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凤至》碧台初荷

4、杨家娇女

　　“三公子！小姐在这边吗？”一个清脆的女声蓦然响起。二人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

　　一道清影从紫竹林中飘然而出，月光下如瑶池仙子。

　　承智道：“原来是紫环姑娘，小姐刚才迷了路。我这就带她回去。”

　　那个叫紫环的女子扬声朝灯火最盛处喊道：“小姐在这边，快拿灯笼来。”

　　有人远远的应了，灯光朝着这边迤逦而来，照得路上一片雪亮。五儿这才看清，那女子眉目如画，一身轻盈的紫衣，中间是桃红的腰裙，长长的红丝宫绦下缀着的玉佩闪着清幽的光，一如她眸中的冷气。

　　十数个仆妇们皆躬身打着灯笼走在两边，那名叫紫衣的女子一直跟在后面，将他们夹在中间。五儿边走边东张西望，一颗心七上八下，承智却面色如常，一言不发。

　　“哎哟！”五儿突觉脚下一滑，踝间一阵疼痛，人已跌坐在地。

　　承智抢上前去扶住她，一手已掀起了她的裙裾，五彩的月华裙下，穿着的竟然还是以前的旧鞋，雪白的脚踝在承智手中轻轻颤动，五儿疼得口中嘶嘶地吐着气。

　　紫环说：“我去告诉老爷，顺便去请华大夫。”

　　几个仆人忙忙地打着灯笼随着紫环去了。承智一把抱起五儿，在她耳边轻轻说：“小姐，现在没事了，一切都平安了。”

　　五儿望望周围那些谦卑的仆妇，又看看承智安静详和的脸，在他的眼中她看见了几许释然，几许安心，还有几许刻意掩饰的欣喜。

　　她的胸口突然一松，好象缚在身上的万斤巨石顷刻落地，心儿欢快得如同风筝冲上了云霄。

　　回到拢菊苑的时候，杨硕果然没有询问五儿的去向。只是急急地请华大夫替她检视伤处。待看到五儿脚上的旧鞋，又厉声斥责着管家，把那玩忽职守的李妈骂了个半死，吓得绿环和紫环两位姑娘也一起跪地请罪才罢休，一时间满屋子的人皆敛首屏气，一动也不敢动。

　　五儿因初时惊恐万分，全身紧绷，现在见杨硕如此紧张她，所有的人皆待她如珠若宝，不由得放下心来，更兼那绣枕绵软，锦被温暖，桂花香浓，不知不觉眼皮沉重，渐入梦乡。

　　五儿在主人家时都是五更即起，这日醒来时也只是天色微明。鼻中闻到一股苦涩的中药味，才想起昨日受伤的事，是谁在为她煎药吧。低头见绿珠伏在床边睡得正香，手中犹自拿着一块湿帕敷在她的脚踝上，怪不得梦里总觉得脚冷呢。

　　她正想悄悄起来，突然听到有人在轻声地呼唤：“三公子！三公子！快醒醒，天亮了。”好象是紫环的声音，在拍打着院子里的石桌。

　　一阵囊囊的靴声渐渐地远了，紫环冷哼一声：“真是个傻子，不过是扭伤了脚，犯得着在这守一夜么？”

　　五儿听来，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流过。他并不是为她的脚，是怕有什么变故才守在这里的吧，竟在那石桌上睡了一夜，该有多冷啊。

　　喝了苦涩的药汤，吃了甜津津的蜜汁杨梅，桌上又摆上了雪白的云片糕，金黄的桂花饼，翠绿的绿豆糕，深红的玫瑰露，还有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鸡丝芙蓉粥，五儿真有些身在天堂的感觉。

　　趁她吃早饭的工夫，绿环已将这府中的情形向她讲了一遍。原来杨硕之妻宁氏已于三年前去世，他并未再娶，一个人住在前院的东暖阁中。宁氏未曾生养，府里的三位公子皆是杨硕行军打仗时捡回的孤儿。大哥承智住在西边的南风阁，承义和承智住在北边的紫竹园，与五儿住的拢菊苑中间隔着一个桂香园。

　　饭刚吃完，又有人送来了一个红木描金漆的箱子。五儿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箱子鞋子，有棉布的，有缎面的，有绢纱的，有的绣着生动的花鸟，有的缀着金铃，有的嵌着翠片，有的镶着珍珠，做工精细，奇彩闪耀，让人眼花缭乱。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爹叫人把福寿庄的鞋子每样买了一双送来了。可有你中意的？”杨硕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乐呵呵地说着。

　　五儿忙福了一福：“谢谢爹。这些都很好，只是太多了。我只想要一两双，其余的还是给别的姐姐吧。”

　　杨硕听罢纵声大笑：“我杨硕一生倥偬，只此一女。你又何来姐姐？”

　　他伸手搂住五儿：“你是我杨家娇女，掌上明珠，爹爹恨不能采尽天下珍器供你赏玩，以解我多年思女之苦，区区几双绣鞋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说

　　前文后续，正在修改中。