终燃成灰烬被剑灵吸入剑内，接着剑灵身上浮出一道祭天文，形成一道咒符，红九的声音至苍穹之上响起：“我以神灵为祭，施咒轩辕。若我狐族被伤杀一分一毫，轩辕神族皆迎来灭顶之灾，狐族在，轩辕仍在；狐族灭，轩辕覆灭。”

　　红九声音消失之后，剑灵骤然失去光华，但接着剑灵却幻化成为一道体积庞大的实体玄铁长剑插在轩辕神宫的太和神殿之前。

　　而长剑的剑柄之上，浮现两片黑色龙鳞，最后龙鳞飞向站在太和神殿之前的颛顼，没入了颛顼的身体之内。

　　“颛顼，我放过你，也请你放过狐族。”两片龙鳞飞至颛顼胸口之后，红九的声音至玄铁长剑之中再次响起，之后长剑归于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